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星文
2020年是疫情肆虐的一年。虽然中国经济在世界范围内率先实现了复苏,是唯一取得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但GDP增速和各行业景气指数仍然受到严重影响。
对于剧集行业来说,疫情效应“喜忧参半”。在全民禁足的二三月里,剧集在电视台的收视率和在视频网站的点击量都有明显增长。但疫情得到控制之后,观众对剧集的关注度迅速回归常态。由于疫情耽误了剧集的制作进度,下半年尤其是第四季度优秀剧目的供给量下降,进一步导致关注度流失。
备案数量下降,播出需求稳定
2020年,“影视寒冬”在疫情中延续,资本对剧集的投资更加谨慎。以电视剧为例,备案数688部,集数24198集。从2018年到2020年,这两个指标连续两年大幅下降。
数据来自《2020腾讯娱乐白皮书》
元旦过后,总局还要公布2020年获得发行许可证的电视剧部数和集数。有理由相信,这两个数据也是下降的。
2020年以来,有超过1万家影视公司注销。没有注销的公司,也有很多处于停摆状态。备案和发行的宏观数据与制片公司的微观运营状况是匹配的。
而剧集播出数量跟前两年相比只是小幅波动,2020年的部数和集数比2018年低一些,又比2019年高一些。这说明,播出平台的上新能力和受众的观看需求基本上是稳定的。
播出数量稳定,生产数量下降,这意味着往年的积压剧在今年得到了较多的消化,“去库存”这个多年以来的行业愿望,在这一年部分得到实现。当然,由于平台采购预算持续下降,而积压剧很多是在两三年前高成本时代拍摄制作的,很多剧目出现了亏损现象。
“先网后台”更加流行,总台央视悄然崛起
2020年剧集播出数355部,比上年增加49部。2020年台播剧58部,比上年减少20%。网络剧297部,比上年增长27%。台播剧多为长剧,网剧偏向短剧。
数据来自《2020腾讯娱乐白皮书》
三大视频网站中,爱奇艺仍然是上新最多的平台。五大卫视中,湖南卫视坚持独播和先台后网较为彻底,其他卫视都有过先网后台的尝试。
2020年,总台央视越来越多地与视频网站开展合作。制片公司拥有版权的剧目,原本发行到省级卫视,网络平台出价高,而发行到央视,网络平台出价低。2020年这一现象有所改变,除了少数头部剧目,版权剧不管发行到央视还是省级卫视,网络平台都不再出高价。
对网络平台的自制剧来说,反向发行到央视和省级卫视都是创收。而央视在出价和回款方面,还有一定的优势。
综合上述两方面因素,总台央视在跟省级卫视的竞争中,显出了比较优势,采购到了越来越多的大剧。
当然,不管是省级卫视还是总台央视,只要是播网络平台拥有版权的剧目,通常都得接受不同形式的“先网后台”模式,比如说“会员优先”“超前点播”等。
悬疑+短剧成为风口,剧场化运营蔚然成风
2020年播出的短剧数量明显上升:20集以下的剧集有103部,占全年播出剧集的29%;六大视频平台中,爱奇艺播出的短剧数量最多,几乎占到总量的一半。
数据来自《2020腾讯娱乐白皮书》
今年年悬疑剧播出数量上升,达84部,较上年增加21部。
电视台和网络平台都在追逐短剧,但二者的概念不一样。电视台所谓短剧是按照总局口径定的:不超过40集就算短剧。而网络平台所谓短剧不超过24集,通常是12集。
爱奇艺迷雾剧场连推5部12集悬疑剧,《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获得极高口碑,确立了剧场化运营的模式。一部悬疑短剧或许不能完成招商所需长尾效应,但5部悬疑短剧的长度相当于一部60集长剧,足可以覆盖招商所需。
可以说,从网络平台到电视平台,“悬疑+短剧”成为新风口。爱奇艺开辟了迷雾剧场,优酷开辟了悬疑剧场,腾讯视频也一直有这方面的应对。湖南卫视和芒果TV也宣布开辟“季风剧场”,主打短剧。
话题营销和短视频导流成为播剧标配
2020年真正的爆款剧有两部,都集中在暑期档:爱奇艺的《隐秘的角落》和腾讯视频+东方卫视的《三十而已》。两部剧都有极高的讨论峰值,但集数更多的《三十而已》延续热度的时间更长。
另外,腾讯视频+东方、北京两大卫视的《安家》,湖南卫视+芒果TV的《以家人之名》,也算半部爆款。其他还有一些甜宠、武侠、悬疑类的圈层爆款。
综合各项指数,《三十而已》是这一年热度最高的剧集。
数据来自《2020腾讯娱乐白皮书》
从制作团队处了解到,他们在剧本创作时不会过多考虑营销的事,但在剧本成型后,宣传团队就会从中寻找适合的点,准备在播出时策动话题。《三十而已》“住在微博热搜上”,被抖音和B 站网友反复混剪、玩梗,都有前因。《三十而已》的话题营销是成功的,还通过短视频“种草”,吸引来更多的观众。
事实上,以短视频为长视频引流,已经是主力的营销手段。这一招,在甜宠剧这一类型上尤其管用。
不过,长视频和短视频存在竞争关系,长视频花钱给短视频,究竟是饮鸩止渴的资敌行为,还是借船出海的反制行为,一时半会也难分说清楚。
四大视频网站各弹各的调
腾讯视频充分发挥了资本实力和IP储备的优势。通过资本纽带和版权投入,与众多头部公司紧密合作,柠萌影业、正午阳光、耀客传媒、7印象影业2020年都为之提供了热播剧目。而《穿越火线》《鬼吹灯》系列、《三生三世》系列、《燕云台》等剧目均改编自知名IP。
腾讯旗下的阅文集团手握众多网络小说版权,腾讯视频握有较多原创动漫版权,这些IP和年轻用户血脉相连,源源不断地提供剧集改编的素材和选题。
数据来自《2020腾讯娱乐白皮书》
爱奇艺在三家视频网站中原创能力最强,比较注重题材的拓展和运营方式的迭代。《爱情公寓5》向歌舞片拓展,迷雾剧场的剧目和《唐人街探案》向悬疑剧的深处进发,《怪你过分美丽》向极致的行业剧进发。当然也离不开甜宠剧和盗墓剧这些基础配置。
视频网站自制剧倾向于通过大数据寻找观众,倾向于服务少男少女和男女青年这类圈层观众,这也间接导致了剧集创作的窄众化和肤浅化。历史剧、年代剧、都市剧等类型中的品质剧数量逐年下滑。
如果说有一个类型在视频网站主导下取得了进步,那就是悬疑剧。这方面,爱奇艺贡献不小,腾讯视频和优酷等网站亦有贡献。
优酷剧集主攻都市爱情剧,大剧爆款相对较少,分账剧表现较为突出。这两年,优酷在采购和自制两方面都收紧银根,成了中等成本甜宠剧的大本营。另外,前两年采购的一些大块头还在陆续释放,比如即将播出的章子怡主导的《上阳赋》。
优酷悬疑剧场的剧目长短不一,风格不一,产地遍布两岸三地,呈现多元化特征。
湖南卫视的趣味就是芒果TV的趣味。湖南卫视的独播剧很多时候也是芒果TV的独播剧,基本上都是青春、仙侠、甜宠剧目。但也有例外,近日在央视一套黄金档播出的《装台》,芒果TV独家采购了网络版权,男性、熟龄、北方用户占比提升,实现了用户矩阵和辐射版图的显著扩张。
此消彼长,格局嬗变
从电视台的格局嬗变来看,省级卫视的发展进入了困难的时期,总台央视显出了比较优势,越来越多的大剧转投央视。
从网络平台的发展来看,腾讯视频依靠雄厚资本实力建设综合型网站,爱奇艺靠原创的爆发力获取圈层受众。优酷和芒果TV的内容有趋同之势,而且阿里新近投资了芒果超媒,两家的互动值得关注。
就剧集行业的驱动源来看,总台出品、总局主抓和视频网站自制,成为主导型力量。无论是资源配置还是经济产值,乃至最终的公众影响力,已占大半壁江山。地方电视台和制片公司已不是推动创作的主要力量。当然,“国家队”和互联网仍然要通过制片公司完成创作、生产,但话语权已经悄然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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