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歷史上,有兩個政績一塌糊塗,甚至倒數,可名氣卻能排進前十的帝王,那就是南唐後主李煜和北宋宋徽宗趙佶。眾所周知,後主李煜被譽為''詞帝'',其在中國詞壇歷史上的地位可遠比他一個南唐皇帝影響大多了,可惜做了亡國之君;而趙佶那就更牛逼了,詩、書、畫天下三絕,搞起建築來也無人能敵,如艮嶽園林,不過也丟了北宋江山。
除此之外還有寫曲子很厲害的唐玄宗李隆基;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與唐玄宗、後唐莊宗、南唐後主、宋徽宗並列''帝王知音者五人''的金章宗完顏璟;可他們統統……説藝術家那都是頂級,可是做皇帝卻明顯屬於失敗的。假如我們在把視野放到世界歷史中,會發現''好的藝術家都不是好的皇帝''這個怪圈似乎絕大多數皇帝都適用,如印度莫卧兒的沙·賈汗,如巴伐利亞國王路德希二世。
既然如此,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好的藝術家就不能成為好的皇帝呢?今天我們就來談一談這個問題,就從大家最熟悉的全能藝術皇帝宋徽宗趙佶開始吧。
早在趙佶登上皇位之前,宰相章惇就曾説''端王諸事皆能,唯獨不能為君''。如果是普通人被人説這句話當然是開心了,可趙佶作為儲君之一,自然頗為不服氣。好在當時大宋朝政掌握在向太后手中,向太后還是力排眾議讓端王趙佶登上了皇位,成為宋朝第八位皇帝。
初登皇位的趙佶可以説不管是在權術還是在其他方面,治國能力並不算差。前文提及當時大權主要掌握在以向太后為首的舊黨手中,趙佶一直隱忍,任由舊黨把持朝政。等到向太后去世之後,趙佶改年號''建中靖國'',並迅速清理舊黨,啓用以蔡京為首的新黨,牢控大權,史稱''崇法熙寧變法''。
確實從這裏開始,趙佶作為一個皇帝做的都不錯,身為王安石變法的繼承者,啓用新黨領袖蔡京以當時的情況來看確實比再重用舊黨要好。然而問題是,搞完這一切,熱衷藝術的趙佶就一心撲到了自己的愛好上,把整個朝政都丟給了蔡京。由於迷信道教,趙佶大建宮觀,自稱道君皇帝;喜歡喝茶,於是趙佶就自己動手,撰寫了中國茶書經典之一《大觀茶論》;愛好畫畫,趙佶創建皇家畫院翰林書畫院,籠絡了一批天下頂級的畫手嚕王希孟、李唐等,鼎鼎大名,頂級國寶《清明上河圖》的作者張擇端就是趙佶親自一手挖掘的。
這還不算完,趙佶突然有一天覺得自己住的房子是在太老土,太老土了,於是政和七年(1117年),宋徽宗趙佶親自設計,指導,在汴京東北隅營造皇家園林''壽山艮嶽''。該園收羅天下名花奇石,這才有水滸傳中《智取生辰綱》一事,而趙佶痴迷書法的事我們就不累述了。
我們常説帝王奢靡會把王朝敗光,但實際上封建時代由於''天下莫非王土'',以國家之力去供養一個皇帝,哪怕他再怎麼奢靡,都不可能把國庫敗光的。這裏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那就是乾隆。如果説中國曆代皇帝中誰國的最奢侈,乾隆説第一沒人説敢第二,並且其在位時間也長達六十年,修圓明園,寫詩畫畫他也會,再加下江南等等,乾隆乾的事可比不趙佶少,然而問題是乾隆依舊創造出了一個盛世。
當我們對比''因愛好而花錢''之外的因素,實際上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像趙佶一樣的藝術家皇帝往往為了愛好就做甩手掌櫃,將整個國家完全交給了投機者蔡京;而乾隆雖然愛好不少,會花錢,但問題是終乾隆一朝,乾隆都牢牢把政權抓在自己手裏。同時我們可以看到徽宗朝幾近見不到什麼能臣名相,都被蔡京打壓異己所打壓了;而乾隆朝雖然和珅也算是獨掌朝綱,但説和珅可以做到蔡京那樣無法無天卻不可能的,依舊出現如傅恆、福康安、阿桂、劉墉、海蘭察、劉統勳等名臣。
不過這裏還有個非常有趣的事情,因為乾隆雖然也好藝術,但是他真的沒什麼藝術細胞,屬於東施效顰級別。這就引出瞭如果你職業身為皇帝的另一個問題,乾隆要造圓明園,修四庫全書,都是交給手下去幹的,因為自己真的幹不好。而宋徽宗趙佶由於自己已經是頂級藝術家了,所以這些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反而真正做皇帝這件事上卻完全做不好。
在這方面還有個皇帝可以拿來做例子就是印度莫卧兒王朝的建築皇帝沙·賈汗,説到沙賈汗你可能陌生,但是説到他的曠世傑作泰姬陵你肯定聽過。沙·賈汗在建築藝術上的造詣可以説是全世界國王中最高的,除了泰姬陵以外,他還有德里紅堡、阿格拉城堡、德里賈米清真寺和珍珠清真寺等,沙·賈汗本人極度喜歡用純白的大理石作為建築的主材料,並鑲嵌珠寶,使得建築看起來優雅和高貴,他以一己之力將莫卧兒建築的藝術成就推向了全盛時期,成為整個印度最璀璨的明珠。
同時沙·賈汗的政治能力並不差,他數次帶領軍隊親征,擊退葡萄牙人,吞併拉吉普特人、波斯人的大片土地,帝國在軍力上亦走向巔峯。然而這裏問題就來了,沙·賈汗生平兩大愛好,搞房子和打仗,而朝政則甩給了親信和幾個兒子。結果等到1657年沙·賈汗因一次生病的時候卻發現幾個兒子早已經完成了拉幫結派,他們開始內鬥,其中實力最強的三兒子奧郎則布不僅把兄弟的頭顱砍下寄給父親沙·賈汗,最後甚至將其軟禁在沙·賈汗自己修建的阿格拉城堡裏,直到五年後因病去世。
説沙·賈汗是印度的宋徽宗可以説毫不為過,他也為了自己的愛好親力親為,卻忽略了自己作為皇帝的本職,那就是穩定朝政,牢掌大權。如果沙·賈汗一開始就這麼做,不至於發現幾個兒子已經開始爭權奪利的時候自己已經無能為力。最後弱的跟宋徽宗趙佶一樣的下場,軟禁至死,也真的算難兄難弟了。
在這方面,興建了新天鵝堡,喜歡搞話劇的巴伐利亞國家路德希二世,因沉浸在自己的個人愛好中被大臣們以精神病為由廢黜;金朝金章宗在位初期創造了''明昌之治'',後期卻天天作曲繪畫,導致朝政被奸臣把控,日漸腐朽。所以我們可以看出來,這些藝術家皇帝並不是説天生不適合做皇帝,而是不該他們做的,他們自己做了,本該他們做的事,他們卻完全不管。
那歷史上有即是好的藝術家,又是好的皇帝的人麼?
當然也有的,例如羅馬帝國五賢帝之一的哈德良,這也是一位藝術成就不下於沙·賈汗的皇帝,他在文學、藝術、數學和天文學方面都有頗高的造詣,哈德良長城和哈德良別墅就是他為世人所留下的藝術遺產,甚至他還是一個響噹噹的文藝青年,特別愛好旅遊。同時在治理帝國上,既然被譽為五賢帝之一,就知道他在治國上的能力並不差了。
而和趙佶、沙·賈汗等最大的區別就是哈德良知道專業的事情應該給專業的人士去做,例如哈德良發動最大的軍事行動''猶太戰爭'',他就交給了牧師西門,這場戰爭耗時3年,屠殺58萬猶太人,羅馬帝國可以説取得空前的全勝。
從來沒有説好的藝術家就不能做好的皇帝這件事,但是人沒有三頭六臂,再厲害的天才精力也終究有限。正所謂''術業專攻'',專業的事還是讓專業的人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