去海外教中文！双减320天后，“新东方们”卷到了加利福尼亚

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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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外！教中文！这是国内教育公司的热门之选。

6月7日，天眼查显示，科大讯飞入股国际中文学习平台跳跳龙，引发业内人士集体关注。一台电脑，连接了国内平台的中文老师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华人学生，打破时间限制和人力成本，在线教育的优势尽显。新东方、VIPKID等公司也都相继在此领域布局。

面向6000万海外华人群体，“双减”政策下的国内教育公司“卷”到了海外。时代财经采访发现，这些公司同样把“烧钱换规模”的逻辑搬到了海外，尝试通过“赔本赚吆喝”的方式抢占先机。

经过一年尝试，有公司已率先退出了这场高投入的竞争，也有公司仍在苦苦坚守。

入股中文学习平台，科大讯飞要到海外去教中文？

近日，天眼查App显示，HopLoong跳跳龙关联公司苏州立信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发生工商变更，股东新增科大讯飞子公司安徽讯飞云创科技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3%。

此次收获科大讯飞入股的跳跳龙，是一家国际中文学习平台。公开报道显示，该平台主要面向12岁以上的海外华侨华人子女和全球中文爱好者，提供基础中文学习及中华文化类课程，在国内线下有近50万用户，5000名签约教师。今年3月，跳跳龙刚刚完成了数百万天使轮融资，并未披露投资方。

“科大讯飞要去海外教中文了吗？”不少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时代财经向科大讯飞了解该项业务动作，对方并未作出回应。

“从股权占比上来看，我觉得科大讯飞应该更多是参与者的心态，而不是重搏，可能是想要发挥平台和企业的协同作用。”有业内人士对时代财经推测。

在外界看来，科大讯飞自带中文学习的基因。早在2019年，科大讯飞就承建了教育部和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举办的全球中文学习平台，其语音识别、语音合成、机器翻译等技术也应用在北京冬奥会等国际场合。

时代财经注意到，作为以语音技术为核心的人工智能上市企业，科大讯飞现阶段关注的第一业务就是教育业务，并不断加大在教育领域的布局。

2021年，科大讯飞实现营收183亿元，其中，智慧教育业务营收60亿元，同比增长49.47%，约占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曾在2021年提出，公司“十四五”期间要实现千亿营收，教育业务将承担三分之一预期，也就是年入300亿元的目标。

而被科大讯飞选中的海外中文教育，也是国内教育科技公司看好的热门领域。

去年开始，不少华人就纷纷在社交平台晒出了新东方的中文学习项目“比邻中文”在硅谷招生宣传的照片，有网友戏言“十几年前，新东方教家长们学英语，把他们送出了国，十几年后，又来教他们的孩子学中文了”。

今年五一，新东方在美国进行宣传 图源：@乔爸在海淀微博

去年7月，“双减”意见下发，要求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在周末、节假日、寒暑假期间提供语数外等学科类培训。“新东方们”不得不开始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到海外去教中文成为探索方向之一。

与此同时，在海外成长起来的中文学习平台也受到资本的关注。

2021年7月，中文学习平台T-LAB宣布获得 East Ventures、蓝象资本、Plug and Play中国、创业工场等千万级天使轮投资；12月， LingoAce宣布完成了B轮和C轮共1.6亿美元融资，投资方包括老虎环球基金、Owl Ventures和红杉资本印度。

国内教育平台在海外，烧钱换规模跑不动了？

“疫情期间，有很多国内在线教育平台向海外拓展。”在美国加尼福尼亚州生活的杨玲（化名）注意到了这一趋势。在她身边，有不少家长选择给孩子报读国内教育公司的在线网课，中文平台更是“数不过来”。

被“新东方们”看好的海外中文教育市场究竟多大？

教育部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全球共有18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中文教育，70多个国家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海外正在学习中文的人数超过2000万。中文学习平台的目标用户主要是华人家庭。根据《华侨华人蓝皮书》，全球有6000多万华侨华人，广泛分布在各大洲160多个国家和地区。

杨玲告诉时代财经，有中文学习需求的家长一般会考虑在线网课、线下的中文学校，或者是自己来教，部分美国的公立学校也会提供中文课程，但是很难满足华人家庭的需求。

业内人士认为，有学习需求的华人潜在用户群体分散在世界各地，且不同国家地区之间差异较大，总体来看市场的天花板相对较低。“如果按平均3000元的课单价、1400万的海外华裔青少年人口计算，目标市场规模可达420亿元。”新东方比邻中文CEO乔蕾此前估算。

在有限的市场空间里，海外中文学习平台竞争越发激烈。

对于美国的家长来说，国内平台提供的网课具有相当大的价格优势。杨玲在加州本地开了一家中文学校，她注意到，身边的家长们团购某国内中文学习平台的1对1网课，平均每节课价格在18美元左右，而在她的学校里，8到12人规模的线下中文小班课均价为每人每节22.5美元。“从价格的角度看，几乎没有可比性。”杨玲表示。

“基本上是不挣钱的。”在了解上述报价后，在国内教育公司负责海外业务的王立（化名）判断，以该中文学习平台类似价位售课，几乎没有利润空间可言。

另一方面，华人家长的社交平台也被国内的在线教育平台“攻陷”了。

每到假日节点，杨玲的微信朋友圈就会被家长们转发的培训机构宣传海报淹没。她解释道，家长凭借朋友圈转发海报的截图，就可以领取平台的免费赠课。在Facebook、instagram、YouTube等海外网站上，也常常能看到这些平台投放的广告。

一个令杨玲哭笑不得的巧合是，当她的中文学校老师上课时，教学视频前播放的正好是某国内中文学习平台的广告。

这一幕，对很多国内家长来说并不陌生。2020年国内头部K12在线教育公司飞速起步，拉开了暑期营销“大战”的帷幕，期间投放费用达到60亿元，一度占据全国多个主要城市的地铁、公交站牌和电梯间广告，在综艺节目和春节联欢晚会上也频频露面。

这一次，教育公司将“战场”搬到了海外。有业内人士此前对媒体表示，“双减”之后，海外中文教育的获客成本是原来的三倍。据王立了解，以美国为例，有平台的获客费用可达300美元。

这意味着，每获得一个有报课意向的学生，企业需要付出近2000元的成本，而学生则至少需要连续在该平台上完15-20节课程后继续报课，平台才有可能收回成本、开始赚钱。

在大规模投入下，王立的项目营收也一度以倍数增长，第一个月100万元，第二个月200万元，第三个月400万元，紧接着实现800万元营收，但很快就因为“没钱了”陷入停滞。现阶段，他们的主要目标转向追求盈利。

“好多公司已经放弃了。”王立表示，尽管去年不少教育公司将转型目标放在海外，海外业务从边缘部门变成了核心部门，但半年过去，“公司已经没有资源再支撑去烧钱了，继续亏损的话，投资人也不能接受了”。除此之外，疫情变化、国际关系、当地政策也都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说实在的，目前没有哪家公司真的跑出来，很多人就只能先放一放，该崩盘的也崩盘了，该调整的就调整了。”王立表示，多数教育公司在海外业务上的进展并不顺利，又逐渐将重心转移回国内市场。

作为家长，杨玲面对平台竞争显得更加谨慎，她在国内学习平台的海外扩张中吃过一次亏。2020年双十一前，杨玲在一家国内音乐陪练平台充值了6000多元的课程包，过了不久，她收到平台老师留言称公司倒闭了，课程费用也无处追回。

又一个暑假将至，在“杨玲们”的朋友圈里，课程宣传海报的转发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