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弘治年间,广东有个秀才叫马既闲,是个少年有成的才子,娶妻上官氏,她也是个名门之后,且生得千娇百媚又端正,她十四岁就嫁给了马既闲,进门约莫十年之久,夫妻二人感情极好,从未吵架红过脸。
马既闲有个朋友叫做姜玄,二人时常聚在一起喝酒做诗,关系极好,一日,这二人又约在一起喝酒,姜玄喝醉了,忽然正色对马既闲说道:“老兄你在此饮酒,嫂嫂在家却做了一件不端的事,因你我是朋友,我才说出来,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此话出口,马既闲当场变了脸色,忙让姜玄快说,只听姜玄说道:“不但是嫂子,就连我都做过不端的事,若是告知你实情,你必定会变脸,”马既闲急了,让姜玄赶紧说出实情。
只听姜玄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回道:“我此前到你宅上去寻你,不想遇见了嫂嫂,怪她生的太标致,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难免动心,若是嫂嫂肯拒绝我,我也会收敛,岂料嫂嫂见我俊俏,竟主动对我动手动脚,若不是你家的婢女进来,我们可真要做错事了。”
待姜玄说完,马既闲怒火中烧,又听他说道:“我本想按下此事不提,奈何今日多喝了几杯,想将此事告知与你,如今求你大度饶恕我的罪,”说完后,姜玄站起来给马既闲鞠躬赔罪,还没等马既闲有反应,其余众人见场面尴尬,忙出来打圆场说道:“你既喝醉了酒,早些去歇息才是,说这么多醉话做什么?”
见众人不信,姜玄急了想辩解,马既闲却面如土色,这话当真也不是,不当真也不是,若他说得是真话,又为何主动坦白,若他说得是假话,为何又如此认真,想到此处,马既闲等着他作揖后坐下,也骂他酒后胡言。
谁知这姜玄不识趣,又说道:“你们不信吗?马兄你也不信?那你可知你妻子肉少骨多,是个体寒之人,我的手都被冰坏了,”众人见马既闲脸色越发难看,都替他鸣不平,大家都走起来劝姜玄喝酒赔罪,起初姜玄不肯,架不住众人劝喝了几大碗才罢休。
众人见他醉了又要闹事,忙半拉半拽的扶着姜玄回家去了,众人散去后各自回家,唯有马既闲心中不平,他思量自家妻子平日端庄,难道真能做出如此事?若是没有,为何姜玄要如此侮辱?待马既闲回家后,就要拉着妻子检查,半刻后,果真见如姜玄说的一般。
气得马既闲匆匆离开去寻了婢女,问道:“方才我出去吃酒,有人来寻我不曾?丫鬟回道:“有一位姓姜的公子来过,我说你不在,他就走了,”马既闲又问道:“果真?”丫鬟的答:“他在篱笆外站着问的,见你不在就走了,”听这话,马既闲也不知该如何了。
夜里,马既闲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叫醒妻子试探问了几句,始终放心不下,次日一早,马既闲无颜见妻子和朋友,他想等着姜玄自己上门,看他对此事如何解释,哪知道等了三日,都不见姜玄前来,马既闲只等委托书童去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姜玄病了,说是得了不好的病,马既闲听了,气得脸色铁青,他暗自下定决心,等姜玄好了就和他绝交,再找个借口休了妻子,对外只说妻子伺候不周到,谁知世事难料,才几日,姜玄竟死了,是因他得的那个病死了,马既闲却不晓得姜玄很早就得这病了。
见姜玄已死,马既闲打算休了妻子,又想拷打丫鬟一番,捉到证据,他怕事情闹大,假意叫丫鬟跟着自己去看亲妹子,等到了妹子家中就叫丫鬟跪下文化,那丫鬟却觉得十分冤枉,反说是马既闲青天白日见了鬼,胡乱猜测。
这话说得十分气人,马既闲受不住,脱去丫鬟的衣服就掉了起来,把那丫鬟打得血肉模糊才罢休,此时的丫鬟才喊道:“相公莫打,我招了,”听此话,马既闲忙把她放下来审问。
只听那丫鬟道:“那日姜玄进来,并未调戏主母,只是扯了我去厨房侮辱了,”这话出口,马既闲不信,他反说:“你被侮辱,主母怎会无事?”说罢,马既闲就带着丫鬟回了家,写了休书给上官氏,又叫了轿子抬她回了娘家,至于那丫鬟的下场也不好,被马既闲卖去了青楼。
再说上官氏莫名其妙被夫君休了,回娘家后父母兄弟十分奇怪,上官氏也说不明白,几个兄弟便气冲冲的寻到了马家,要问马既闲讨个说法,哪知道他却让上官氏的兄弟去查查姜玄如何死得,待他们问了和姜玄交好的几个人,才知事情原委,上官氏的兄弟还真以为姐姐做了不好的事。
父母也是如此,一人一句话一直责骂上官氏,说的这妇人羞愧不已,她却是个刚烈的,当场就和父母辩解起来,还说要以死证清白,父母兄弟见她言辞激烈,便写了一张状纸去了衙门,恰好县衙有个知县姓包,是个清官,只要是冤案,没有他翻不了案的。
当日这包大人就审了此案,拘来那日同姜玄喝酒的众人,又拘来马既闲和妻子上官氏,包大人先提了马既闲问他休妻的理由,马既闲将那日姜玄醉酒之语告知,听完后,包大人又提来上官氏审问,一番话后,包大人觉得这上官氏不像个出墙的,也觉得此事有疑。
待包大人轮番审了马既闲的朋友,又审问了仵作和给姜玄看病的大夫,才知事情的原委,原来给姜玄看病的大夫是个庸医,不论诊断谁都说是阴症,已经医死好几个病人了,且姜玄和上官氏也是假的,都是姜玄欺辱了婢女后,见上官氏好看又得不到手,才说此话激怒马既闲,想等他休妻自己去娶。
待包大人见实情告知马既闲,他却不信,只说是大人为了平息干戈扯得谎,又说上官氏不洁,自己是不会让她回家,哪知道上官氏是个烈性的,听了这话恼了,从怀里抽出匕首就要自刎,幸好被一众衙役拉住才作罢。
见这夫妻二人离心离德,知县也不好再劝两人,只得判上官氏是清白的,让他们各自回家去,至于马既闲,闹了一通后仍不信妻子清白,众人都在背后笑他是个痴儿,上官氏回去后在家闷了几日,也想开了,过了半年又听从父母安排嫁给了邻村的大户,生了双胞胎儿子。
至于马既闲,成婚十年都未有子嗣,如今见妻子改嫁又生子,把马既闲气得嘴都歪了,心里十分后悔休了上官氏,只是这悔的不是冤枉了她,而是他此时才明白自己不能生,如今众人见了上官氏的孩子,也明白马既闲不能生了,再无人敢把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