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轩

感谢大张伟,拯救我的不开心

由 不新伏 发布于 娱乐

“我肤浅,我快乐”

不开心的时候,打开大张伟的综艺,马上能笑出声来。

这世界上仿佛就没有大张伟接不住的梗。

在《我们的师父》里,因为要和老人家拜师。刘宇宁说起他和爷爷的相处,两人虽然生活在一个屋里,但作息时间完全不同,爷爷是早上四点钟起床,他是下午四点钟起床。

原本大家聊的,都是温情脉脉的祖孙话题。

可这时候,大张伟接一句:

“所以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见过面对不对?”

整车人立马笑翻。

在最近的《创造营2020》也是。

一个叫袁嘉艺的练习生妹妹,想用家乡的敬酒歌来秀自己的高音,结果高潮刚起就唱劈叉。

大张伟马上接了四个字:

“大可不必。”

旁边鹿晗笑到颤抖。

另一个练习生自我介绍:“我的座右铭是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耍帅。”

大张伟回复:“因为只是一天不吃饭而已,两天试试。”

又一次被戳中笑点。

再也憋不住的宋茜表示:“你真的是到处都是梗。”

这就是大张伟的魅力。

他一开口,就能把你逗得哈哈大笑。

现在网上还流传着他说的各种毒鸡汤金句——

“人生就是六个字,怎么着都不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万丈高楼平地起,成功只能靠自己。”

“生活迷茫找不着北,幸亏你认识了大张伟。”

不仅金句洗脑,甚至他的歌,“就这个feel~倍儿爽~倍儿爽~”也是那种一听就忍不住嗨起来,哈哈哈乐开怀的音乐。

好笑吗?

好笑。

但大张伟的好笑,又不是单纯的耍贱,或者抖机灵、丢包袱。

他的段子里,是藏着一种看穿一切的人生大智慧。

01

摇滚天才·中国六大智慧少年

月初,《相信未来》的第一场义演里,大张伟戴着眼镜,背着吉他,在镜头前自弹自唱了一首《泡沫》。

这是他在花儿乐队时写的歌。

“这首歌我很少唱,但是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日子,所以我要把这首歌献给各位。”

镜头前的大张伟,一下子严肃起来。

唱《泡沫》的他,和在综艺里搞怪耍宝、接梗说段子的他,是那么的不一样。

时间仿佛一下就回到20多年前,大张伟刚开始搞音乐那会儿。

大张伟的音乐天赋,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据母亲回忆,大张伟3岁的时候,对音乐就很敏感。“电视上放刘欢的歌、摇滚的音乐,他听一下就会唱。”

上小学,大张伟就因为声乐被老师看重,先后得过北京市少年独唱第一名和俄罗斯儿童声乐比赛二等奖。五年级的时候,他考入央视银河少年艺术团,跟着鞠萍开始学唱歌。这个团可不简单,王菲、蔡国庆也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儿子有天赋,父母倾力支持。

虽然大张伟的父母只是一个月工资没几个子的国营制造厂职工,但他们舍得砸锅卖铁给儿子买最新的音乐设备。

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市摊煎饼、卖馄饨,卖到凌晨三四点,然后七点又起来上班,夫妻两人这么拼,就是为了供儿子学音乐。

在采访中,大张伟曾这样描述父母对他的爱,“1989年的时候,我们就能买一万块的音响,什么新就买什么,为了我搞音乐,倾家荡产了三四回吧。”

小升初的时候,原本大张伟是有机会去北京重点汇文中学的,但是他提早进入了变声期,面试没考上,只能去普通中学。

美声练不了,学校又不如意,也就是在这时候,在13岁的大张伟第一次感受到失落是什么滋味的时候,他接触了摇滚。

那时,正是中国第一代摇滚崔健、唐朝火的时候,《一无所有》《梦回唐朝》在年轻人的身边传唱,大张伟也沉迷在充满躁动的旋律里。

他开始学写歌,攒钱买国外乐队的打口碟。

大张伟的爱好,吸引了班上另一个同学王文博。

他们俩人,和大五岁的郭阳,在大张伟那小小的平房里,组起了乐队。

原本少年只是为了宣泄青春期那过剩的荷尔蒙,但没想到,某天排练的时候,却被路过的麦田守望者乐队吉他手大乐听到。大乐介绍他们到忙蜂酒吧演出。

酒吧艺人统筹付翀看中了他们三人的潜能,开公司签下他们。中国最年轻的摇滚乐队——花儿乐队就这样诞生了。

尽管花儿乐队成立的这一年,大张伟才15岁。

但是,他已经有满满的创作欲望。对老师、对学校、对家长的不满,让大张伟把摇滚当成了发泄的窗口。

既然怎样都成不了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三好学生”,那“我就要变成痞子、摇滚、叛逆”。

第一张专辑《幸福的旁边》,总共19首歌,全是大张伟作词作曲。

“空虚敲打着意志

仿佛时间已停止

我怀疑人们的生活

有所掩饰”

《静止》被后来很多华文歌手翻唱过。

“我在学校中感到了压力

同学们在相互打击

面对着你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希望能快点儿离开这里

这里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希望那铃声它快点响起”

《放学啦》被选进《中国火Ⅲ》专辑,和窦唯、张楚、唐朝乐队这些摇滚界大佬的歌收录在一起。

而大张伟在《相信未来》义演唱的《泡沫》,是第二张专辑《草莓声明》里的歌。

专辑内页中,大张伟曾这样描述《泡沫》:

“说到《泡沫》这首歌,我变得严肃起来,真的很严肃,好像刚从一特美但是特别凄惨的梦里哭醒。电影看多了就这样,老把别人的悲剧都往自己身上按,到后来都觉得自己挺凄惨的,有时候都快崩溃了。可是第二天就会发现,一切都不过如同一个轻飘飘的泡沫,喜怒哀乐都特别虚幻地在梦里结束了。”

这是一个少年,对外在虚空世界的思考,当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在老师、家长描述的未来图纸里埋头努力时,大张伟是第一个抬起头,发问为什么的人。

对现实的较真,对现状的不满,把内心的叛逆和愤怒用简洁有力的语言表现出来,大张伟当时做音乐的这一点,和朋克的内核不谋而合。

花儿乐队和同时期的新裤子,都被选入《北京新声》这本书里,作为中国摇滚新鲜血液的代表。

而大张伟也因为15岁出专辑这件事,被《智慧少年》杂志评为「全国六大智慧少年之一」。

可以说,大张伟的起点,真的是非常高非常高了。

02

“摇滚声儿没有,有钱声儿”

可是,就在大家期待这位摇滚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时,大张伟却“叛逃”了。

在花儿乐队出完第二张专辑《草莓声明》之后,大张伟说自己就已经不想做摇滚了。

摇滚乐最重要的表现在三个事情,我现在表现不了,即怀疑、批判和姑娘,中国特别地难在流行文化里表现愤怒。

刺激大张伟的,是有一次他们搞演出。

他唱歌的时候,发现站在前排的前排的歌迷,竟然是捂着耳朵、皱着眉在听,“就像看台上有一个大裤衩脏了”。

看到歌迷的反应,大张伟就明白,那些喜欢他们的“粉丝”,根本不喜欢他唱的东西,他们追捧,“纯粹是觉得你很酷”。

而且,那时的大张伟也走过了青春期,他对教育的不满宣泄完了,对生活不再感到那么愤怒。

可是经纪人付翀还是不停逼着他写那些“高级的”“牛逼的”歌,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于是,大张伟决定和付翀解约,从摇滚乐转向流行。

而在打解约官司这漫长而煎熬的两年,又发生了一件事,影响了大张伟的音乐风格。

那段时间大张伟心情低落,做什么事情没劲,是吴宗宪的节目让他真正开心起来。这让他开始想做一个和吴宗宪一样可以带给人快乐的艺人。

我觉得我也不算歌手,我也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歌手,我特别喜欢能做一个开心的艺人,就是说我可以唱歌,可以去编导很多东西。

《封面人物》

2004年,大张伟离开付翀,签约EMI百代,推出了花儿乐队的新专辑《我是你的罗密欧》,转向流行音乐。

转向,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有时候未必能被外界认可。

不过这时候,大张伟却做了一件挺朋克的事情。2005年的陕西红河谷音乐节,有摇滚迷觉得花儿乐队的歌太不摇滚,太软,在台下破口大骂。

大张伟在台上,用《我是你的罗密欧》里的歌《该》回击了那个骂人的观众。

“如果白痴都会飞/我简直活在机场周围

你是否也看到他们就会反胃

那些假正经的人总在/讨好别人还把我出卖

当有一天他倒霉了/我们对着他大喊

活该/你多惨都应该”

之后,大张伟更坚定了走向流行的步伐。

2005年,洗脑神曲《嘻唰唰》出现。

这歌当时是很有争议的。

和原来乐队的风格、曲风相差太远,大张伟说,《嘻唰唰》的DEMO出来的时候,队友都不同意唱。

这歌摇滚吗?

大张伟就劝他们,你不是说你想买宝马吗,唱了这首歌,就有了。

“这歌,摇滚声儿没有,有钱声儿。”

在《嘻唰唰》发行之前,大张伟就很有自信这首歌一定会火。

因为大张伟创作这首歌的时候,是完全根据当时最流行的歌写的,素材有5个G大概100多张专辑那么多。

“那时流行榜上什么旋律火,我就参考,再根据我自己个人的特色,写了这么一首必火的歌,一算一个准!”

结果,真如大张伟所料,歌是真火了。

“嘻唰唰嘻唰唰”这魔性的歌词,当年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哼,在路上走着,时不时就能听到广播飘出一两句。

红是红了,但在红的同时,大张伟没料到的是,更大的争议来了。

“艺人好多东西就像树皮,好多人拿小刀给你刻一个,树皮会好,但是总会留个伤疤。然后你去得解释这个伤疤怎么来的,没人看了,因为合上了。所以我说,就受着呗,既然我想着一些同人没享的福,那就得受一些别人没吃的苦,这很正常。”

大张伟想得通。

但乐队其他成员却没有迈过去。

2009年,花儿乐队举办十周年演唱会,那是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也是最后一场演唱会。

一切终止在三人用哭腔唱《我们能不能不分手》的那一幕。

唱完以后,花儿解散了。

十年队友各散东西,郭阳结了婚,王文博搞了影视公司。

这三个人里,只剩下大张伟一人,在喧嚣的舞台,继续唱着。

独自面对娱乐圈的人情冷暖。

03

“他放弃了朋克,倒像个朋克了”

2009年单飞以后,大张伟一个人,熬了三年的低潮期。

直到2012年的《百变大咖秀》,他才重新回到大众的视线。

这是一档和音乐几乎没有什么关系的综艺。

虽然在节目里,大张伟也会模仿别的歌手唱歌。

但是,他被人认可的,是脑洞和创造力。

无论什么表演,模仿谁,大张伟都会加上自己独创的段子,像模仿李云迪说的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没有什么不可以”,一说出来就让人忍俊不禁。

笑完以后,观众开始注意到:大张伟?这是哪来的怪才,这么会耍宝。

于是,就这样,大张伟乘着综艺的东风,再一次翻身。

从《百变大咖秀》开始,到《天天向上》《大学生来了》《我去上学啦》《明星大侦探》……

大张伟成为综艺的熟面孔,越来越多的综艺邀请他去做嘉宾,最高峰的时候,他试过半年就接了19档综艺。

那时有媒体开玩笑,这年头,不请大张伟,都不好意思叫综艺节目。

然后,随着他的段子和毒鸡汤金句在网络流传,大张伟那些旋律和歌词极其洗脑的神曲,也一并火了。

2014年,大张伟带着他的《倍儿爽》,上了央视春晚。

这是他人生的三大夙愿之一,以及一度觉得遥不可及的东西,没想到,竟然在离开摇滚以后实现了。

人是红了,而且这一次是真的红到出圈。

不仅人人都会唱他的歌,在微博还有上千万的粉丝。

但在收获流量的同时,新的一波争议又出现了。

有人说他媚俗,也有人说他肤浅,只会用最低级的玩笑迎合观众。一些老的乐评人,还直指大张伟背叛摇滚、背叛朋克。

真的是这样吗?当初那个写出《静止》《泡沫》《放学啦》的叛逆少年真的变了吗?

如果你看过大张伟的采访,会发现,搞笑只是综艺效果,私底下的大张伟,还是一如既往的真实。

别人骂他肤浅、低俗,他不介意,因为他觉得这种评价标准本身就有问题。

让他反感的,是为什么大众总觉得听许巍就是高级?凤凰传奇就是低俗?这是谁定的规矩?为什么做音乐一定要受到这样的标签束缚?“低俗这个词是高雅人说出来,为了区别自己。”

不管高级还是低俗,大张伟说自己做人、做音乐,首先就是真实。

以前做摇滚是真实的,那时讨厌老师,讨厌学校,对社会有很多愤怒。

现在做《穷开心》《倍儿爽》也是真实的,因为他想让自己和听音乐的人开心。

就像《阳光彩虹小白马》这首歌,灵感就是他参加《和贝尔去冒险》的经历。

参加贝尔的时候也是,我特别痛苦,我的队友说你要想一些美好的事情,你现在觉得什么最美好?我说阳光彩虹小白马,这是当时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后来我一难过,他们就说阳光彩虹小白马。

于是,大张伟就把这种自我鼓励的情绪,写成了节奏欢快的《阳光彩虹小白马》,听着心情就能愉悦起来。

“怎么能哭呢/一切会好哒/一切都去吧/你就得想着”

写歌的心情是真实的,同样地,大张伟虽然不做摇滚了,但他现在写歌的态度,和当时一样,也是认真的。

《倍儿爽》《穷开心》这些歌,听上去很俗,但实际上,没几个人能写得出来。

《穷开心》为了找到合适改编的旋律,大张伟就听了6个G的曲艺。后来他选择最开始听的前10个MP3的其中一段,乍看后面的工作好像浪费时间,但如果不听后面的6个G,你不会知道前面是你想要的。

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真的比很多音乐人努力要多很多倍。

韩红说过,大张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音乐人。

他的歌听着闹腾,但其实和弦还是保持在很高的水准,“他没有丢掉音乐性,他真不是在玩儿”。

而在那些支持大张伟的音乐人里,更有意思的,是耳帝对大张伟的评价:

“他放弃了朋克, 倒像了个朋克。”

如果说摇滚的精神是反抗的话,那此刻不再做摇滚乐的大张伟,也一样在反抗。

他反抗那些让他觉得恶心的东西。

他坚持走一条不被“高级”绑架的路。

你说我俗,我就放肆地俗下去。“我从来不想标榜自己有多深刻,我就是这样儿,就这么生活。”

2019年底,大张伟出了出道20周年纪念专辑,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那些都不是我》沿用了花儿乐队的第一张专辑《幸福的旁边》的封面。

编曲融合了花儿乐队时期的歌《静止》《花儿》《花痴花蜜》。

MV里,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歌的大张伟身后,是他在综艺里模仿搞笑的片段。

“那些都不是我 我 我

都不是我

可是我怎么能 不能 怎能

不去想呢

那些都是我”

听着音乐,想想大张伟过去这些年的坚持,坚持真实,坚持快乐,坚持不被定义,其实此刻的他,和20年前那个,唱着《泡沫》戳穿成年人虚伪假面的朋克少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唱朋克,也可以是真朋克。

朋克不只是一种音乐,还是一种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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