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民国大师章太炎人送外号“章疯子”,这个称号并不是一个侮辱性词汇,而是对于他个性最好的总结。
民国时期,章太炎称得上是全中国首屈一指的名流学者,他是鲁迅先生心内最敬重的老师,也是黑帮大佬上海皇帝都要给三分颜面的门客,甚至就连“中华民族”这个称谓都是章太炎发明的,说到这里就很奇怪,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为何会被称为疯子呢?
这还要从他许多日常发生许多的小事上发现答案,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大师,背地里竟然是个连自己家的家门都不认得的傻子,不会洗衣服基本没有自理能力,就连冷了要穿衣饿了要吃饭都需要有人提醒,可以说他的衣食住行基本上就是一塌糊涂。
可旁人看他这么多缺点,章太炎却一点也不察觉,依旧自顾自的活着。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章太炎这样的执拗性子,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方式活着,也莫怪他人笑他疯。
一、民国第一邋遢大师
不同于大众脑海中固有的学者形象,章太炎既不是端庄肃立,也不是白衣如雪,反而出乎意料的邋里邋遢。
章太炎据说从来没有为自己洗过衣服,小时候有母亲照顾他,长大了有他的小妾王氏照顾他。王氏本是章太炎母亲的陪嫁丫头,清末的旧规矩是先娶通房妾室,再议正室嫡妻。
王氏在世时,别人单看章太炎近日衣着如何,便能猜测出王氏究竟有没有随行他左右,因为王氏会日日提醒章太炎更换衣物,及时添衣减衣。
如果王氏不在,章太炎能够把一件普通长衫穿出丝绸质地,人们从远处打眼一看还以为他也学起了老爷做派,实际上到近处才看清,原来是章太炎总用衣服擦鼻涕把衣服都擦亮了。
章太炎是很爱流鼻涕的,这一点他的不少朋友都曾提起过。
例如陈平原主编的文章《追忆章太炎》中就这样写道:
(章太炎)其衣至褴褛,两袖污垢常满,某年在海上演说,谈次犹时时以袖角拭涕。
演讲到半截,章太炎就边说边甩出了大鼻涕,这让台下诸公情何以堪呐!关于他流鼻涕的原因在历史上上也是有迹可循的。
根据薛慧山先生所著的《国学大师章太炎》中清晰记载着,章太炎爱在睡觉时发癔症,比如他做梦梦到了一件事或一本书,便要立刻起身去查找相关资料。
可是章太炎睡觉时不喜欢穿衣服,时常癔症一发就是大半夜,下人们到了清晨才察觉原来章太炎夜里一直光着膀子在书房里坐着,长久以来被冻坏了身体,章太炎就有了总是爱流鼻涕的毛病。
虽说日常生活中章太炎纵有千万般的不好,总还有王氏为他操持着,可是万万没想到1903年,王氏患上急病就此一命呜呼。
章太炎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那样贴心地照顾他,许多人劝他再娶个老婆,章太炎便拟了个征婚启事登载报纸:
人之娶妻当饭吃,我之娶妻当药用。两湖人甚佳,安徽人次之,最不适合者为北方女子,广东女子言语不通,如外国人,那是最不敢当的。
如此言语无状怎会有人回应。也罢,章太炎本人此时也并不太需要婚姻。
1903年6月,章太炎在《苏报》上发表《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一文,文章内容严厉斥责“保皇派”,此举引发了清政府的愤怒;同年6月30日,章太炎被捕《苏报》被查封;之后便是对章太炎及其一干人等的审判,先是要判处章太炎终身监禁,后来不知为何又改为了三年。
章太炎蹲了三年大牢,出狱后孙中山将其接到日本,1906年章太炎在日本加入了中国同盟会,同时担任起《民报》的主编。
1906年至1909年章太炎在日本3年时间里,他从未换洗过被褥,更不要提洗澡。
因为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前一直实行男女共浴,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割除的,所以一直到清末还常有这样的澡堂在营业,许多留学生都心生好奇前去一观,唯有章太炎始终不理此事。
起初人们还以为他是个正经八百的正人君子,但后来才发现他只是根本没有洗澡的习惯罢了。
章太炎在日本租住的寓所之主是很爱干净的,每天至少要打扫两遍屋子,每每打开章太炎的房门都会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儿,房主实在忍受不了后好意提醒章太炎去洗个澡。
可谁知章太炎不知从哪来的歪理,竟然反驳道:
“身上汗渍哪里是能随便洗掉的?这都是日月精华,洗去一分就少一分,洗得越勤,精华减少,之后免不了就要大伤元气。古代的人就很少洗澡,他们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
房主知道和章太炎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道理的,只好作罢。
二、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后来章太炎归国,还记得前文提到的他曾经在报纸上登载过一则征婚启事吗?因章太炎有“恶名”在外,所以迟迟找不到合适对象,终于在1913年,有人前来与他相亲。
此女子也不是一般人,她是有着“旷世清才”之美誉的汤国梨,汤国梨因仰慕章太炎的才学,和二人共同拥有反清统治的革命思想而走到一起。
这是一段完全开放透明的自主婚姻,先前汤国梨也是知道章太炎在生活中有些糊涂的毛病,却不想他竟糊涂至此,二人险些在婚礼就此分道扬镳。
同年六月,章、汤二人举行婚礼,规模很是盛大,到场人士都是各界名流,比如孙中山、黄兴、陈其美,举行仪式时由蔡元培担任他们的证婚人。
典礼举行到一半,蔡元培正要开始宣读证婚词时,在场的宾客却突然发现新郎官不见了,汤国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中央,显然也是慌了神,众人唯恐章太炎遭遇了什么不测。
蔡元培发动宾客都去寻找,不一会儿却只见章太炎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少了一只鞋子。
他还不好意思的对新娘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人多鞋丢了。我第一次结婚没经验,以后再结婚的时候会有经验的。”在场诸人皆放声大笑。
刚刚还为章太炎感到异常担心的汤国梨,现下听到这样不像样的话,心里是又委屈又生气,丢下一切掉头跑了出去。
章太炎自知不妙,也连忙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众人只把这当做一场笑剧来看。好端端的一场喜庆婚宴就这样被章太炎的冒失无礼给搅了。
幸而有一帮章太炎的好友不断向汤家人赔礼道歉,不然这门亲事就这样让他活生生搞砸了。
婚后,汤国梨还发现章太炎更多的奇怪之处,他这个人的的确确是脑子有些问题的。
就拿平日里吃饭来说,章太炎只会去夹自己跟前的东西,如果不给他往前放菜,他单吃一碗米饭不吃其他东西也是常有发生的,没人给他剃鱼刺儿,章太炎就这样咽下去,也不管会不会扎到嗓子眼儿里。
综上所述,这还不叫脑子有毛病吗?章太炎对此也有自己的解释:
凡是经典的话,往往不是神经病是想不出来的,即便想出来他也不敢说。遇到艰难困苦的时候不是神经病的人断不能百折不回,一意孤行。所以说古往今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人必有神经病。
三、不疯魔不成活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真假假,谁知道章太炎是真的有病还是假的有病,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别管章太炎是不是真的神经病,他都的的确确是个“疯子”,毕竟不疯魔不成活。
章太炎一生嫉恶如仇,对顽固的封建势力予以无情抨击,对待青年学子对待学问之事无比的敬重小心,因此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
鲁迅对他这位老师的最终评价很有意思,他说:“(章太炎)留在革命史上的成果,实在比在学术史上还要大……战斗的文章,乃是先生一生中最大最久的业绩。”
1894年章太炎尚在书斋读书,听闻中日甲午海战我方战败的消息后,他意识到民族危机正在日益危重,愤而离开了“象牙塔”,开启了他一生的革命事业。
他是最早的“维新派”之一,主张变法图强,认为凡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优秀文化,都可以被中国所借鉴,并且可以作为改变现存律法的参考。
以当时的时代观点来看,章太炎的很多思想太过超前,无法被人轻易接受,“维新变法”史称“百日维新”,章太炎一干人等的想法最终未能成功。
但是一次失败并没有打消章太炎反清革命的决心,推翻清政府后,章太炎辅助建立“中华民国”,后又支持抗战。
他67年的生命当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全都留给了革命,后来很多人想要章太炎发声,也有很多人想让他闭嘴,章太炎的个性是决不妥协的,越想让他安静他偏要叫喊的天下人都能听见。
革命之志终不屈挠者,并世亦无第二人,独一邋遢大师章太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