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湖南中部的一个普通小村庄里,诞生了一名男婴。正好,在男婴出生那天,村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正在办酒宴,男婴的父亲看着满桌酒肉,给自己儿子起了个名,叫周厚宴,小名叫周伢子。
时光晃晃悠悠,一转眼周伢子11岁了,他在这11年间其实过得并不开心,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遍布饥饿、寒冷和病痛。周伢子知道,随便哪一样都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一个11岁的小男孩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
不过,有时候周伢子也想着,就算自己真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听说爹妈一共生了6个孩子,夭折了4个,就剩自己跟一个弟弟。爹妈整天在地里干活,好不容易有点收成了还要忙着交租。连大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还管得上孩子?
然而,即便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最苦的时候,老天爷总是见不得人过得好。有一天,日本人打过来了,原本贫穷但祥和的小村庄转眼间成了一片废墟,全村死了不少人。
周伢子的父亲也死了,也许是饿死的,也许是病死的,总之就是走着走着突然倒地上断了气。妈妈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没说,连眼泪都没掉一滴,不过周伢子还是听见了妈妈的喃喃自语:“死了好,死了少受罪。”
母亲带着周伢子跟弟弟跑到了深山里,靠着蝉蛹、泥鳅过活。总算是祖宗显灵,周伢子母子三人挨到了日本投降那天,他们又回到了村子。他们慢慢地重建家园,慢慢地开垦荒地,就这样到了1949年。周伢子此时已经16岁了,一米七的大高个。
后来,村里突然来了伙当兵的,他们说要打土豪分田地。周伢子不知道什么是土豪,只记得母亲听了这话哭了好半晌,父亲死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哭过。不过,村里人说要是去当兵,一家子能分100斤大米。周伢子惊呆了,100斤大米能做多少米饭?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周伢子去问招兵的人:“我要是当了兵,能每天吃上白米饭吗?”那人笑着回答说:“小兄弟,我们不刚是能让你吃上白米饭,还能让你母亲和弟弟也吃上白米饭!”周伢子一听这话很高兴,他觉得自己赚大了,能吃饱饭在那个时代是一个很奢侈的事情。
1950年,周伢子参了军,当上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在部队训练的时候,周伢子学会了怎么射击,学会了怎么搞卫生,还学会了怎么隐蔽侦察。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周伢子学会了写字。
在跟战友聊天的时候,周伢子发现自己还有个母亲跟弟弟其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许多人都是全家上下死了个干净。那些战友和他这些的时候还是笑着说的,但是周伢子看见了他们眼角的泪滴。
当兵还不到一年,指导员突然跟大家说,有一伙叫美帝的洋人在朝鲜打仗,已经快打到鸭绿江了。周伢子不知道鸭绿江在哪,但是有战友告诉他那是在东北,那是自己的老家。周伢子心想,好像当年日本人也是从那打过来的。
指导员说完后,问大家谁愿意去朝鲜?周伢子第一个举起了手。后来,周伢子被编入15军,他们的军长叫秦基伟,他们在朝鲜打了很多仗,但是最难打的一次是在上甘岭。
在上甘岭的时候,之前的指导员牺牲了,一枚炮弹过来直接让炸成了7、8段,连句遗言都没留下。他们的连长也被弹片划开了肚子,当时没有药物,连长的伤口很快就感染了,溃烂的疼痛让连长忍不住大叫。
后来,连长把周伢子叫到身边,问他:“把你叫来朝鲜了,你怪我不?”周伢子说:“连长我没怪过你,我很感谢你。”连长听完很高兴,后来被送到了志愿军医院,但听人说还是没挺过来。
周伢子运气挺好,他扛到了停战那天,身上虽说伤口不少,可万幸没有大伤重伤。1953年底,周伢子回国了,部队给他安排了转业。于是,在1954年周伢子回到了湖南老家,他当上了一名司机。
那个年代司机可是个很好的工作,而人们也不再叫他周伢子了,而是叫上一句——周师傅。此后数十年间,周师傅一直在干司机的工作,哪怕到了90年代退休也是。
2004年,曾经跟母亲流浪的周伢子,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周厚宴,在湖南当了几十年司机的周师傅因肝癌逝世,终年71岁,这是一个经历过旧社会,参加过战争的普通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