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建立之初,西北地區的吐谷渾成為邊關的一個大患,他們每年都到涼州一帶劫掠,搞得民不聊生。
公元634年(唐貞觀九年),李世民決定出兵,要徹底解決這個邊患。
於是以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以侯君集、李道宗、李道彥、李大亮、高甑生等為行軍總管,率兵10萬人,向吐谷渾開拔了。
當時配合大軍的,還有剛剛歸唐不久的突厥及契苾何力的地方軍隊。
吐谷渾伏允可汗在大唐的邊境幹些打家劫舍、偷雞摸狗的騷擾很在行,但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現有的力量,和戰神李靖帶領的朝廷大軍對抗,無異於螳臂當車。
於是聞風而動,早早地逃之夭夭。
朝廷出動大軍絕不是兒戲,不能説你跑了,就撤軍吧?
於是大軍兵分兩路,李靖與李大亮由北路出擊;侯君集、李道宗由南路出擊,對伏允形成合圍之勢,追擊過去。
李靖率領的北路軍中,作為先鋒的薛萬徹,與其兄薛萬鈞帶領數百騎兵,跑在大隊伍的前面。
當先鋒到達赤水川時,遇上了數千騎吐谷渾的騎兵。
薛萬徹、薛萬鈞兄弟倆的先頭部隊是輕騎,被吐谷渾騎兵圍住後,發生了激戰。
激戰了半天,由於敵軍人多勢眾,薛萬徹身邊的士兵被砍死過半,他們兄弟倆的馬匹也被射死,只好步戰。
薛萬徹號稱“萬人敵”,打仗十分的勇猛,可是沒有了戰馬,武力發揮不出來,不一會兄弟倆就成了血葫蘆,眼看就要命喪沙場。
契苾部的首領契苾何力,他率領的部落軍隊在後面,得知前方戰況緊急,立即率領數百騎兵趕來救援。
他們趕來救援的人數也不太多,只有幾百騎。可是當時救人心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往人多的地方衝殺,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救出薛萬徹兄弟倆。
好在薛萬徹哥倆受的都是輕傷 ,不幾日就恢復如初了。
吐谷渾的伏允經過幾次戰鬥後,被唐軍的戰鬥力嚇破了膽。這次他可不像以前那樣是有計劃的撤退了,而是撒丫子,能跑多遠算多遠。
最後一直跑到吐谷渾的西境,突倫磧(今塔克拉瑪干沙漠)一帶,再往前就要出國境了,才停下來歇歇腳。
初戰告捷,於是李靖召開軍事會議,商討下一步行動。
在會上,薛萬徹認為伏允已被唐朝軍隊打殘,不可能東山再起了。圖倫磧那裏荒無人煙,水源極缺,孤軍深入危險極大,不宜輕率出擊。
但契苾何力不這麼認為,他反駁道:“現在敵人沒有城郭,隨水草而遷徙,如果不趁他們聚集在一起時發動進攻消滅他們,一旦四散逃去,就沒有辦法端了他們的老巢。”
最後由李靖拍板,派一部分軍隊前去肅清殘敵。
這個任務就交給了力主追殲逃敵的契苾何力,由他帶領1000精鋭騎兵遠征,薛萬徹則帶軍跟隨其後。
這次的作戰安排讓薛萬徹丟盡了老臉。
自己是堂堂的官軍,而且是兵團司令級別的將軍,而契苾何力只不過是一個部落首領,讓堂堂官軍跟在地方部隊後面吃屁, 那還不憋屈的要命?
但是沒辦法,誰讓你不同意千里追逃的?
其實情況還真像薛萬徹所説的那樣,大軍要穿越大沙漠,艱難程度難以想象。面對漫漫黃沙,當大軍飲水用盡之時,士卒們只能解開褲腰帶,飲用自己的尿液;自己尿液飲完飲馬尿;最後不得已用刀刺開馬脖子,嘬吸馬血。
大唐軍隊頓時成了一羣吸血鬼。
“自選驍騎千餘,直趣突倫川,萬均乃引兵從之。磧中乏水,將士刺馬血飲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四》)
就這樣克服種種困難,終於穿越了大沙漠,大軍終於抵達突淪川。
伏允做夢都沒想到唐軍能追到這裏,等看到天兵天將迎面而來時,來不及帶上老婆孩子,自己帶上一個親隨就顛了。
這場戰鬥異常順利,唐軍抓獲了伏允的老婆孩子,還繳獲雜畜二十萬頭。
伏允帶領那些人跑出幾天,就被手下人給殺掉了。
後來伏允的兒子伏順做了吐谷渾可汗,歸附了唐朝。
至此,在西域稱霸了300多年的獨立王國,終於歸順到大唐的治下。
清剿了吐谷渾,那是多大的功勞啊,李世民很高興,派特使到西部去勞軍。
特使是代表皇帝親臨,這是多大的榮譽,薛萬徹覺得終於有露臉的機會了。
因為他過去是隱太子李建成手下武將,後來歸順到李世民陣營,對於朝廷的官員都很熟悉。
而契苾何力雖然也在被邀行列,但是他歸順沒有多久,官位也沒有薛萬徹高,所以,這個滅伏允的頭號功臣受到了冷落。
“上遣使勞諸將於大斗拔谷,薛萬均排毀契苾何力,自稱己功。何力不勝忿,拔刀起,欲殺萬均,諸將救止之。”(《資治通鑑·卷一百九十四》)
於是,就發生了讓特使震驚的意外事故。
接風的宴席上,薛萬徹使勁誇耀自己戰功的同時,還極力詆譭契苾何力的功勞。
正當他眉飛色舞的説得正來勁呢,突然契苾何力拔刀而起,也不看特使臉色,直向薛萬徹奔去,邊走邊罵道:“好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好歹我還救過你們兄弟倆的命,今天竟厚顏無恥到這地步,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先砍了你個狗日的!”
諸將一看此情景,有抱大腿的,有抱腰的,搶刀的,扣住胳膊的,死死的抓住契苾何力,才沒釀成一起流血事件。
此時的薛萬徹頓時傻了眼,他沒想到這個胡人這麼有血性。
後來特使回去將此事彙報給李世民,李世民知道詳情後,大怒。將準備將授予薛萬均的左屯衞大將軍職位,授予契苾何力。
但契苾何力卻明智的拒絕了,他認為這樣一來,別人不會記得薛萬徹對自己的羞辱,會認為他是為了搶功而和薛萬徹發生衝撞的。
李世民理解契苾何力的苦衷,後來找一個機會在別的方面補償了他,將宗室之女、臨洮縣主李氏的女兒嫁給契苾何力。
這樣,契苾何力就成皇親了。
參考資料:《舊唐書》 《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