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夜时分,倚斜在床角读波德莱尔的诗,身体渐渐有乏意,大脑却还勉强撑着也是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不吃可以硬睡过去等明早在饥肠辘辘的起来觅食,吃点嘛就真的会很惬意。也想伴着第四季的《深夜食堂》暖胃。
翻身觅食,看桌上的饼干零食想象着那甜腻就觉得兴致黯然,总想咂摸些实在的味道。
“我饿了”见室友还没有睡,便用这句代替了晚安。
”吃点啥呢,我这儿有饼干。“
”哎不要,觉得腻“
”想吃点扎实的是吗,哈哈那你去煮碗面“说话间脑补了TVB的经典台词,我给你下碗面啊。
半夜吃碳水化合物总觉得对自己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
点亮厨房的暖光,翻出橱柜的挂面,冰箱里取一颗蛋,拿出小煮锅,注水,打火。动作一气呵成,转身切了葱花,洗净了一朵香菇,静等水开。看着锅里还平静的水面,想起老爹曾说,”煮挂面呢水要宽,不同的面条也有不同的煮法“。嘴角不自觉上扬,总在厨房想起深悟生活炊米之道的老爹的声音。
窗外静静的,不用拉开窗帘便可知那夜的静谧和深邃,住在藏于城中的老居民区便会有这种感觉,没有半夜醉酒的扯喊,没有万家灯光不灭的夜,没有疲于奔走懒于招呼的冷漠。留下的是小脚老太的菜篮,修车大爷支起的棋盘,还有早早入眠的夜,只听隔壁哄睡的啼婴安静了下来,音量调小,开启小台灯,微醺的光似乎催着人入眠。而我这一方厨灶,水咕嘟咕嘟嘟的翻滚,像是这夜的偷渡者,在深夜雪巷拐角升起的一锅人间烟火,招呼往来食客暖手就座舀一碗热面汤,吸溜出声响,叹一口哈气。爽。
下一小撮细挂面,翻滚两下敲一颗蛋,不晃动等水围住攻城,荷包蛋形成,淋入酱油,丢几片香菇,味道渐渐升腾,暖呼呼的满是酱油醇厚微甜的味道。这味道似乎把我给叫醒了,想起小时候老爹偶尔会工作到很晚回来,我的房门会留一道缝隙,老爹回来灯亮起我便会察觉到,每次他回来总先悄悄的去我房间看一眼,有时候站在门口还会看很久,也不知道黑漆麻乎的能看出什么花来,要是还没睡的我装睡不了几分钟就会想笑然后赶快翻个身动一动。然后老爹就会走进厨房,有时候煮一碗挂面有时候煮一碗方便面,挂面常常是清汤挂面加个荷包蛋,老爹煮方便面时几乎很少会用方便面自带的小料包,而是自己又加青菜又加西红柿的,摆弄的很营养,像是卸了妆的美女,真美也真香。这香味就飘啊飘绕啊绕,就从那房门的小缝隙中直钻进我的脑子里,那是我最馋热汤面的时候。对方便面的记忆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不是高中备考宿舍小灶或是对着韩剧流口水,而是这一刻老爹版深夜食堂的味道。
老爹端着面走出厨房,打开电视将深夜新闻的声音调到最小,先咕咚喝口热汤,再吸溜起面条,然后我就起身走出了房间。”你怎么还没睡“老爹的开篇语总是这句,而我随后便会说”太香了“好像潜意识里在说,我睡不着还不是怪你。随后我就拿个小碗,件一筷子面倒点汤,酣畅淋漓的吃下去心满意足的哈口气,那一刻仿佛拥有了可以一夜好梦嘴角微笑着睡到天明的魔法。其实我是真饿吗,还是只被老爹的味道吸引,那是个只属于父女俩的时候,和老爹幽会相处的方式,我现在才回忆出那味道。
面熟了,散上葱花,撇一点盐,起锅。
面条盘隅在碗底,白嫩的荷包蛋窝在其中,淋汤,汤头清澈。我好像已经饱了,我是真的饿吗,还是我只是想他了。味道清谈但是很香,能咂摸出各种其味。看到朋友几分钟前发的消息,大写的”别,吃,了。“而我上一句说的还是”我饿了“,下一句已经是”吃完了好满足“,另附一张空碗照片。
我想食物于我们的除了饱腹,还有的就是从舌尖渗透出的美好。一丝牵连着记忆只属于你的味道,那味道不能模拟也没人能抢走,时间久了我们常常会去寻找,吃遍了大街小巷总觉得还差那么点味道,其实不是谁家盐多谁家洒了料酒,没有好坏之分的食物,只是用舌尖唤醒了深埋的记忆,山珍海味吃多了不及家里的一口白粥。你我都有只属于自己的味道。
万青唱着,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宥于昼夜,厨房与爱。为你升起的那一方炊烟袅袅,米糯香甜,暖胃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