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是岗位 心中是“战位”
平淡中的坚守,平凡中的成长,脚踩那一片土地,心怀那一份责任。他们的奉献或许不是手握钢枪、冲锋陷阵的奉献,而是甘守平凡、默默无闻的守护;他们的付出或许不是摸爬滚打、挥汗如雨的付出,而是全力以赴、全天候保障的赤诚。
智焕:舍不下的战友情
余晖已经在远处纵横的沟壑间落下了大半,星星点点的杂草和灌木让这里更显山野寂寥。从半山上向下望去,在满眼土黄中,有一片郁郁葱葱,像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却也如此令人向往。
这里是青藏兵站部新罐哨所的驻地。
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智焕和两名战友巡罐回来了。这是当天的第5次例行巡查。因为单位的特殊性,这里平时很少有外人来访,因此对于我们这些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大家还有些不适应。
“你们的衣服为什么是蓝色的?”
“这是防静电服,我们每天和油罐打交道,这些防护是必须的。”智焕的声音很小,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局促。但他的目光温厚而直率,流露出心底不常向别人讲述的故事和情感。
智焕是入伍14年的老兵,在新罐哨所已经11年了。“我们这个单位要说有多繁忙,那还真没有,就是责任重大。”智焕说,“我们每天的本职工作就是查罐、量油,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不作业的罐每周两次,作业的罐每天六七次……”他说,“十几年下来,巡罐走过的路能绕地球好几圈了。”说到这里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们从智焕的讲述中才知道,巡罐、量油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检查罐体,查看仪表,“需要人爬到罐顶去看。别的倒也不怕,就怕刮风。抓不牢踩不稳,人在上面被吹得摇摇晃晃。”智焕说,即便如此,每两小时一次的巡罐雷打不动。
“11年待在这里,没想过复员或者是换个地方吗?”
“以前也考虑过复员,但还是舍不得这身军装,部队待久了,那份情感太难割舍。当然,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还有我无声的战友,‘黑豹’和‘太子’,我想多陪陪他们。”智焕沉默了,这看似平常的话题却似乎在那一刻深深地扎进了他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他几次想开口去遮掩心里的刺痛感,但蠕动的嘴唇下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相视而坐,良久无声。“‘黑豹’和‘太子’都是我训导的军犬,他们可都是有军籍的战士,‘黑豹’是德国牧羊犬,‘太子’是比利时牧羊犬,在同批的6条军犬中是最出色的两条。它们的名字都是我给起的,想了一个多月才定下来。”对于智焕来说,那是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光。“它们和我并肩战斗了五年,2012年的时候相继离去了……”智焕说,“黑豹”和“太子”离开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吃不下,睡不好,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它们。“我把它们埋在离营地不远的山上,忙完工作了我就时常去看看它们,陪它们坐一会儿,和它们说说话……”自那以后,智焕再也没有亲自训导过军犬,但他总会给年轻的战士千叮咛万嘱咐,难怪其他军犬见他比自己的训导员还亲。
又到了固定巡罐的时间。走出哨所,智焕朝埋着黑豹和太子的山坡上望了望,走上了他的岗位。余晖拉长了他的身影,有些孤单却很坚定。
郑力豪:“三军司令”转型记
在纳赤台兵站见到郑力豪的时候,他正站在无土栽培的白板前“照顾”着他的宝贝们。“这茬长势不错,以后种这四种菜,咱们就有经验了。”郑力豪和一旁的战友看着长势喜人的芹菜、生菜、油麦菜和甜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着10年兵龄的郑力豪可是兵站的小能手。他清楚地记得,2011年3月17日,他从气候宜人的江南水乡来到白雪覆盖的青藏高原,“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初到兵站,除了每天的训练任务,郑力豪承担起兵站鸡鸭鹅的饲养任务。“我喜欢养小动物,没参军前家里的这些活儿都是我的。”
他精心地搭起棚子,尽量搭得密闭、结实,因为他知道纳赤台的夜晚不好过。“我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还查了一些注意事项,可谁知头一天刚把活蹦乱跳的鸡鸭鹅放进去,第二天就死了一大半。”郑力豪说,“当时伤心得就想大哭。”有了一次失败教训,郑力豪更加小心翼翼,每天只要闲下来,他一准就在鸡窝鸭舍跟前。时间久了,战友们给他起了一个可爱的外号“三军司令”。
郑力豪腼腆地一笑:“我觉得这个外号还不错,但是也能愁死人。家里的鸡鸭两三个月就大了,可在这儿四个多月都不见大。我这司令带的兵都长不大,你说愁人不愁人。”我们被他的幽默感染,倾听着他在军营中的乐趣。
“实在是长不大,慢慢也就不养了。”郑力豪说,拆除棚舍的那一天,自己特别沮丧。有时去大棚路过那片空空的地,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2014年7月,纳赤台兵站由于转型建设的需要开始修建无土栽培大棚,这也是郑力豪第一次听说无土栽培。“没有土,菜还能活,简直不可思议。”郑力豪说,“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到后来参与种植,说啥我也不相信。”
“土生土长”是祖祖辈辈根深蒂固的认识,郑力豪也不例外。但现在要打破传统,郑力豪也想试试。因为当时还有别的任务,无土栽培在试验阶段郑力豪只是在闲暇之余看着班长们去做,直到2019年他接管了无土栽培大棚的工作。
“我们的大棚种了13排4种菜。无土栽培有两个重要条件,一个是营养液配比,另一个是大棚温度。”郑力豪说,“难度太大了。”原来,不论是配营养液还是控制大棚温度,兵站都需要大量的水,可是到了冬天,水管是肯定要冻住的,“水过不来营养液就配不了,太阳能地暖也不能工作,大棚温度下降得特别快,简直急得要命。”他说,站在那一块块白白的光板前,那种刚看到点希望,一夜之间又全部破灭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特别漫长而且煎熬。
从那以后,除了学习和训练,郑力豪基本上就泡在大棚里。“要等到第二年4月气温回升了才能育苗,即便如此成功率也只有一半儿。”郑力豪说,“我现在就把当初养鸡鸭的劲头拿来种菜,要的就是精心、细心、耐心和恒心。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再端到餐桌上,这是很有成就感的。”
现在,郑力豪还担任兵站的卫生员和制氧员。他说,不论在哪里,都是在奉献,只是分工不同。“对我们来说,锅碗瓢盆就是我们的枪炮和坦克。”一路走来,青藏线上有太多和智焕、郑力豪一样的官兵,他们默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岗位在哪里,“战位”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