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纺织大佬：从负债百万到如今市值千亿，服装界的“富士康”

　　纺织制造业在我国工业发展历史长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从自给自足到“衣被天下”，中国纺织工业发展的征途上群星璀璨，一代又一代人的情怀与匠心丝缕相传，铺就一幅浩瀚的时代画卷，而申洲国际集团可以说是这场跨越时空的接力中最接近顶峰的传承者。

　　从三十年前一个负债三百万的针织厂起步，到现在以千亿级的体量引领着全球纺织制造行业的发展方向，申洲国际在“代加工”这片红海中，锤炼出崛起神话。

　　来时路：“宁波条件和上海没法比，但我们在这里一样大有可为。”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迎接新世纪的鼓声已经敲响，一切都是那样朝气蓬勃，风声中呼啸着“舍我其谁”的强音。也是那段时间，26岁的马建荣随父亲马宝兴来到宁波北仑塘湾工业区参与创业。

　　当时的北仑单独建区不久，为解决本地就业，区政府和上海针织二十厂、澳大利亚侨胞合资建了一家针织厂，即申洲的前身。马宝兴作为引进人才担任副总经理。不过，彼时针织厂情况不太乐观，背负300多万的债务，拮据得连围墙都打不起，更不要谈先进的制造设备。

　　“我父亲是从底层工人干到纺织厂副厂长的，很务实。宁波各级政府也全力支持父亲的工作。他常对我说，这是个做事的地方，虽然现在条件跟上海没法比，但我们在这里一样大有可为。”马建荣回忆道。

　　万里之行积于跬步，摆在父子俩眼前最迫切的两个问题，一是资金，二是人才。

　　针对前者，他们锚定了品质要求高、面料用料少的日本婴儿成衣代工业务，跳出服装低端市场竞争。父子俩对客户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订单量可以不大，但是希望能提前拿到信用证。有了这些信用证，申洲就有望获得银行贷款，走出资金困境。

　　针对人才需求，他们一边从上海引进来纺织技术人员，一边积极吸纳宁波大学的委培生，广开进贤之路。

　　靠着一张一张小订单的积累，一位一位工人的手把手培训，申洲蹒跚起步。然而，前路的坎坷依旧不断给他们带来新的考验。

　　1991年，申洲出口的一笔订单被发现面料颜色牢度有问题，涉及货值超200万元，这对于刚起步的申洲来说，无疑于灭顶之灾。

　　“当时也曾想过扯皮、搪塞，但是我父亲说了一句话，让大家记到现在：企业的信誉是金钱不能衡量的，没有钱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如果没有了信誉，公司也就彻底完了。”马建荣说道。

　　最终，马建荣联系客户把产品退回了国内，当着全厂工人的面将这批货物付之一炬。他们要用行动让所有员工知道，如果不注重质量，不注重科技攻关，申洲走不了多远。

　　一把火，为申洲烧出了涅槃之路。在马建荣和父亲的共同努力下，1992年，短短两年时间，申洲织造公司从无到有，改变了亏损的局面，走上了发展的正轨。而“质量第一”的理念则作为一种企业文化在申洲传承了下来，历久弥新。

　　奋进时：“接到大订单的喜悦还没散去，一百条整改意见就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临危受命之际，父子俩对于产品质量的追求与对契约精神的信仰，为申洲的发展铺出了一条大道。

　　1997年，申洲在日本市场已经小有名气。一天，马建荣在上海码头候船准备返甬的时候，接到了公司业务部部长电话，有一张大订单需要他决策——一个月内交付30万件绒衫、5万套睡衣以及3万件短袖，质量要求不低。

　　电话里，那位部长很是犹豫，数量如此巨大、时间如此紧迫的订单实属罕见，会不会是骗子？

　　马建荣决定先与客户见面，赶到宁波已是傍晚6点30分，他匆匆来到客户下榻的中信国际大酒店拜访。交流之中，他发现，其实这位客户同样对申洲的生产能力有所怀疑，正计划第二天回上海继续寻找合适的工厂。

　　几年来跟着父亲一起创业的马建荣已经具备商人特有的敏锐性，他预感到这是申洲难得的机遇，于是果断邀请客户去北仑的工厂实地看一看。

　　次日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马建荣就已等候在了酒店外。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后，他载着这位客人看到了申洲这家当时建设最完备的制衣工厂，也在冥冥之中将申洲也将带入一个全新的赛场。

　　原来，那张大订单，来自于全球名声渐起的服装品牌优衣库。

　　从数量上看，那笔订单是当时申洲两个月的产能；从质量要求上看，申洲的部分设备离达到产品的要求还有30年的差距。但凭借着对于发展的渴望，申洲不但在28天内按质量要求完成了这个任务，而且，马建荣还联系到了一家能够及时发货的船运公司，帮优衣库省下了15万美金的空运费。

　　这张订单成为敲门砖，不久之后，优衣库再次联系了马建荣，这一次，他们要下的是长期供应合同。

　　不过，喜悦还没来得及消化，优衣库入驻审核的技术团队就给马建荣泼了一盆冷水。考察的第一天，审核人员列出了整整一百条整改意见。这些意见不仅仅针对申洲现有的纺织技术工艺、设备、材料，甚至还涉及员工宿舍、洗手间等员工关怀的软环境。

　　一张清单，让马建荣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当下的申洲与世界一线企业之间的差距。他本以为，能让濒临绝境的申洲走到这个台阶已经是硕果累累，可拿起放大镜看才知道，要想成为真正顶尖的企业，任重而道远。

　　回忆当年的整改过程，马建荣仍心潮澎湃：“我非常感激能遇到优衣库，是他们为我们带来了更具国际化的视野，为我们赶上中国加速开放的浪潮，直面全球市场竞争做了充分的准备。”

　　又日新：“上市募集的9亿港币，我当晚就花完了”

　　一朝破竹势如虹，千里快哉风。正式成为优衣库的供应商之后，申洲行业的风头一时无两。在被鲜花和掌声包围的时候，马建荣应一位老师傅邀请前去上海进行了一次特殊的考察。

　　老师傅将他带到了一家国有纺织企业，那里放置着每个纺织工厂里都可见的缝纫机设备。马建荣看到，由于设备精度有限，从这些机器里出来的面料多油污，多跳针，算不上是什么得意之作。

　　老师傅却指着这些面料对他说道：“申洲现在是优衣库的供应商，这很好，未来你如果想要做出更好的产品，一定要从缝纫机开始改头换面。”

　　这么一点拨，马建荣醍醐灌顶。当年，他力排众议，引进了一批最先进的缝纫设备，耗费的资金甚至超过了申洲一年的总利润。此后，在技术上的“大手笔”成为了申洲的标签之一。

　　2005年11月，申洲在港交所敲钟上市。十几年过去，这特殊的一天在马建荣印象里留下的细枝末节已经淡去，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时常拿出来得意：“上市募集的9亿港币，我当晚就花完了！”

　　怎么花？全部用来买最好的设备！

　　根据申洲国际的招股说明书显示，这些资金最后都成为了工厂里最新的染整设备、织造设备、裁剪设备等等，切实地融入到申洲进军行业顶峰的征程中。过去看上去令人错愕的一掷千金，在日积月累中定义新的价值，为申洲降本增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混沌之时敢于下注新事物，是一种魄力。魄力成为搅动思辨暗潮的投石，泛起涟漪，自内而外的创新意识就成为企业取之不竭的变革动力。

　　据马建荣介绍，如今，在申洲，一件衣服从在设计师笔下诞生到正式出厂，时间跨度只要一个月左右，客户提出的产品设想，申洲的生产线都能迅速配合落地。这个速度意味着，传统制衣行业已经彻底颠覆。

　　年报数据显示，2020年，申洲国际成衣产能4.4亿件，营收230亿元，其赚钱能力更是让同行羡慕——净赚了51亿，净利率高达22%。高盈利能力背后，是超500项专利的积累，其中包括新材料面料专利有183项，设备工艺改造及制衣模板类的相关专利共353项。

　　可以有底气地说，现在的申洲，在全球纺织行业中，无论是企业规模上的硬指标，还是技术高度与深度方面的软环境，都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

　　但在马建荣看来，即使有这样成绩，仍需不懈努力。他给公司立下了一条规矩，每年净利润的一半要用来技术改造，这在许多技术密集型企业中也是少见的。“如果我们现在就选择停止，不出三年，申洲这个企业就会被同行赶上，被时代抛弃。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天天创新，永不止步。”

　　共向荣：“实现高质量发展就是企业助力共同富裕最大的责任”

　　如果要讨论一个企业的成色，没有一个行业可以避开2020年。

　　除了拿出了一份足够靓丽的业绩，这一年，申洲展现出更多温情的一面。疫情期间，公司就凭借斥资2000万接送员工春运来回的新闻刷屏各大社交平台，实际上，这个传统在申洲已经延续了十余年。

　　众所周知，服装纺织行业是人员流动率最高的行业之一，但是申洲的人员流动率却持续降低，从2015年的4.7%下降至2020年的3.04%。疫情正面冲击制造业之时，申洲国际依旧给近9万员工照常发放了工资。近十年，申洲国际平均每年员工工资涨幅可以达到10%至13%。

　　这些数字，足以突破人们对于传统服装代工厂“廉价劳动”的刻板印象。

　　随着公司地壮大，“让员工分享公司发展的红利”的信念也渗透到了许多更细微的地方。2016年，马建荣斥资一个亿修建了浙东地区规模最大的企业内部厨房配送中心，每天，从这里生产的饭菜，要配送到全公司16个食堂，保证员工能人人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与优衣库的牵手曾让马建荣见识到了一家国际化的企业精细化管理水平，而新世纪初乘上中国加入WTO的快风，参与欧美市场博弈，则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可持续发展能力对于一家企业的重要性。除了人员稳定率，还包括环境治理、节能减排等多维度的指标考量。

　　正是这一点，让马建荣在面对“闷声发大财”还是“直面市场打量”时，顶住压力选择了上市之路——在他看来，全球化、专业化、规范化是一家优秀的公司站上时代大舞台时，不可或缺的通行证，资本市场会是申洲最好的“正身明镜”。

　　上市后，每年的年度报告中，环境、社会及管治内容都是申洲着墨的重点。2020年的回顾中显示，当年，申洲国际轻度污染的染色用水利用率约30%，烟尘排放量同比下降15.75%，通过推动“去煤化”项目，实现了所有成衣工厂全面告别用煤时代。

　　“上市之初，我们估值不过是几十亿，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千亿集团。对于我来说，新的角色才刚刚开始，比起‘董事长’，如今的申洲更需要一个‘后勤部长’，去关心‘小事’，从这些‘小事’，去为企业发展提质。”马建荣说道，“浙江是共同富裕示范区，实现高质量发展就是我们企业助力共同富裕最大的责任。”

　　纺织服装产业是中国制造走向世界的第一张名片。“为什么是申洲，为什么是马建荣？”，这个问题贯穿了申洲从国际一线品牌幕后走向大众视野的全过程；随着申洲在行业顶峰的地位愈稳，光芒愈盛，“能不能成为下一个申洲？”成为所有代加工企业规划未来时不可回避的叩问。

　　马建荣的奋斗史，是一个厚积薄发的故事——目标坚定、一往无前，敢于归零、勇于探索，苦练内功、深沟高垒。

　　根植于宁波这座“单项冠军”之城，马建荣带领下的申洲，正以挑战世界的雄心、坚持不懈的韧性和全球资源配置的独到眼光，在新一轮产业革命和高质量发展的大舞台上，稳步走向服装纺织行业“播火者”的新角色。

　　来源：宁波帮博物馆、纺织面料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