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集了,秦昊还在“讨饭”?这博弈有点意思!
聊一聊《大博弈》前三集观感。
秦昊、万茜、田雨等一众优秀演员,演技毋庸置疑;编剧更是拥有《人民的名义》等一系列重磅作品的周梅森。让人拿不准的不是主创团队的实力,而是表达的诚恳深度、空间广度究竟能有几分。
和此前几部不同,《大博弈》离开了官场视角,着重讲企业、讲厂子。
前三集内容主线是秦昊饰演的孙和平临危受命,回来讨饭。
没有竭力渲染“挽狂澜于既倒”的史诗感和英雄气,相反,讨饭故事里颇有几分古早戏说的、带着松弛感的吸引力。
剧中的机械厂、重工集团、大企业家,都在我的生活经验之外,我无法给出“编剧是否偷窥了我的生活”评断;剧作的追求或许也不在于逼真感、代入感,而重在构建戏剧化的起承转合本身。
剧作开局,便是一段孙和平(秦昊)和路人甲(雷佳音客串)的角色,在东南亚街头运老鼠、谈生意、遭遇枪战。
枪战中途,孙和平接到老领导越洋电话召唤,让他回去重整局面、当破产试点厂的“末代厂长”。
末代厂长、濒临破产、力挽狂澜等等词汇,都自带特定的史诗感,悲怆又严肃、崇高又遥远,《大博弈》有此环境讲此剧情,但在呈现质感上似乎又刻意回避“宏大”的恢弘风格。
孙和平的身份,是北机贸易公司总经理,也是同事们口中“在东南亚卖老鼠药的”。
他一边卖发动机一边卖老鼠药,老鼠药好像比发动机还更抢手?
在本部老厂年年亏损行将破产的危难之际,只有他的老鼠药(不是)发动机售卖事业蒸蒸日上、频频盈利。
他回来以后的当务之急,就是四处要饭,给工人们发上亏欠半年的工资。
从不被看好到逆风翻盘、从边缘化的被嫌疑之人到风浪之上的掌舵人,如此路径和设定、显然是各路男主常规配置。
英雄不问出处、穷小子歪路子闯出一番大事业,更是各路爽文的套路两件套。
如果单拎主轴上的形容词,这角色描述线一定很烂大街。
但是,秦昊演的这位倒霉的卖老鼠药的,害(第四声)有点意思。
第一个优点是处境具体、过程细腻、步骤戏剧化。
没有天降观音兵、大手一挥就能事了拂衣去的男主光环,关关难事事难一片烂摊子一堆糟心事的处境,不虚不浮不乱开挂。
讨饭失败又失败之后、终于讨得一线生机,但这“去给别人(厂子)当儿子”的提议,又遭遇了强烈反对。
事难干、活难做、话难说,有点意思。
第二个优点是语言画风的落地。
值得称道的是剧中语言很生活化(特定角色的特定官腔除外),追剧时有小时候看古早戏说的感觉。
明显的短板,一是开头的“喜剧好笑开场”很刻意。
雷佳音和秦昊的表演都没毛病,但这段开场有为轻松而轻松、为对比而对比之嫌,落得不实不深不密,飘在表面;
二是某些对比场面的剪辑切入、粗糙又随意。剧中孙和平要饭求出路、厂子里讨论出路等“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内容,从内在关联性角度说是同一件事的两面、穿插叙述没毛病,但具体呈现中的穿插时机、剪辑手法时常潦草,有点硬有点乱。
《大博弈》是正剧基调、但也着意于轻喜剧式呈现,有丰富的内容信息、但又没构成特别高密度的强力节奏,画风质感都有几分“古早戏说”的引子,定义为“轻正剧”或“正剧演义故事”或许更接近。
《大博弈》开场视听效果、剪辑水准都值得商榷,但编剧写法、演员演法都没毛病,迅速展开一副北机厂众生相,鲜活、多样,有内味。
老厂长一门心思想要保住厂子,面对孙和平绞尽脑汁讨饭搞出来的“不是当孙子而是当儿子”的主意,又无奈又不乐意。
目前为止,虽然口头上答应,但实际上都只是消极配合。
老厂长沧桑救火,老父亲帮救火之后的女儿换上鞋子,老家伙深夜在烧烤摊的一杯闷酒,都很够味。
感情深、期望深、成见也深。
发火嗓门特别大、吵着我耳膜都疼,但角色很立体。
句号饰演的前副书记,在大厦将倾时刻火速跑路找好下家。
油滑鸡贼的嘴脸,也很有典型性。
再比如班子里几个想要散伙、拿回集资款的,以及态度暧昧、伪装色彩颇强的田野,群像塑造不错。
再说回孙和平的要饭之旅,先从刘必定(田雨饰)开始。
老油条老江湖大企业家刘必定,给他指了一条骗贷之路,为他安上冠冕堂皇的“每个员工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你这是为企业献身”的光荣借口。
孙和平去时,刘必定正在被妻子“正法”。
一堆不入流的疑似作风问题照片,这是他刘必定的油滑龌龊和贪图;
为老同学指路的“违法”招,想让老同学替自己工作的算盘,这是他当下的精明和未来的隐患。
未必真实贴切,但几场戏下来,一个戏剧化的贪色贪财手段多方法辣、有问题但也不乏几丝人情味的角色,立住了,还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透着喜感。
孙和平去找杨柳讨饭,对方哐哐哐一顿大道理上价值,双方博弈掰扯、最后探讨出一条折中出路。
至此,孙和平、刘必定、杨柳,三位的角色都已清晰立住。
虽然“汉大三杰”“汉大三雄”这类并称名号,又老土又尴尬又刻意、听起来很赶客,但三位未来如何博弈、积年老友分分合合沉沉浮浮鏖战的故事,还挺吸引人。
我个人很喜欢的一笔,是刘琳饰演的市长,在句号饰演的跑路角色幸灾乐祸说风凉话“我一走他们厂就出事(火灾),能不破产吗”之时,投去嫌弃谴责眼神。
此前开会时,市长点他“昨天还是副书记,今天就是(另一个单位)的副局啦”。
听完对方虚假的场面话后,貌似和颜悦色圆了一句“怎么好去处都是给你呢”。
首先,借角色昨天今天的台词,来浅浅传递一点“谴责小人”的价值表达。
其次,三两笔勾勒出“冰山之一八分之七大有江湖”的语态、生态。
眼神之下、话语之外的隐隐有压力的氛围感,很是那么回事。
此外,男女主目前为数不多的同框戏份,也对我胃口。
孙和平和钱厂长一家关系匪浅,老婆离婚之后、将孩子寄养在老钱家。
孙和平忙忙碌碌磕磕绊绊一天回家,突然发现闺女好端端变回了家中,大吃一惊“谁带你回来的”。
钱萍(万茜饰)忙活着家务轻松上线“当然是我了”。
两位一边聊十个亿的收购案,一边搭把手干着叠被套的活。
两位是发小、大学同学、多年老友,如今身份又可能是商业竞争对手,以及想捡漏的(女主老板希望北机厂破产、趁机捡漏物件),未来故事里是否有感情线我不清楚,但目前这俩的相处质感、让人觉得很舒服,特别亲切自然。
老厂长、孙和平提及“你是北机厂的孩子”,孙和平喊话钱萍“你是北机厂的女儿”,刻意强调出来有点刻意煽情尴尬;这份情感羁绊、未来是否会和厂子几千工人的生计融为一体,成为剧作核心的情绪价值落点,目前也尚未可知。
博弈、商战等主题词,拍好了是风云变色、荡气回肠,拍尬了就是故作姿态、让人头秃,《大博弈》开局优缺点都明显、气数颇佳,后续是否能以这“轻正剧”姿态唱好大开大合的博弈大戏,观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