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榕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过道。一个晚上过去,门口的平台就被各种高空抛物堆满,一开门臭气熏人。福州夏天湿热,屋里没有窗户,任凭天花板上的一台吊扇沙沙作响,闷热依旧。这个位于福州火车站旁的5平米小屋的一个月租金100元,三口人在这里一住就是3年。
长期居住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59岁的外婆连海妹腰腿痛风越发严重。除了每天吃药外,早晚,外婆都要各打一剂止痛针以减轻疼痛。榕榕年纪虽小但很懂事,每天早晨,她都会自己先起床穿好衣服后,再帮外婆起床。
榕榕3岁时,爸妈离婚,她和妈妈一起生活。6岁时,家里煤气泄漏,妈妈中毒离世。随后一份亲子鉴定书再掀波澜,曾经的“爸爸”和榕榕没有血缘关系。外婆说:“爸爸不要榕榕,我要,我俩要嘛!”为了抚养外孙女,老两口每天早出晚归为生计奔波,没有人看管的榕榕只能跟着他们。
从老家晋安宦溪镇来到福州,老两口也没什么技能,在好心人的帮忙下,外婆连海妹在福州东街口的大洋百货门口看自行车:“每天要工作12多个小时,榕榕隔天会来帮忙,晚上10点后再回住处。”晚上9:00,蓉蓉陪着外婆工作了一天,外婆买来一份凉面和蓉蓉一起在路边吃了起来。
晚风吹走街头的燥热,福州东街路口,一群吃过晚饭的父母,带着孩子逛街、纳凉。榕榕站在橱窗前,羡慕地看着属于别人的天伦之乐。顿了几秒后,榕榕看见有人在停电动车,她赶紧跑过去收钱,然后飞快地转身跑回去,把钱递给外婆。
在存车处和周围的人谈起没爹没妈的榕榕,连海妹不禁泪流起来。榕榕并不知道,亲子鉴定书意味着什么,她一直在期待爸爸有一天会回来接她。榕榕说:“如果爸爸没有离开的话,妈妈就不会走了。”
晚上10点,路边的霓虹灯将褪去,榕榕撑着外婆一点点走在回家的路上。外婆说:“整日顶着烈日呼吸着尘灰,一个月收入700多元。自己腿脚不行,请榕榕帮忙,很不忍心,但别无他法。”
外公刘灶灶今年65岁,他托人找了份门卫工作,一个月收入1300。门卫室里很狭窄,只能容下一人,榕榕在屋里睡觉,外公就在门外的藤椅上坐了一个晚上。说起女儿,刘灶灶说,他听说女儿在福州市马尾区打工期间,和一名男子同居,但男子身份无从知晓,现在也不知道榕榕的亲生父亲是谁。
在福州市和外公外婆生活的日子里,与榕榕相处时间最多的,是家门口的流浪小猫,和外公值班室门口的小狗,它们陪伴榕榕度过一个个夜晚。榕榕问外公,“它们的爸爸妈妈在哪了?”外公说:“我也不知道呀……”
比起同龄的孩子,榕榕坚强许多。玩耍时,榕榕不小心磕伤了膝盖,也不哭闹,自己回到外公的值班室找到了创口贴,熟练地处理伤口。
玩累了,榕榕在外公的值班室睡着了。榕榕抱着兔宝宝,这是她最喜欢的玩偶,是一个好心人送给她的,榕榕每天都把它带在身边。
因为户口原因,榕榕只能离开外公外婆,到距离福州市区20公里的,马尾区亭江镇亭江中心小学寄读。一个月只能回来一到两次。榕榕说她想爸爸:“以前爸爸会陪我去超市,接我放学,给我买最喜欢的东西。”
在亭江中心小学寄读期间,榕榕被寄养在小姑家中。小姑把榕榕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常常私下里给榕榕塞点零花钱。
榕榕把零花钱钱存在小罐子里,她说:“外公外婆赚钱很辛苦,我想回到外婆外公身边上学,平时还能帮帮他们。这些钱以后用来补贴读书。”
榕榕想父母时总会悄悄问外公:“我爸爸在哪?”老两口总是哄她说,等将来读好书,爸爸就会回来接她。外婆连海妹说,她真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讲这些事,也不知道她和老伴还能抚养她多少久,未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