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兩者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因為拿破崙時代的法國騎兵與滿清八旗的騎兵不是一個時代的軍隊。滿清八旗騎兵應該算是冷兵器軍隊最後的輝煌,而拿破崙的法國騎兵,卻是縱橫於步槍大炮時代。無論是戰術方法,還是軍隊性質,以及武器裝備,都有着很大的差距。
我不妨舉兩個戰例,一個是1860年的八里橋之戰,一個是1807年的埃勞戰役戰役。對戰雙方分別是清軍與英法聯軍,以及法蘭西帝國皇帝拿破崙帶領的法軍和由俄羅斯帝國的本尼格森伯爵所帶領的俄普聯軍。
這兩場戰役中,清朝的騎兵和法國的騎兵都是各自戰役中的主角,但最終的戰果卻大相徑庭。八里橋之戰,三萬多清軍傷亡過半,而一萬人的英法聯軍只有十二人陣亡。其中一萬多清軍騎兵部隊,根本無法衝破英法聯軍的火力封鎖,造成了單方面的屠殺。而埃勞戰役中,繆拉帶領騎兵,上演了法軍於拿破崙時代最壯觀的一次騎兵方陣大沖鋒,解救了奧熱羅全軍。
同樣是騎兵,為何會這樣?
因為拿破崙的勝利,並不是單純的騎兵作戰,而是各軍種配合的結果。掩護部隊確定敵人地點後,拿破崙以輕騎兵和先鋒部隊盯住敵人,然後以炮兵炸開敵人缺口,騎兵後援部隊便由此缺口擁入,發動猛攻,擊敵於措手不及之中,並追擊逃脱者。
而在八里橋,僧格林沁雖然還有着數萬清軍步兵,但他們裝備的是少數進口和仿製的舊式滑膛槍、自制的本國鳥槍,抬槍,抬炮、劈山炮、和大刀、長矛等冷兵器。
近代的絕對化紀律培養,軍官階層教育程度的提升,戰術的系統歸納和研究,都使得騎兵隊列的密集整齊程度以及騎兵的戰術部署和使用時機達到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然了,近代歐洲騎兵所特有的集體衝鋒戰術也是差距的原因之一,雖然曾經這一戰術被蒙古騎兵所破。但由於火器裝備的改良,歐洲騎兵們有了遠程攻擊的能力,這時優勢便再度迴歸。
按照瑞士軍事家約米尼送給俄國沙皇的著作《戰爭藝術概論》中的騎兵理論,更加密集整齊的騎兵隊列必然會打敗相對鬆散的騎兵隊列。無數的戰例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在“鐵牆式”隊列衝鋒面前,散陣的一方即使有更高強的個人武藝和甲冑防護,也只能被瞬間衝的人仰馬翻。無論是歐洲軍隊之間的戰爭,還是其他各地的戰爭,世界上發生過的所有騎兵戰都符合這一定律。
到了18世紀末19世紀初,各種不同版本的騎兵訓練手冊流行於歐洲大陸,騎兵的作戰方式變得越來越多樣化和系統化,18世紀中前期單一的密集線列衝鋒又衍生出了橫隊、縱隊、大步、快步、散陣飛馳等多種變形,其中每一種都有專門對應的衝鋒時機,需要指揮官看形勢把握。
近代的絕對化紀律培養,軍官階層教育程度的提升,戰術的系統歸納和研究,都使得騎兵隊列的密集整齊程度以及騎兵的戰術部署和使用時機達到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1798年,拿破崙遠征埃及,當地的馬木魯克騎兵在幾百年前曾經數次打敗過西征的蒙古騎兵和東征的十字軍騎士,稱霸北非和西亞,到了18世紀也依然保持着數百年傳承的彪悍尚武的作戰傳統,他們可以稱得上是世上最好的傳統騎兵之一。
其中有一次,600名馬木魯克騎兵殲滅了法軍的3個騎兵連(300餘人);另一次,900名法國騎兵衝鋒,將數千名土耳其-馬木魯克聯軍擊潰並趕入大海。拿破崙曾在一則日記中描述過馬木魯克騎兵與法國騎兵之間的戰鬥情形:“兩個馬木魯克兵絕對能打贏3個法國兵;100個法國兵與100個馬木魯克兵勢均力敵;300個法國兵大都能戰勝300個馬木魯克兵,而1000個法國兵總能打敗1500個馬木魯克兵。” 這段話的主要意思是在講法國騎兵的總體紀律戰勝了馬穆魯克騎兵的個人勇武,越是小規模的戰鬥中,個人勇武就越重要,越是大規模的作戰,集體紀律就越居主導性。
這就是為何在槍炮時代,拿破崙的騎兵依舊能夠所向披靡的原因。
事實上,兩者存在的時代雖然有交集,但巔峯時期卻不在同時。拿破崙的騎兵,縱橫歐洲乃是在十九世紀初,而滿清八旗騎兵得輝煌時代卻是在17世紀,即明末清初這段時間。早期八旗騎兵。先後擊敗了蒙古騎兵 ,明軍,其中還包括了關寧鐵騎。這麼説吧,八旗騎兵是將冷兵器玩到極致的,在整個世界,也沒有任何冷兵器部隊的單兵戰力可以抗衡明末清初的八旗鐵騎。
但八旗騎兵和其他八旗軍種一樣,在入關之後,由於階級固化,社會資源被壟斷,八旗子弟逐漸腐朽,這些人覺得自己家裏反正有着固定的收入,於是就每天拿着這些錢去吃喝玩樂,有的甚至把自己的盔甲賣掉去換錢去賭。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19世紀,曾經的女真八旗早已不適合上戰場,八里橋上浴血奮戰的乃是蒙古騎兵。
當然了,隨着火器的發展,任何騎兵戰術或者紀律都敵不過子彈,再好的馬也不如戰壕來的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