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三疯
我对马拉多纳的记忆,除了每周《足球之夜》的足球集锦和PS的实况足球外,还有件更刻骨铭心的事情——“上帝之手”球星卡。
那年高中,集卡的同学说店里来了几张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50块,问我们要不要。这价格大概是我一周的午餐费,也就是说要饿一周的肚子才能换一张印有马拉多纳的纸片。为了体现对足球和马拉多纳的热爱,大家都毅然决然地选择用食品换卡片。
挑球星卡的时候,同学们都按事先的预订选了“上帝之手”,而我却灵光乍现、临时起意、脑子秀逗的选择了中国足球卡——以“上帝之手”一张卡的价格买了hhd、杨晨和范志毅3张球星卡。足以见得,我当时对中国足球的未来充满信心。
20多年过去了,同样是饿肚子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上帝之手球星卡翻了十几倍不止,而我那3张卡早已一文不值,每每回忆往事屡遭同学“嘲笑”。现今,有的中国球星已经不能再提及,有的也已不知去向,唯有范大将军在吐槽大会娱乐圈走了一遭,弄个男足男篮相互吐槽,结果节目被下架。时间不会骗人,它总是适时地教导我们——不要相信中国足球。
那时的我们如同电影《上帝之手》里年轻的法比托,戴着耳机将自己隐藏在音乐里,热爱着足球选一个自己的上帝,交各种莫名其妙的朋友,用悲伤、痛苦、迷茫、向往……汇聚成青春成长。
这部以意大利导演保罗·索伦蒂诺青年时期为蓝本的自传体电影,用法比托的视角旁观成人们的生活,承受家庭的突然变故,随时改变着对世界的看法。法比托本可以躁动的以世界为敌,父母的突然离世却让他沉寂下来,安静地看周遭发生的一切,少年在成长的袋子里长大、变老、回忆,学会理解别人和自己的生活。
毫无疑问,生活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迭戈·马拉多纳时期的法比托是幸福的,他能瞻仰上帝并观赏上帝的表演。在一个人一座城的时代里,人们甘做簇拥,法比托正年轻。他在父母调停小姨与小姨夫的家庭争吵中出场,性懵懂的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小姨丰腴的身上流连。
与前辈导演费里尼一样,作为意大利男孩儿,索伦蒂诺记忆里的意大利女人们永远是巨乳丰臀、奇形怪状、特立独行,无论衰老还是风华的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男孩们,似乎永远不会放过青年人。稚嫩的男孩们对于她们的身体,恐惧又好奇、亲近又拘束……最终只能交出童真作为品尝成长的特殊环节。
可以说,保罗·索伦蒂诺是幸福的,他脑中的记忆是真实的,而《上帝之手》却又像是在复刻前辈费里尼《阿玛柯德》的现代版。电影里他也毫不避讳地提及费里尼以及他的电影,正如再说他是站在伟人肩膀上延续意大利的青春记忆。
年轻人对于朋友这个词意味深长又奇奇怪怪,家族聚会出海时,法比托看见了开船躲避警察的小混混。就有那么一天小混混莫名的就出现在他面前成为朋友,制造友谊又被抓进监狱。青春就是这样听一首无名的歌,交一个怪朋友,音符和友情总是在回忆里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每个地域、每个群体、每个时代、每段成长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集体记忆。至于中国,台湾眷村有侯孝贤的《童年往事》、杨德昌的《牯岭街杀人事件》,北京大院里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遥远的三线有王小帅的记忆,西部小城还有张大磊的八月……
记忆始于一场球赛或一个球星、一个人物或一段往事,但生活会顺着记忆的注脚铺陈开来,走向更远的地方。法比托戴上耳机踏上了离去的列车去继续生活,上帝的手轻轻为他按下play按钮,那一刻马拉多纳似乎不再重要却被永远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