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轩

非洲白领与通货膨胀赛跑

由 务高林 发布于 综合

4月13日,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该国面临能源短缺,民众在加油站排队加油。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综合编译 袁 野


杰德·科恩本以为,她这一代人能过上好日子。

这名南非混血儿住在开普敦。1994年,当南非取消种族隔离、结束白人的少数统治时,她9岁。科恩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后来成为律师。她与丈夫一起努力工作,过上了令人艳羡的生活:3个孩子,一栋房子,两辆车。

但如今,这个家庭为生计犯愁。新冠肺炎疫情和全球供应链停摆造成了创纪录的失业率和经济瘫痪,俄乌冲突和西方的制裁导致燃料、粮食、葵花油等大宗商品价格飙升。

美国《华盛顿邮报》报道称,科恩一家这样的故事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情况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尤其严重。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那里的通胀已达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许多白领家庭一步步滑落,那些原本就处于贫困边缘的家庭已深陷谷底。

科恩积攒多年的积蓄见底了。她的丈夫从事汽车行业,工资自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一直停滞不前。现在,他利用周末给客人修车,靠这份副业收入补贴家用。

“我们正在努力克服困难。”科恩对《华盛顿邮报》说,“但我们快喘不过气来了。”

与去年相比,电费上涨了14%。为了省电,科恩每天只做一次饭,每次做够吃一天的分量。随着南非的汽油价格同比上涨近30%,科恩把车换成了更小、更省油的型号,每天避开高峰时段上下班。

据英国《卫报》报道,在21世纪之初,非洲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繁荣。非洲开发银行2011年估计,非洲大陆的白领阶层人数在过去30年中增加了两倍,达到3.13亿人,在当时人口中的占比超过34%。人们摆脱了土里刨食的苦日子,过上了更稳定、富足的生活。

然而,从南非到西非,来之不易的生活受到全球卫生危机和通货膨胀的威胁。

疫情期间,塞内加尔被迫关闭边境,旅游收入大幅减少,新油气田的勘探工作也推迟了,这使得该国经济失去了动能。

在塞内加尔首都达喀尔,34岁的单身母亲阿米娜塔·盖耶要养活两个年幼的儿子,尽管她有份不错的工作,仍然入不敷出。

“经济上越来越困难。”在一家建筑公司担任行政助理的盖耶对《卫报》说,“父母每月月底都会接济我,否则我们一家就维持不下去了。”盖耶连给孩子们买早餐的钱都捉襟见肘。当地的食品几乎全部依赖进口,谷物和果汁也不例外,这导致它们近期售价高昂。

21岁的萨利欧·迪乌夫在达喀尔一家商场工作,起初当拎包工,后来成为送货员,替有钱的顾客跑腿买这买那。“物价上涨前,生意更好。后来,我们的客户不见了。”他对《卫报》抱怨。

迪乌夫说,疫情损害了市场,今年这里的交易量跌到了最低点。“今天我可能有5个客户,明天就只剩两个……有时我一整天都见不到顾客。”

塞内加尔社会学家塞里涅·班巴·盖伊对《卫报》指出,经济衰退持续越久,地区动荡的几率就越大。

“这可能导致纠纷、骚乱、紧张局势加剧等社会问题,从而削弱非洲国家。”盖伊说,“非洲正处在十字路口,我们必须找到方法和手段,阻止通货膨胀的螺旋上升。”

非洲开发银行集团代理首席经济学家凯文·乌拉玛对此表示同意,但他认为,负债累累的政府很难保护人民免受物价飞涨的影响。

“这就像地震之后还有余震。”谈到通货膨胀时,乌拉玛说,“全球性的逆风正在给各国带来巨大挑战。通胀正在吞噬家庭的钱袋。”

在南非开普敦南郊,沙德里克·瓦拉亚杜姆已经在公益厨房“我的父亲之家”干了20多年,为无家可归和赤贫的人提供免费食物。疫情期间,来自各行各业的人向他求助,希望得到一顿热乎乎的饭。

“有些人住在富人区,住在大房子里。我们从未想过,他们会来找我们。”他对《华盛顿邮报》说,“结果他们来了。”

2021年年底,随着南非经济开始反弹,对免费食物的需求有所下降。现在,飞涨的物价再次把人们推到悬崖边,瓦拉亚杜姆的小厨房又成了救命稻草。

“我们不能再用食用油了,因为太贵了。”瓦拉亚杜姆说,“我们用水,把水和糖混合在一起,下锅炒成焦糖,然后倒水,下洋葱。”

过去,这家慈善机构每周能提供4次肉食,如今他们提供更多的素食。这里每天要为超过1500人提供口粮,瓦拉亚杜姆估计,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长。

“人们已经无法养活自己了。”他说,“人们在努力追赶(物价)。追赶,再追赶,但他们追不上。”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