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五千年的中國帝王后妃的歷史,一個王后被丈夫連續許配給另外三位國君的事情十分罕見,但也不是沒有,這位王后就是商王朝君主武丁的王后婦好。那麼,婦好為什麼被丈夫連續許配給另外的三位君主?這個問題無疑為這位商朝王后的身上增添了一抹傳奇的色彩。
武丁是商王朝的第二十三位國王,也是第二十位王盤庚的侄兒。盤庚繼位時,商王朝已經出現了內亂外患並舉的跡象,盤庚為了擺脱困境,將商王朝的都城遷往北蒙,也就是即今河南安陽。
盤庚完成遷殷的壯舉之後若干年,商王朝的中興之王武丁接過了王杖。武丁的經歷,與近三千年後的俄國彼得大帝有異曲同工之妙。
武丁,個性好強,是一個非常富於情感和壯志的君主。婦好就是武丁的第一位王后。她嫁給武丁之前的身份,應該是商王國下屬或周邊部落的母系部族首領或公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出身和見識。婦好十分的聰明能幹,也有着超乎尋常的勇氣和智慧。商王朝武功最盛的君王武丁是她的丈夫,而武丁時代的赫赫武功中,有着婦好相當一部分的功勞。婦好臂力過人,她所用的一件兵器重達九公斤,足見她的身體強壯。而這件兵器是一柄大斧,更可見她的驍勇。
婦好和武丁,是一對真正志同道合的好夫妻。剛剛結婚的時候,武丁對婦好領兵作戰的能力還不是非常瞭解,一年夏天,北方邊境發生外敵入侵,派去征討的將領久久不能解決問題,婦好便主動請纓,要求率兵前往助戰。武丁對妻子的要求非常猶豫,考慮很久之後,還是通過占卜才決定讓王后出征。
沒想到,婦好一到前線,調度指揮有方,而且身先士卒,很快就擊敗敵人,取得了勝利。武丁從此對妻子刮目相看,封婦好為商王朝的統帥,讓她指揮作戰。從此以後,婦好率領軍隊征討作戰,前後擊敗了北土方、南夷國、南巴方,以及鬼方等二十多個小國,為商王朝開疆拓土立下了不朽戰功。
婦好為武丁和商王朝立下的最偉大戰功之一,就是率領一萬三千人的大軍,征討西北的內蒙古、河套一帶的敵軍之戰。這場戰爭對於殷商王朝乃至於整個中華歷史,都具有偉大的劃時代意義。
這是一場自衞戰,在婦好出戰之前,商王朝困於西北邊境的戰亂騷擾已多年,始終不能勝利,而婦好一役畢全功,取得了最後也是最強大的勝利,並且得到了敵人的歸附服從。這是一場奠定中國文明歷史進程的決戰。史學家認為,婦好此戰的意義,不亞於傳説中的黃帝與蚩尤之戰。
每當婦好單獨出征,凱旋歸來的時候,武丁總是抑制不住喜悦,出城相迎。有一次一直迎出八十多公里。當這對夫妻帶領着各自的部屬,終於在郊外相遇的時候,久別重逢的激動使他們忘記了國王和王后的身份,將部屬們甩在後面,兩人一起並肩驅策,在曠野中追逐馳騁。
武丁是一個非常有見識的君王,他並不因為婦好是自己的妻子,就認為她理所應當要無償為自己的國家奉獻。在婦好立下赫赫功績之後,論功行賞之時武丁沒有忘記她,給她劃分了封地。
婦好在自己的封地上,就是一切的主宰,她主持封地範圍內的一切事務,擁有田地的收入和奴隸民人。她還向丈夫武丁交納一定的貢品,一切都按照國王和諸侯的禮儀來辦理。決不因私廢公。婦好的封地一定是商王朝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因為在她的封地上,她擁有自己獨立的嫡系部隊三千餘人。在那個年代,普通小國的全部兵力也不一定能夠達到這個數目。由於經濟獨立,婦好能夠為自己鑄造大規模的青銅製品,現存於世的婦好偶方鼎就是其中之一。
武丁和婦好,不但是感情方面的夫妻,也是事業方面的夥伴。為了管理自己的封地,婦好經常離開王宮,到封地去生活。然而,小別勝新婚,婦好雖然常因征戰和理政與武丁分別,但是仍然屢屢為他生育兒女。
然而婦好三十三歲就死去了。雖然相對於那個時代,她的享年已經不短,但是相對於她享國長達五十九年的丈夫武丁,卻太短暫了。於是,武丁率領兒孫們為婦好舉行了一次又一次大規模的祭祀,並且為婦好舉行了多次冥婚,將她的幽魂先後許配給了三位先商王:武丁的六世祖祖乙、十一世祖大甲、十三世祖成湯。
在最後將婦好許配給成湯之後,武丁終於放下了心,認為有多達三位偉大的先人共同照看,婦好在陰世裏能夠得到安全和關懷了。從歷史記載可以發現,婦好去世多年之後,武丁仍然對她念念不忘。
按照國家制度,武丁在婦好去世後又冊立了新的王后。然而這位王后虛有其名,武丁眼前心底,仍然只有婦好一人,對新王后視若無睹。不久,這位王后就在抑鬱中離開了人世。於是第三位王后又應運而生。
每當國家有戰事,武丁都要親率子孫大臣,為婦好舉行大規模的祭禮,請她的在天之靈保佑自己能夠旗開得勝。
上個世紀,安陽小屯村的殷墟被陸續發掘,然而十一位曾定居安陽的商王大墓已僅剩了十一座空陵,在三千年的歷史中早被盜得空空如也。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保存完好如初的卻是婦好墓。
公元1976年5月17日,一位當代的女考古學家主持了數千年前另一個女人墓的發掘。墓中出土了四面銅鏡,還有四件銅鉞以及一百三十件青銅兵器。除了以一對司母辛大方鼎為首的二百餘件青銅禮器,還有十五種共一百五十六件酒器、以及來自新疆等地的玉器佩飾七百五十五件、來自台灣海南甚至更遠處的海貝七千多枚、各色寶石製品四十七件。以及各種陶器石器海螺等等。
如此豐厚的陪葬品,不僅體現了武丁對妻子的敬愛之情,更體現了婦好生前豐富多彩的生活。她不但是一位女性將領,能征慣戰而且善飲;也是一位尊貴的王后,愛美而且擅於修飾;更是一位擁有獨立經濟能力的貴族領主。三千多年婦好,無疑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真正的傳奇女子、傳奇的王后!
隋唐蕭皇后的風流逸事一生嫁六夫
剛得勢的弄臣宇文化及,從頭到腳打量這位“女戰俘”——大隋的正宮娘娘,天下男人,誰不神往?宇文化及意味深長地笑了。
小時候聽評書,迷上了單田芳的《隋唐演義》。瓦崗寨的草莽英雄就是要推翻荒淫殘暴的隋煬帝。那個衣冠禽獸,竟然娶了一位花容月貌的老婆——蕭美娘。
一對狗男女有商有量地禍國殃民,老百姓對這兩口子恨之入骨,評書判詞也“敗壞”了蕭美娘在民間的聲譽。雖然她很美,卻極壞,就像《西遊記》裏的白骨夫人,或者《聊齋》裏披着畫皮的惡鬼。
評書,把隋唐風雲臉譜化,將蕭皇后妖魔化。歷史真實和藝術誇張走得越來越遠,甚至到了互相不認識的地步。相聲名家姜昆曾親口問過張學良:“有關西安事變的電影、電視劇,哪一部最像您?”張學良擺手笑道:“那都是演給人看的,不是我張學良,而是戲。”
説白了,戲就是玩,學者又何必跟戲較真兒呢?顯然,評書版的蕭美娘,和史書中的蕭皇后,絕不是一個人。蕭美娘這一輩子,大富大貴、大起大落,在那些勝利者手上,她是妖豔的獵物、恭順的玩物;在沒有一絲偽裝的背後,她又是見證朝代興替的明眸、顧影自憐的長嘆……
撿來一方“紅蓋頭”
關於蕭皇后的出身,《北史》和《隋書》都有記載。《北史》提到了一個身份特殊的人物:蕭皇后的父親——蕭巋。
蕭巋,字仁遠。他根正苗紅,爺爺是梁朝著名的文學家、英年早逝的昭明太子——蕭統。可惜,傳到他這一輩時,梁朝已經散了。蕭巋依舊打着“梁”的旗號稱王,把荊州、襄陽當作根據地,史稱西梁(又稱後梁)。
同時,蕭巋還是個才華橫溢的文化人,喜歡讀書,願意編書,他一口氣寫成了《孝經》、《周易義記》、《大小乘幽微》等14部作品。拿到現在,這也算高產作家了。
文人治國,往往手軟,何況羣雄並起的時代,玩的就是弱肉強食。小小的西梁只得找一座“硬靠山”,於是蕭巋經常率領裝滿貴重禮品的車隊,奔波在荊襄與長安之間的土路上。
長安的局勢也有變化,公元581年,年幼的周靜帝被迫將皇位“禪讓”給外公楊堅。新登基的大隋皇帝,還挺待見蕭巋,他坦率地表示,希望次子楊廣能迎娶一位西梁公主。
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撞不着的好事啊!兩家結親,一喜;自身安全,又一喜。喜鵲當頭叫,蕭家那三位公主興沖沖地走上了政治婚姻的“T型台”——備選。
很遺憾,雖然姐兒仨如花似玉,但是竟然沒一個被相中。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原來,楊堅的“內當家”獨孤皇后相當厲害,後宮裏大事小情都得由她做主。給兒子相媳婦,獨孤皇后的眼睛自然更挑剔、更毒辣。況且,楊廣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帥小夥兒,不管他登基之後怎麼樣,至少成婚之前,還是人見人愛。
《隋書》裏寫道:“上(楊廣)美姿儀,少敏慧,高祖及後於諸子中特所鍾愛”、“開皇元年,立為晉王,拜柱國、幷州總管,時年十三。”替這樣出色的孩子選妃,當然要過完篩子再過籮。算卦先生一張嘴,蕭家姐兒仨竟被悉數拿下,理由很簡單:生辰八字不合。
正當蕭巋為此而搔破頭皮的時候,有人提醒他:是否請四公主試一試?若非這句話,蕭巋早把那個倒黴丫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四公主就是後來的蕭皇后,姐姐們鬧着相親時,她居然沒守在父母身邊,而是被寄養在民間,衣衫襤褸,正吃糠咽菜哩。還用問嗎?家裏嫌棄她,狠心把可憐的姑娘扔出去了。
細究起來,還是生辰八字惹的禍。據《隋書.后妃列傳》記載:“江南風俗,二月生子者不舉。後以二月生,由是季父岌收而養之。未幾,岌夫妻俱死,轉養舅張軻家。然軻甚貧窶,後躬親勞苦……”二月出生,就是“原罪”,縱使金枝玉葉也得掰斷。
襁褓中的女嬰,被帝王之家粗暴地推出門外。隨後,這孩子又從叔叔家轉到了舅舅那兒——活着,算你撿條命;死了,活該!
蕭家四姑娘,像所有貧苦的鄉下女孩兒一樣,穿布衣,嚼菜根,一筆一筆地認字,一寸一寸地窺探人生。民間樸素的智慧,鄉野淳樸的性情,和她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不着痕跡地嫁接在一起。
這個冰清玉潔的花季少女,自然與眾不同,《隋書》裏稱讚她:“性婉順,有智識,好學解屬文,頗知占候。”難為她舅舅,一個窮光蛋居然能把外甥女培養成一流人品!如今,姑娘不再是隨手丟棄的破爛兒,或許能變成父母手上的“金棋子”,趕緊,沐浴更衣,接回王宮!
就要離開舅舅了,外甥女淚流滿面,依依惜別。老邁的舅舅扶起苦命的孩子,強作歡顏,説:“走吧,回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什麼叫好日子?就是住得好、穿得好、吃得好嗎?一跨進西梁宮廷,好日子果然來了。“巋迎後於舅氏,令使者佔之,曰:‘吉!’於是,遂策為王妃。”就這麼簡單。算卦先生乾乾脆脆一個“吉”字,奠定了大隋一樁極其重大的政治婚姻,甚至改變了中國歷史的走向。
蕭氏王廷,終於攀上了至尊至貴好親戚。蕭家四姑娘,伸出冰涼、白皙的手指,撿起了那方險些失落的紅蓋頭。鞭炮齊鳴,鼓樂喧天,楊廣撥亮花燭,笑吟吟地端詳着光彩照人的晉王妃。此時,恰逢開皇二年,也就是公元582年。新郎13歲,新娘12歲。
夾着尾巴
少年夫妻,享不盡的柔情蜜意。蕭妃雖未長在深宮,卻從民間學會了謹言慎行、恪守婦道。她斯文地夾着尾巴過日子,丈夫就是“天”,她温順地崇拜,無條件地服從。這樣的夫妻生活,怎麼會不和諧呢?晉王伉儷簡直就是朝野矚目的“金童玉女”。
楊堅和獨孤皇后更是看在眼裏,喜上眉梢。小兒子越是招人喜歡,獨孤皇后就越膩味大兒子楊勇,她總想找茬兒把楊勇從太子的尊位上拽下來。廢了楊勇,再立誰呢?當然是眾望所歸的楊廣。
而蕭妃呢,閉門家中坐,卻被捲入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這出戏的總導演是獨孤皇后,總策劃當屬少年老成的晉王千歲楊廣。
楊廣韜光養晦的手段的確是千古少有。後世的歷史典籍,儲存了楊廣為老爹特製的“迷魂湯”。他裝傻充愣,模仿父親,取悦母親。你倆喜歡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倆討厭反感什麼,我就遠離什麼。楊廣把賭注全部押在了“裝孫子”的策略上。
楊堅和獨孤氏做夢都想不到,楊廣窺伺皇位,如此用心。其十年如一日的矯飾和偽裝,使天下人喪失了起碼的判斷能力。為了擠垮太子,楊廣悄無聲息地挖胞兄的牆腳。燈影深處,蕭妃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打量同牀共枕的丈夫——這個舉止優雅、風度翩翩的男人,心機重重,權謀老到。
老婆能怎麼樣?絮絮叨叨地指責,還是像個政委一樣循循善誘?想必最佳的選擇,就是跟在丈夫的屁股後邊,打打下手罷了。
《隋書.后妃列傳》也為蕭妃開脱,史官認為:“蕭後初歸藩邸,有輔佐君子之心。煬帝得不以道,便謂人無忠信。父子之間,尚懷猜阻,夫婦之際,其何有焉!”其實,對一個瘋狂的丈夫,再有頭腦的妻子也往往束手無策。
夫貴妻榮,螞蚱拴在一根繩上,只能彼此配合。楊廣假惺惺地裝扮仁德君子,蕭妃也跟着過了幾年苦日子。日子雖清苦,但總比舅舅家的生活寬綽,更何況“君子楊廣 ”也留給蕭妃一點情感餘存:首先,一夫一妻,身邊絕沒有爭風吃醋的女人;其次,清心寡慾,家裏很少牽扯不三不四的事。
雖説楊廣和蕭妃天天夾着尾巴過活,甚至連做夢都動心眼兒,但爭奪儲君之位這出韜光養晦的好戲,是夫妻二人聯袂演出才得以成功的。
《資治通鑑.隋紀》記載了楊廣、楊勇哥兒倆“鬥法”的過程。楊勇不像在爭寵,倒像是故意和父母鬥氣兒:爹孃膩味什麼,他就幹什麼。本來好好的太子當着,折騰了幾個回合,手頭上的政治資本就輸得一乾二淨。
楊勇“多內寵”,老婆剛剛病死,他就迫不及待地跟小老婆鬼混——獨孤皇后最恨這種無情無義的行徑。此外,楊勇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比倡優,進淫聲,穢視聽”。整個兒一個花花公子,哪有東宮儲君的堂堂威儀!把大隋朝的未來交到這種人手上,誰能服氣?誰能放心?
楊廣恰恰是另外一副姿態,他像個技藝超羣的演員,“彌自矯飾,唯與蕭妃居處,後庭有子皆不育,後由是數稱廣賢……上與後嘗幸其第,廣悉屏匿美姬於別室,唯留老醜者,衣以縵彩,給事左右;屏帳改用縑素;故絕樂器之弦,不令拂去塵埃。上見之,以為不好聲色。還宮,以語侍臣,意甚喜”。
有比較,才有差別,這就是最有力的競爭。楊勇未必是荒淫無恥之徒,然而他不聽規勸,自毀形象,最終落下個“進淫聲,穢視聽”的臭名。楊廣則蓄意收斂,老老實實地守着一個老婆,甚至拿醜女人、破幔帳裝點門面。
其實,楊廣原本是個多才多藝的主兒,但他家的樂器竟然落滿了灰塵。這需要多大的毅力來長年累月壓抑自己的性情、閹割生活的樂趣呀!在待人接物方面,兄弟倆的懸殊就更大了。
楊勇非常牛氣,一副“我是太子我怕誰”的嘴臉;楊廣卻極為和氣,沒有不拜的廟,沒有不燒的香,即使奴婢侍從也從不得罪。《資治通鑑》裏描繪道:“上及後每遣左右至廣所,無貴賤,廣必與蕭妃迎門接引,為設美饌,申以厚禮;婢僕往來者,無不稱其仁孝……”
能叫上上下下都豎大拇指,還不厲害嗎?凡夫俗子,誰能做得到?楊廣和蕭妃酷似一對受氣包兒,“矯情飾行,以釣虛名”。兩口子小心翼翼地應酬雞毛蒜皮,戰戰兢兢地迎合裏裏外外。肯下本兒,才可能有回報,兩口子笑容可掬地引導着輿論、點頭哈腰地塑造了聲望。
如果説楊廣富有奸雄之才,那麼,蕭妃忠誠的陪伴則純屬女性的隱忍和耐力。誰能斷定,今天裝孫子,明天就一定能變成爺爺?或許,要這樣屈辱地混一輩子,做一條永遠也不能翻身的夾尾巴狗。尋常女人,哪個能丟開虛榮,甚至拋棄對未來的幻想,跟一個戲子式的男人往前奔呢?蕭妃就能!
與楊廣不同,蕭妃隨和的表情絕非裝出來的,而是本性的流露。她小時候與人為善,逆來順受,習慣了。説來也是“糟糠之妻”,難怪後來楊廣從不顛覆蕭氏的皇后地位。
有蕭妃默契的配合、温柔的撫慰,楊廣徹底贏了。隋開皇二十年,也就是公元600年,31歲的楊廣如願以償地做上了東宮太子。他喜形於色地告訴蕭妃:等着吧,好日子説話就來!蕭妃莞爾一笑,卻不知新太子的許諾,究竟在什麼地方。她猶如一片落紅,隨着命運的河流沉浮、漂泊……
靠邊兒站
大業元年(605年),35歲的蕭妃晉升為蕭皇后。這是她和楊廣苦守了23年的酬勞。當初,楊廣許諾的好日子終於來了。想不到,好日子只屬於皇上自己;等待皇后的,是漫無邊際的噩夢。當楊廣號令天下、為所欲為的時候,蕭皇后不得不乖乖地閉嘴,甚至靠邊兒站。而當大隋樹倒猢猻散的時候,蕭皇后依然平靜地陪伴在楊廣左右。
婚後23年,楊廣的確是位模範丈夫:待人和善,不笑不説話;艱苦樸素,吃穿用度活像個平民;用情專一,只挽着蕭妃出雙入對,絕不張羅什麼歌女、小妾——唯一叫人擔心的就是,想法太多,心思太重。按説,嫁這麼好個人兒,今生足矣。可令蕭皇后不安的是,人一闊,臉就變,即便兩口子,也難免這種下場。
仁壽四年,亦即604年,楊堅卧病仁壽宮,居然詭異地死了。當天晚上,楊廣就火急火燎地逼父親的小老婆——宣華夫人跟自己睡覺。
大隋朝的新皇帝,性壓抑太久了,一旦當家做主,慾望的火山便勢不可擋,噴湧而出。蕭妃痛苦地搖頭:好端端的仁德君子,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雙足野獸”?
雖説天下美女盡入股掌,但楊廣表面上依然疼愛元配。於是蕭氏便更死心塌地過日子、無怨無悔地追隨丈夫。時光居然沒有在這女人俊俏的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她嫵媚的眼裏貯滿柔情,鮮亮的唇間銜着微笑——上天憐惜女性,儘量叫這朵“陰柔之花”多開一夜。
美在,女人在;美走了,女人便蜕化成一具空洞的軀殼、一個乾癟的符號,永遠從男性世界裏紛然羽落……
楊廣頒詔,慷慨地稱讚自己的元配:“妃蕭氏,夙稟成訓,婦道克修,宜正位軒闈,式弘柔教,可立為皇后。”皇帝口惠實至,無論到哪兒,不管幹什麼,都捎上蕭皇后。儘管其真心寵幸誰,別人不得而知,但楊廣對蕭皇后的表面文章還是做得非常漂亮。
聰明過人的蕭皇后也相當知趣,她一步一步地退讓,直到靠邊兒站。人老珠黃,色衰愛弛,何必搬個醋罈子,招皇帝膩味呢?儘管蕭皇后仍俯首帖耳地服侍在楊廣左右,但其心境卻大不如前了。
《隋書.后妃列傳》寫道:“後見帝失德,心知不可,不敢厝言。”感情危機恰恰潛伏在這種客客氣氣的情態之下:兩口子不再交心,甚至連吵架的興趣都沒了。説話看臉色,言語找尺寸。儘管睡一張牀,也不過是在勉強維持。蕭皇后頂着華美的冠冕,默認了這種情態。
皇帝縱情淫樂,好大喜功,把隋文帝攢下的家底揮霍得一乾二淨;官府橫徵暴斂,民間盜賊風起;遠征高麗的軍隊和挖掘運河的民工,天天都在哀號、死亡……隋朝恢弘的大廈,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土崩瓦解。
蕭皇后惶恐地注視着朝野風雲,實在插不上手。憋不住了,就拐彎抹角地勸兩句吧。她提筆寫就一篇長長的《述志賦》,文章低聲細語,把好話都説絕了:“願立志於恭儉,私自競於誡盈。孰有念於知足,苟無希於濫名。惟至德之弘深,情不邇於聲色。感懷舊之餘恩,求故劍於宸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