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月光都很慢,如今岁月不等闲
恍然,犹如大梦方醒 ,已栖身另一座城,心中仍有过年的余韵。我们终要去远行,择一座城,安身立命,孤往此生。总有一种现实,是繁华散尽的冷清,是热烈消退的沉寂,是欢腾过后的安宁。日子静水流深,工作已经提上日程。也没呆过几天,几天也就这样过。 几天又能干些啥?都还没来得及见过故人,就已踏上返岗的征程。我甚是回味,那天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看树,看云,看花,看草,看飞鸟,看游人……那些云山雾罩的山村,也就隐隐约约,变得神秘起来。都说家乡美,也不知其究竟美在何处 ,仿佛那曲《梦里水乡 》就是最好的描绘,可是真正回到了家乡,也找不到它风姿绰约之处啊!
都说,回家的心情是无比的欢畅 ,可是欢畅的心情总是那么一短暂 ,倏忽之间稍纵即逝,根本没有一点儿回味的余地啊!我分明想起还有一点儿事情没来得及做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儿后悔的 。也就是把家里影集里的老照片儿都拍下来制成幻灯片,好好地回味一番 ,并从中追溯一番那些逝去的时光啊 !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 !站在斑驳的旧土上 ,追溯着那些古朴的时光,只奈何,再也寻不见沧桑岁月的回响。一切不如我所料,在人生的孤旅徜徉,也都不由分说的变老。抛开成长的烦恼,我们也都走向生活的正轨。纵有“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的热诚,却也“桃林深处无少年,嘉陵关外只落雪”的凄然。
毕竟,人生何曾两相悦,几多辗转竟为别。在这“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的三月,只怕还没有出门踏青的雅兴,就已奔赴人间烟火 的熔炉。始觉岁月无声,更待光阴有形。在那“花满枝头无心赏,心花怒放为谁开”的暮春之初,可有“三江水月多明艳,千里风尘也生欢”的旷达?可有“幸得识卿桃花面 ,从此阡陌多暖春”的惊喜? 三月里的时光总是清新明丽,让人目不暇接措手不及 ,又有多少时日可以自己好生支配呢?我们都被生活追着跑。可不是吗 ?我们都向往着别人的生活,却不知别人也羡慕着我们的生活 ,说来道去也都互相羡慕着。都说体制内的工作 如何体面,可是那一天坐火车,我就深有感触 。几个穿标致着的乘务员可有得忙乎 ,一会儿要打卡,一会儿要查票,一会儿要监测,一会儿到站开门,一会儿拿垫脚板,一会儿要清垃圾,一会儿要报站……这就是铁路工作者一天的日常,跟千千万万的上班狗一样,俱皆训练有素、循规蹈矩,只是工作的内容大同小异罢了!
也许,唯一能够记住时光的 ,除了那些泛黄的老照片,以及那些稚嫩的面孔和陌生的表情 ,还剩下些什么呢?我试图闭上眼,拼命追溯寂世锦年的每一瞬 ,可是推开记忆之窗,再怎么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时间这孽畜,就是这样歹毒 ,在对待不羁的似水年华,也从来不会顾及个人的感受,他总是猝不及防地摧枯拉朽地带走了我们想要的一切 。尽管如此 ,有关故乡的过往,我分明还是记得一些的。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根野鸡毛插在衣领上,然后,蹿来跳去,得意洋洋,活脱脱像只美猴王;不知从哪里觅得的羽翼未丰的小麻雀 ,放在罐头瓶里养着 ,然后寻些小青虫来喂食 ;也不知二狗家的稻谷被谁家的牛给吃了 ,于是一大清早的就走街串巷指桑骂槐……也都是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却构成了生活的全部 。
已而,三月伊始,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期待的呢?也许正如大家常说的“三月三吃鸡蛋 ”,也不知这是什么习俗,诸如“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这样源远流长的古典文化,怕早已被后世俗众抛之脑后了吧?而诸如所谓的“上巳节”、“乌饭节”这些流落民间的人文习俗,谁还能熟稔一二呢?也大都是沿袭至今的文化传统啊!奈何时间久远,悉数湮灭无闻。这人间三月,也是春天的最美的时光。老家的油菜花应该都开的金黄灿烂了吧?田畴里的杜鹃花也都竞相开放了吧?空旷的田野里也应该还有放风筝的孩童吧?村头拐角处的老黄牛应该还在闭目养神的嚼着草料吧 ?还能听到卖麻花馓子的叫卖声吗 ?而那首歌《三月里的小雨 》大家还会唱吗?而那句“暮春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唯美的描述是否还记得呢 ?
已而,三月与我们不打不相识 。不必提及 “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的杜鹃啼,不必言说“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的苦闷愁,不必聊叙“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别离恨,不必在意“四时最好是三月, 一去不回唯少年”的感慨,不必艳羡“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欢欣,不必萌生“柳絮年年三月暮,万转千回无落处”的想象……三月也就是三月,既没有二月的春寒料峭,也没有四月的芳菲斗尽 ,只有东阡南陌的草长莺飞、亭台轩榭的桃红梨白和疏疏篱落的虫鸣鸟叫 ,三月也就是这样 ,很平常的一个月而已,不必刻意的渲染,更无需肆意描摹。三月既已淡妆粉面、体态轻盈,未免不是天生丽质、花枝招展 ,人间的三月,也都是这般妩媚,也给春天增添的更多的氛围和期待。三月臻至,美好时光,舒缓平和,正向我们走来。
必然,从这朝气蓬勃的三月起,我们就要全面开启生命的进阶模式。在这焕然一新的年月,又将以何种姿态苟且呢?现实里可以没有诗意,心中总不能没有花香 。在这个“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的好时节,还有什么理由消极颓废呢?鸟儿的欢唱可曾唤醒麻木的灵魂?一年容易,春季最好。始知万物复苏,我们务必要精神抖擞!深话简单说,长路慢慢走。人的一生,朝昏复晓,光阴荏苒。往来多长路,人生多新故。颜鬓渐改,尘缘已老,思亦何所思?念亦何所念?春秋去来,眷眷长顾。岁不成欢,生无所恋。谁曾痴颠,与爱恨纠缠?与得失相伴?与是非周旋?苦诲之中无别念,正己修心才有船。江湖路远,同去同归。没错,不随便评价别人,是一种修养。不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是一种修行。不必在意世俗的眼光,唯有成为自己的太阳 ,何必借助谁的光 ?
必然,活着是不能闲的,生活是不能混的,日子是不等人的。花儿不开,就没有蜂飞蝶舞,就不会结果,就没有生命力。草木不发,就没有生机,就没有活力,就只有凋谢。人也一样,闲过些许时日 ,也就懒散起来。懒散久了,也就啥事不想干,久而久之,也就废了。人的前半生,从简单到复杂,这叫阅历,后半生从复杂到简单,这叫修行!阅尽繁华,内心依然温存!且看往后余生,学会沉默示人,不要一直回味那些淡去的年味,不要追忆那些无关的人事,是时候该把心收一收 ,把性子改一改,该干嘛干嘛去!汪曾祺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为此,记住该记住的 ,忘记该忘记的,舍弃不属于自己的,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学会不骄不躁,懂得进退取舍,宜当敛声屏息,不必在意谁,无需絮絮叨叨,唯有过好当下,当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做点自己热衷的事情,幸许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啊!
心猿归林为夙愿,意马有缰却牵绊。
从前月光都很慢,如今岁月不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