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安静祥和的城镇，一边是有如战争后的惨状。12日，不少美国媒体都刊出这样的对比图。当地时间10日夜间至11日早晨，30余场龙卷风肆虐美国中部6个州，已造成至少94人丧生，几十人失踪以及数个小镇被毁。随着搜救工作展开，这一数字预计还将上升。据受灾最为严重的肯塔基州州长安迪·贝希尔估计，仅该州的遇难者数字就将突破100人。美国总统拜登11日下午向全国发表讲话，表示将全力应对这场美国史上最严重的龙卷风袭击之一，并强调在这种情况下不分政党，“我们都是美国人”。然而现实是，如此大的悲剧也没能让美国政客及媒体停止争吵。有人鼓动民主党将这作为打击共和党议员的机会，也有保守派媒体指责拜登利用灾难推动其气候变化议程。在着眼灾情和营救的美国主流舆论场中，这些可能只是杂音。但对于拜登来说，两党尖锐对立带来的社会分裂和这场灾难本身，都是对他的严峻考验。
美国伊利诺伊州亚马逊仓库遭龙卷风侵袭，导致多人受困 图源：视觉中国
仿佛炸弹在身边爆炸
“黑暗且巨大的漏斗云在夜间呼啸而过，摧毁住宅、教堂和企业，点燃建筑物，并将载有28节空车厢的火车撞离轨道，留下不可思议的破坏景象。”《纽约时报》描述的这番情景遍布肯塔基州西部。该州州长贝希尔12日宣布，在经历“史上最艰难的一夜”后，这场灾难性的龙卷风已夺走至少80条生命，预计死亡人数最终可能超过100人。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龙卷风首先袭击阿肯色州，随后撕裂肯塔基州200英里（320公里）的路径范围。“破坏程度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我正在努力寻找形容它的词汇。”贝希尔说，这是肯塔基州历史上最严重、最具破坏性和最致命的龙卷风。他连夜宣布该州进入紧急状态。
“就好像一颗炸弹在我们附近爆炸一样。”肯塔基州西部的梅菲尔德镇居民告诉法新社，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报道说，这个1万人口的小镇被称作这次龙卷风暴的“原爆点”，看起来像是末日后的景象：街区被夷为平地，历史悠久的建筑毁于一旦，树木被连根拔起，汽车翻倒在田野中。龙卷风从西向东穿过这座小镇，在约1公里宽的地带造成严重破坏。
据估计，肯塔基州的大部分死亡数字都来自梅菲尔德的一座蜡烛厂。10日晚风暴来袭时，工厂中约有110人正在因圣诞节订单通宵加班。“楼里的灯光闪烁不定，我感到一阵风，随后耳朵开始胀大，然后‘砰’，一切都落到我们身上，到处都是尖叫声。”得到解救之前，佩瑞斯被困在1.5米的废墟下至少两个小时，11日在接受全国广播公司（NBC）采访时，她仍心有余悸。佩瑞斯是40名幸运的获救者之一。贝希尔说，如果还有人活着，“那将是奇迹”。美联社称，由于消防站和应急中心都遭到龙卷风破坏，整个梅菲尔德的救援工作十分困难。
龙卷风还袭击了阿肯色州、伊利诺伊州、密苏里州、密西西比州和田纳西州。在伊利诺伊州，至少6人被证实死于遭龙卷风袭击的亚马逊仓库，且当地官员不清楚还有多少工人下落不明。阿肯色州和伊利诺伊州目前已有6人遇难，龙卷风摧毁阿肯色州一家养老院，导致一名94岁的男子死亡。
停电令救援工作复杂化。据统计，截至11日晚间，超过33万民众生活于断电中。美国福克斯新闻网报道说，根据美国国家气象局的消息，产生龙卷风的风暴系统预计将继续席卷亚拉巴马州东南部、佐治亚州以及佛罗里达州部分狭长地带，大西洋中部部分地区也处于恶劣天气“边缘”的风险之下。
俄罗斯总统普京12日就龙卷风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向拜登表示“诚挚慰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称，根据克里姆林宫网站公布的电报，普京表示：“俄罗斯和那些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亲人者一样悲痛，希望受伤者早日康复，并战胜龙卷风造成的后果。”
这是民主党对付共和党的机会？
拜登11日签署联邦灾难声明。当天下午在家乡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市，他向全国发表讲话。法新社报道称，震惊中的拜登说，这是悲剧，“我们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也不知道破坏的全面程度”，这可能是美国史上最严重的龙卷风袭击之一，联邦政府将竭尽所能提供帮助。他告诉记者，自己将在合适时亲赴灾区。
美联社评论说，极端天气考验拜登的灾难处理能力。作为总统，职责之一就是应对地震、飓风、龙卷风和其他自然灾害造成的破坏，以及大规模致命枪击事件，甚至恐怖主义行为。在竞选期间，拜登自称是这个国家此时此刻所需要的经验丰富、富有同情心的候选人。他正从几个方面着手解决这一问题，并避免重蹈前任的覆辙，特朗普在灾难发生时因反应不充分或迟钝而犯了错误。
拜登在讲话中特别强调团结，他说：“每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是民主党人或者共和党人，我们都是美国人。”然而现实并非如拜登所愿。据报道，龙卷风过后，贝希尔请求联邦政府提供援助，该州共和党籍参议员兰德·保罗为此给拜登写了一封信。但不少人很快将这与他之前投票反对救济法案相比。2013年，飓风“桑迪”摧毁了包括纽约州在内的东北部部分地区后，保罗投票反对一项联邦政府为该州提供恢复资金的法案。他还在2017年飓风“玛丽亚”袭击后，反对给予波多黎各救济，也不同意一项帮助得克萨斯州从飓风“哈维”袭击中恢复的法案。
保守派媒体福克斯新闻网称，民主党众议员埃里克·斯瓦尔威尔利用这起悲剧抨击兰德·保罗，指责他不关心需要帮助的美国人。前ESPN主持人杰米·希尔则鼓励民主党人利用这场龙卷风在政治上打击保罗。希尔在推特上说：“我们知道兰德·保罗是一个无情的伪君子。如果民主党不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他和他的政党，就将错失机会。”
龙卷风灾难也再度挑起美国国内有关气候变暖的争论。《大卫·莱特曼深夜秀》的编剧和制片人斯科维尔指责保罗和同样代表肯塔基州的共和党参议员麦康奈尔。他在推特上写道：“对不起，肯塔基。如果两位参议员没有花几十年时间阻止减少气候变暖的立法，你们可能就不会遭受气候灾难。”在被问到龙卷风与气候变化之间的联系时，拜登11日称，他还没有信息概括具体风暴的成因，“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当气候变暖时，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紧张。很明显，它对此有一些影响”。对此，福克斯新闻网批评拜登在利用这场悲剧推动自己的气候变化理念和议程。
龙卷风成因尚无定论
美联社12日列出自1900年以来，美国“最致命”的10次龙卷风袭击。其中，1925年3月18日席卷印第安纳州、伊利诺伊州和密苏里州的龙卷风，造成695人死亡。而最少的一次，1913年发生在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的龙卷风，也曾导致103人遇难。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实验室数据显示，每年约有1200次龙卷风袭击美国，其他国家并没有这么多。
NBC称，在此次风暴中，一个龙卷风被称为“四州大龙卷风”，4个小时内袭击了阿肯色州、密苏里州、田纳西州和肯塔基州，移动超过230英里（约370公里）。美国国家气象局将展开调查，以确认这是一个还是数个龙卷风。如果确定为单一龙卷风，这将是美国有记录以来路径最长的龙卷风。目前的最长纪录是1925年龙卷风的219英里（约352公里）。
北伊利诺伊大学气象学教授维克多·甘希尼12日对美联社说，龙卷风通常在几分钟内失去能力，但这次的龙卷风持续了数小时。这也是它路径异常漫长的部分原因。而只有速度够快，才能持续很长路径，这场风暴的大部分整体移动时速都超过80公里。
《纽约时报》称，近年来龙卷风似乎越来越多地以集群的形式出现，而在美国大平原地区，龙卷风多发的所谓“龙卷风通道”似乎正在向东移动。龙卷风袭击通常在4月或5月出现，在冬季出现是极不寻常的。气象学家丹·皮德诺斯基说:“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龙卷风爆发，即一个风暴系统在很大的地理区域产生多个龙卷风。”
气象预报媒体Accuweather说，此次风暴的起因是经历连续几天的温暖天气后，冷锋进入美国中部。对于龙卷风爆发是否与气候变化有关，气象学家尚未给出明确答案。美联社称，科学家们认为这是复杂的，仍在试图厘清很多相互矛盾的因素，以确认人类造成的气候变化是否正在使龙卷风变得更常见或更猛烈。
本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林 日 ●本报特约记者 陈 欣 柳玉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