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著名的石窟,云岗石窟畅想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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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晓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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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炎
中国最著名的石窟,先是有三大石窟之说,后又有四大石窟之说,再以后又多至五大石窟、十大石窟之说。三大石窟之说为敦煌莫高窟、云岗石窟、龙门石窟,四大石窟之说在此基础上增了麦积山石窟,这四个石窟,我去过了敦煌莫高窟、云岗石窟、龙门石窟,换言之,我去过了中国三大石窟。这三大石窟,若按开凿时间先后排序,则为敦煌莫高窟、云岗石窟、龙门石窟,若按石窟规模和开凿持续时间排序则为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岗石窟。
云岗石窟既然规模不如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开凿时间又不如麦积山早,为什么能与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并称三大石窟。
带着这个问题,我走进了云岗石窟。
云岗石窟位于山西大同市城西16公里的武州(周)山南麓,武州川北岸,东西一公里长的崖壁上。
过灵岩寺,入“入佛知见”门,我就见到了云岗石窟。面对石窟,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顺着对着一个个石窟看过去,发现这里的石窟原来与龙门的石窟是那样的相像。我知道,龙门石窟是这里石窟的延续,孝文帝把都城从平城迁到洛阳,石窟文化也从云岗迁到了洛阳。
云冈石窟的开凿从北魏文成帝和平初(460年)起,一直延续至孝明帝正光五年(524年)止,前后历经60多年,石窟分早、中、晚三期,早期石窟,即第16-20窟的昙曜五窟,由高僧昙曜负责开凿。石窟平面为马蹄形,穹隆顶,外壁满雕千佛。主要造像为三世佛,佛像高大,面相丰圆,高鼻深目,双肩齐挺,显示出一种劲健、浑厚、质朴的造像作风。其雕刻技艺中西合璧,既继承发展了汉代的优秀雕刻传统,又吸收融合了古印度犍陀罗、秣菟罗艺术的精华,佛像造像还有西方佛的印迹。
中期石窟,从第1-13窟(第3窟未完工),是云冈石窟雕凿的鼎盛阶段,即北魏迁洛以前的孝文帝时期,这一时期也是北魏最稳定、最兴盛的时期。洞窟平面多呈方形或长方形,有的洞窟雕中心塔柱,或具前后室,壁面布局上下重层,左右分段,窟顶多有平棊藻井。
造像题材内容多样化,突出了释迦、弥勒佛的地位,流行释迦、多宝二佛并坐像,出现了护法天神、伎乐天、供养人行列以及佛本行、本生、因缘和维摩诘故事等。佛像面相丰圆适中,特别是褒衣博带式的佛像盛行,出现了许多新的题材和造像组合,侧重于护法形象和各种装饰。
这个时期的佛像造像,无论内容的繁复,雕饰的精美,均大异于早期石窟,从洞窟形制到雕刻内容和风格均有明显的汉化特征,石窟艺术中国化在这一时期起步并完成。
晚期石窟,主要分布在20窟以西,是北魏迁都洛阳以后(494年),这一时期大窟减少,中、小型窟龛从东往西布满崖面。洞窟大多以单窟形式出现,不再成组。造像题材多为释迦多宝或上为弥勒,下为释迦。佛像和菩萨面形消瘦、长颈、肩窄且下削,造像“秀骨清像”,汉化更为明显。
这些石窟中,规模最大的是第三窟。前面断壁高约25米,窟分前后室,前室上部中间凿出一个弥勒窟室,左右凿出一对三层方塔。后室南面西侧雕刻有面貌圆润、肌肉丰满、花冠精细、衣纹流畅的三尊造像,本尊坐佛高约10米,两菩萨立像各高6.2米。
佛像最大的是第五窟。第五窟与六窟为一组双窟。窟分前后室,后室北壁主像为三世佛,中央坐像高17米,也是云冈石窟最大的佛像。
佛像雕刻艺术最具代表性的是第二十窟。立像是三大佛,正中的释迦坐像,高13.7米,这尊佛像面部丰满,两肩宽厚,造型雄伟,气魄浑厚,为云冈石窟雕刻艺术的代表作。
最具代表性的是第六窟。窟平面近方形,中央是一个连接窟顶的两层方形塔柱,高约15米。塔柱下面叫层大龛,南面雕坐佛像,西面雕倚坐佛像,北面雕释迎多宝对坐像,东面雕交脚弥勒像。塔柱四面大龛两侧和窟东、南、西三壁以及明窗两侧,雕出33幅描写释迦牟尼从诞生到成道的佛传故事浮雕。雕饰富丽,技法精炼,是云冈石窟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
透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石窟石龛和佛像造像,我仿佛看到了一千五百年前那一场影响空前的文化大改革。
在这场改革之前,中国又从统一的国家转为分裂战乱南北对峙局面,相对于南方的政权频繁更替,北方更乱,五胡乱华,中原大地尽数沦丧在五胡的铁蹄之下。这一时期,汉人纷纷南渡南迁逃亡,留在北方的汉人遭到奴役、杀戮,人口骤减,汉文化被摧残得窒息。
直到北魏统一北方后,孝文帝实行汉化改革,北方的汉文化才得以传承、延续,中华民族也在这一场改革中不断融合,统治的鲜卑族也在这场改革中逐渐融合到中华民族中。华夏文明在不断的碰撞、冲突中,得以融合、发展壮大,虽然在这个跟难的进程中,付出民族牺牲巨大。
纵观人类历史,还没有那一种文明比华夏文明那样具有兼容性、坚韧性、先进性,在历史的一次次碰撞、冲突中,不仅没有被扼杀,反而越来越强大。异族人可以在战争中征服汉民族,但是汉民族从来没有在文化上精神上被征服,反而作为征服者,自己在文化上被华夏博大精深的文化所折服,逐渐自觉融合到华夏文明中。
世界上与华夏文明先后并存的四大原创文明,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文明,却都在历史进程中消失或断层,没有华夏文明那样一脉相承沿续至今,这是我们应该值得自豪的事情。
历史的必然性有时也寓合着偶然性,就拿改革的发起者和推行者冯太后和孝文帝拓跋宏来说,冯太后是汉人,北燕末代皇帝冯弘孙女,孝文帝拓跋宏虽然非冯太后的亲生孙子,但却是由冯太后抚养成人,并拥立他登基,冯太后本人也两度临朝称制执政,拓跋宏从小耳闻目濡,接受汉文化的熏陶和教育,他接受汉文化的过程也随着他的成长,从被动转化为自觉和主动,于是这场历史史上无前列文化改革便拉开了。
历史选择了冯太后与孝文帝,所幸冯太后与孝文帝都是能力超强的政治家和改革家,在与反对派的斗争中,他们取得了胜利,最终保证了改革的成功。孝文帝死后,北魏再没有出现像他一样的雄才大略的君主,改革不能继续,但民族融合的趋势也成为历史潮流,不可逆转,同时也为中国再次南北统一在文化上和思想上作了充分的准备。
望着武周山南麓那一窟窟的石窟和石龛和佛像造像,我感慨万千,旅途中写了《云岗石窟畅想》一诗,诗云:
石窟造像起源何时
我不知道
只知道中国有三大石窟
敦煌、云岗、龙门
石窟中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武周山南麓
云冈崖岸
从昙曜开凿五窟
到孝文帝迁都洛阳前后
留下了一个个石窟龛
一个个石窟讲述一个个故事
故事里有主角
那一尊尊庄严的佛像
故事里也有配角
那一个个飞天在歌舞弹唱
佛国也进口人间的乐器
排箫、箜篌、琵琶
佛国也流行人间的发型服饰
看来比人间帝王还要奢华
把帝后塑成佛像
是鲜卑人的创举
大佛如山,小佛嵌壁
飞天围着跳舞奏乐
佛国的欢乐也似人间帝王的欢聚
鲜卑人造的佛像
把西方的佛造成东方的格
鲜卑族自己也在历史的进化中
融化了,消失了
融化在华夏血液
消失在历史长河
孝文帝把国都从大同迁往洛阳
石窟也从云岗带到龙门伊河
石窟残缺着
风化的、被盗的
保留的石头上依然神韵如斯
残存的头像微笑着
衣袖飘举着
就像武周山顶的白云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