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娥誄辭》絹本,縱32.3釐米,橫54.3釐米,是自東晉流傳迄今的楷書墨跡,因卷後署有“昇平二年”年款,又名《昇平帖》,現藏遼寧省博物館。
此卷墨跡是傳世小楷書早期傑作。款署東晉昇平二年作,故又名《昇平帖》,書者名字已佚,但就作品本身風貌及有關文獻記載,可以確認為唐以前的作品。
關於書者多有爭議,宋高宗趙構定為晉無名氏所書,後人多從此説。
此作結構多為扁方,磔筆尚存隸意,與鍾書尚有聯繫。然其起筆多為露鋒,運筆過程有提按,已見今書風貌,從中可以看到早期楷書筆法結構,為研究書法發展提供佐證。作品上有大量晉唐人觀款,卷後有宋高宗趙構、元虞集、趙孟頫、喬簣成等人題跋。曾經南朝蕭梁內府,南宋內府、賈似道,元內府、郭天錫、柯九思,明韓世能、王錫爵,清王時敏、清內府等庋藏。
曹娥,會稽上虞人,是東漢有名的孝女。她的父親曹盱是個巫祝,負責祭祀工作。東漢漢安二年五月五日,曹盱駕船在舜江中迎潮神伍君,不幸掉入江中,生死未卜。
曹娥當時年僅十四歲,她晝夜沿江哭尋父親。過了十七天,在五月二十二日這一天她也投了江,五日後她的屍體抱父親的屍體浮出水面。
人們為了紀念她,改舜江為曹娥江。而為了表彰她的孝行,漢元嘉元年,會稽上虞令度尚改葬曹娥於江南道旁,遂命其弟子邯鄲淳作文,刻石立碑,以彰孝烈。此卷內容主要為誄辭碑文。
碑之既立,加以碑文妙絕,傳聞蔡邕聞訊來觀,手摸碑文而讀,閲後書“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字於碑陰,隱“絕妙好辭”之意。
宋高宗趙構行楷書跋《曹娥誄辭》
虞集行書跋《曹娥誄辭》
右曹娥碑真跡正書第一,嘗藏宋德壽宮。天曆二年四月己酉,上御奎章閣,閲圖書以賜閣參書柯九思。奎章閣侍書學士翰林直學士亞中大夫知,制誥同修,國史兼經筵官國子祭酒臣虞集奉敕書。
趙孟頫跋《曹娥誄辭》
曹娥碑正書第一,欲學書者不可無一善刻,況得其真跡又有思陵書在右乎?右之藏室室中夜有神光,燭人者非此其何物耶,吳興趙孟頫書。
郭天錫題跋
晉史稱王逸少書暮年方妙,此帖昇平二年書,距其終才三載正暮年跡也,故結字比《樂毅》、《告誓》諸帖,尤古質殊類,鍾元常渾渾然有篆籀意,非遇真賞未易遽識也,長睿父題。
至元丁亥九月望日癸卯金城郭天錫祐之謹錄於後
虞集、康裏子山跋《曹娥誄辭》
近世書法殆絕,政以不見古人真墨故也。此卷有蕭梁李唐諸名士題識,傳世可考。宋思陵又親為鑑賞,於今又二百餘年,次第而觀,益知古人名世萬萬不可及。噫,聖賢傳心之妙,寄諸文字者,精神極矣。萬世之下人得而讀之,然猶不足以神詣萬一。天台柯敬仲藏此,安得人人而見之,世必有天資超卓,追造往古之遺者,其庶幾乎。泰定五年正月十日,翰林直學士奉議大夫知制,同修國史經筵官蜀羣虞集、朝列大夫禮部郎中前進士薊丘宋本、奉訓大夫太常博士遂寧謝端,本之弟從仕郎翰林國史院編修官褧、侍儀舍人蜀郡林宇同觀,集題。
謝公延佑戊午進士小宋泰定甲子進士。夢逐急曾同觀於柯氏玉文堂子山書。
褧又本跋曹娥誄辭
天曆二年春正月九日,吏部侍郎宋本翰林修撰,謝端太常博士王守誠、太常奉禮郎簡正理、著作佐郎契玉立、侍儀舍人林宇、太常太祝趙期頤同觀於典瑞院都事柯九思家。尤物世有終身不得見者,本獨與謝林二君間歲一再見,非幸耶。是日期而不至者,弟褧也本又題。
柯九思題跋
集比歲輒從敬仲求此一觀,上開奎章此卷已入內府。上善九思鑑辨復以賜之,仍命集題閣下同觀者,大學士忽都魯彌、實承製李泂、供奉李訥、參書雅琥、授經郎揭傒斯掾林宇甘立集三記。九思敬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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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閲讀:
陳振濂:絹本墨跡之鑑定諸説
《曹娥碑》既是“碑”,怎又叫它“絹本墨跡”?碑是石刻墨拓,既不可能是絹,也不會是寫在紙上的墨之“筆跡”。石之與絹紙;墨拓與手寫之跡,都是截然相反的兩端,故而是“碑”必不是絹質,也必不會稱墨跡,只有手寫而不是刻拓,才叫“墨跡”。這事兒發生在傳為王羲之的《孝女曹娥碑》身上,多少有些複雜而怪異。
二十多年前在日本講學,曾專程去京都拜訪日本書論界泰斗級人物、八十老翁中田勇次郎先生,他還請我在嵐山風景名勝點用餐。這是第一次拜訪這樣級別的學術大師,與以前只在書上看老先生的文章不同,慈祥和穆、渾然天成,幸得親領謦欬之恩,惶恐恭敬中又覺拂拂春風撲面,乃為我初次講學東瀛時最深之記憶也。
老先生身材魁梧,在昔時身材普遍矮小的日本男士中可謂另類。他在書齋裏顫顫巍巍地取出一疊大信封,正是被傳為王羲之名下的《孝女曹娥碑》絹本墨跡的照片。我暗忖《曹娥碑》世間自有石刻拓本,我小時候學習小楷,學帖就有乾隆時期《三希堂法帖》收的《曹娥碑》小楷摹刻本,又知吳榮光《筠清館法帖》亦有摹刻,後來又瞭解其實還有羅振玉舊藏宋拓《曹娥碑》、盛宣懷撰晉唐小楷十三種中收《曹娥碑》;還有《停雲館法帖》也曾收入。據調查,羅振玉本已由日本博文堂影印,盛宣懷本又揭載於日本書法雜誌《書菀》6卷7號,又日本《昭和法帖大系》也收此碑,足見在日本,《孝女曹娥碑》拓本風行一時、是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話題。在上海,民國時的藝苑真賞社也影印過宋拓《孝女曹娥碑》,只是印製技術與用紙皆不理想,品質不夠而已。石刻拓本看習慣了,已經形成一個固定的慣性認識;以此看中田先生的黑白照片《孝女曹娥碑》墨跡手書,竟不禁忽然生出躊躇來了——它的來歷真偽究竟如何?但面對功德巍巍的中田老前輩認真嚴肅的表情,又絕不敢唐突發問而已。
《孝女曹娥碑》原石久佚。絹本墨跡初被歸於元初郭天錫收藏名下。在中國古代書畫收藏史上,元代郭天錫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著名的神龍本《蘭亭序》即馮承素摹蘭亭,即為其秘篋中寶物,今天《蘭亭序》卷後,還可見郭氏題跋。此外,晉王獻之《保母志》、唐歐陽詢《夢奠帖》皆入其藏,亦皆有卷後郭跋為證。郭天錫之所以會重視這卷絹本墨跡《曹娥碑》,是因為一則傳為王羲之書;二則是因為他以前的南宋高宗御府收藏此卷,高宗還曾為此卷作跋;後又歸權相韓侂冑,被刻入韓侂冑之《羣玉堂帖》;再後又入奸臣賈似道之手,卷首還鈐有“秋壑珍玩”鑑藏印。流傳歷歷分明。而在郭氏同時代的元初,此卷竟有著名書法家收藏家趙孟頫、虞集、喬簣成、黃石翁、康裏巙巙等等包括郭氏自己的跋,其中大師如趙孟頫,對之竟有“正書第一”之定位;虞集一人分別年月竟有三跋。後此絹本墨跡轉入喬簣成所藏並跋,亦見於周密《雲煙過眼錄》所記。再後來,入元文宗奎章閣御府,鈐有珍貴的“天曆之寶”御璽,翌年再由皇帝御賜朝廷新任鑑書博士柯九思珍藏。明代遞藏以後,又入清內府,乾隆皇帝深寶愛之,刻入著名的《三希堂法帖》,歷嘉慶以下以至宣統;嘉慶、宣統兩朝皆有御璽鈐得為證,洵稱清宮妙物也!
從收藏史角度看,這樣來源清晰可按、流傳銜接嚴絲密縫的收藏記錄,遍觀書畫史上恐怕也沒有第二例。一般我們追根尋源,大抵是要麼中間缺一大段幾百年的文獻記錄空白;要麼有幾種不同的偽本以致魚目混珠分不清真偽遞藏脈絡,指鹿為馬、弄假成真,乃至火焚水浸、殘損不全,其例比比皆是,著名的案例如《富春山居圖》之指真為假以偽作真,又如《蘭亭序》之入昭陵乃至馮摹、褚摹、虞摹數本長時間糾葛不清——即使是《孝女曹娥碑》自家的石刻本,如南宋越州石氏本、古鑑閣藏宋拓本、停雲館帖本、秀餐軒帖本,乃至竟還有早至北宋蔡京之子蔡卞在元祐八年的抄寫重刻本,孰為祖本孰為子孫?孰為正脈孰為支流?已經很難辨清來龍去脈了。這樣反過來看《孝女曹娥碑》的絹本墨跡,倒還真可説是流傳有緒,無有脱節混淆之弊者。
從元代郭天錫以下的記載,十分清晰而珍貴。但在討論這卷《孝女曹娥碑》後,記得當時我也斗膽馳信,向中田勇次郎先生提出了我的疑慮:
一,原卷書寫行字多有混雜,楷書中有正規的楷法如“孝女曹娥碑。孝女曹娥者,上虞曹旴之女也……”,堪稱楷法嚴整。其中又有“昇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記之”云云,查昇平二年為東晉穆帝時,王羲之還在世;其時寫件格式,並無在卷末署年月日款的習慣,王謝其他傳世鈎摹遺蹟也無同樣例子。是為一疑。
參軍劉鈞題此世之罕物。吏龍門縣令王仲倫借觀,大曆二年歲次己未二月辛未朔三日癸酉,百姓唐尚客奉縣令韓紹處分命題。
《 曹娥誄辭》卷懷素題記
有唐大曆三年秋九月望,沙門懷素藏真題
二,昇平二年款外側有“劉鈞題此,世之早物”,後空一格,再接“吏龍門縣令王仲倫借觀”,又其下有“大曆二年歲次己未……”一則“劉鈞”一行隸意頗濃,與全卷書風不倫;二則“借觀”口吻是宋元后題跋常用語,魏晉時尚無此文例。三則“大曆二年”為“丁未”而非“己未”,此三項足置二疑也。
三,卷前卷後皆有“僧權”署款,倘指認為南朝梁的鑑定家梁僧權,並無實據。至於據“退之”而指韓愈、還指小草書為僧懷素,更有攀附之嫌。世間同名或字號相同者多矣,即使後人可以補填而書,想東晉昇平二年的墨跡,要同時集得唐人懷素草聖、韓愈、盧仝諸詩文大家手澤,還要整篇協調無大差異,豈可得乎?於此當作三疑。
宋高宗認為這是晉無名氏書;宋朝鑑定家黃伯思認為應該是王羲之晚年之筆,元代陳繹曾又指它為南朝後期梁陳間人書;近人歐陽輔《集古求真》更直斷它是宋人偽作。中田勇次郎先生認為,它最大可能是南朝人傳摹東晉人手跡,這當然也是一説。但既是南朝人先期摹得,又何能預知後來唐朝的懷素韓愈盧仝之題署名款呢?
王羲之《孝女曹娥碑》 選自翁萬戈《唐刻宋拓晉唐小楷六種》藏本
伊惟孝女,奕奕之姿。偏其反而,令色孔儀。窈窕淑女,巧笑倩兮。宜其室家,在洽之陽。大禮未施,嗟傷慈父。彼蒼伊何?無父孰怙!訴神告哀,赴江永號,視死如歸。是以眇然輕絕,投入沙泥。翩翩孝女,載沉載浮。或泊洲渚,或在中流。或趨湍瀨,或逐波濤。千夫失聲,悼痛萬餘。觀者填道,雲集路衢。泣淚掩涕,驚動國都。是以哀姜哭市,杞崩城隅。或有尅面引鏡,剺耳用刀。坐枱待水,抱樹而燒。
於戲孝女,德茂此儔。何者大國,防禮自修。豈況庶賤,露屋草茅。不扶自直,不斫自雕。越梁過宋,比之有殊。哀此貞厲,千載不渝。嗚呼哀哉!銘曰:
名勒金石,質之乾坤。歲數歷祀,立廟起墳。光於後土,顯照天人。生賤死貴,利之義門。何悵華落,飄零早分。葩豔窈窕,永世配神。若堯二女,為湘夫人。時效彷彿,以昭後昆。
黃絹幼婦,外孫齏臼-----蔡邕
碑文解析
《曹娥碑》記載的是曹娥投江尋父的孝行,碑文雖僅僅只有442字,但“彰孝烈”其情其旨自溢於言表。如果用現代漢語解讀之,我們便能諦聽到這樣一個悽美動人、可歌可泣的故事,以及人們那泓折心動容的哀傷……
孝女曹娥是上虞曹盱的女兒,他的祖先和姬姓周王朝有着共同的血統,只是年代久遠,遷居到上虞後就被人們遺忘了。曹盱不但有邊打擊樂器邊唱歌的藝 術才能,而且還能和着曲調在祭祀儀式上舞蹈,使神高興。漢安二年的端午節,正是民俗祭祀潮神的日子,迎神的船隊由曹盱指揮,船逆着江流行駛。這一日風急浪高,主祭船被浪打翻,曹盱落水身亡,人們許久都沒有打撈到他的屍體。曹娥當時年方十四,她在江邊大聲哭喊着尋找父親,一直尋至第十七天仍不見父屍,便投入江中。五天後,曹娥抱父屍浮出水面。
《曹娥碑》碑文的撰寫,是在曹娥去世八年以後的事。東漢桓帝元嘉元年,上虞縣長度尚對曹娥“悲憐其義,為之改葬,命其弟子邯鄲子禮為之作碑。”度尚原請魏朗撰文,因魏朗已是一位頗有名氣的學者,一向以治學嚴謹著稱。為曹娥撰寫碑文,其時非魏朗莫屬。然而,魏朗擔心寫不好會貽笑後世,故佯作未成而轉請別人。當他閲過邯鄲淳的文稿後,大加讚賞,而將自己的底稿銷燬了之。於是,《曹娥碑》上刻寫的便是邯鄲淳撰就的碑文。
碑之既立,加以碑文妙絕,自引得憑弔者如雲似潮。其時著名的學者蔡邕,便是其中一人。當年遇赦後,其因懼宦官報復,不敢回鄉裏。在10多年的流亡生涯中,他“遠跡吳、會”。聞《曹娥碑》,蔡邕徑訪之,“值暮夜,手摸其文而讀,題八字於碑陰:'黃絹幼婦,外孫齏臼’。”然而,蔡邕題辭的含義是什麼,觀者不得而知,而蔡邕辭世,這自成了謎。
解開題辭謎底第一人的,則是楊修。據傳一次,曹操率兵出潼關,途經藍田,悉知前方就是故友蔡邕莊上,便令軍馬先行,自己帶着百餘騎近侍來到蔡邕莊前。那時,蔡邕的女婿董紀在外地做官,只有蔡邕的女兒蔡琰在家,聞曹操到此,急忙出外相迎。禮畢,曹操見壁上懸掛着一幅碑文圖軸,便上前觀看。又聽文姬夫人講了曹娥孝行和度尚為之立碑,先父摸碑題辭的故事。曹操問題辭的含義,蔡琰回答説:“這雖是先父所題,但我實在不解其意。”曹操又問眾謀士有誰能解?正當大家面面相覷之時,主簿楊修拱手作答:“此乃辭語謎面,我已猜出。”曹操即予制止,説:“你暫不要講,給我思考一番。”行至 3 0裏外,曹操忽然茅塞頓開,對楊修説:“我亦猜出來了,你先説出來讓我聽聽。”楊修解釋道:“'黃絹’就是有色的絲,是'絕’字;'幼婦’,即少女也,女旁少字,是'妙’字;'外孫’,乃女之子也,女旁子字,是'好’字;'齏臼’乃受五辛之器也,受旁辛字,是' ’字。合起來,是'絕妙好辭’四個字。”曹操聽後,不禁拍手稱好,説:“你猜的正合我意!”後來社會上流傳的“有智無智隔卅裏”,或曰“故事開始與陰謀和血腥搭了邊”,這當是後話,暫不贅述。只須感謝曹操與楊修的是,是他們的偶然之行,是他們的一番鬥智,終於揭開了謎底,否則,至今這或許還是一道懸而未決的難題哩!自然,他們的舉止更推波助瀾,令上虞成了中國謎界公認的燈謎策源地。而曹娥孝行隨之聲名遠播,當不言自明矣。
《曹娥碑》之名振天下,亦跟書法名家有關。在碑文風靡全國之時,晉代書聖王羲之,宋代著名書法家、王安石女婿蔡卞等人,亦紛紛摹寫碑文。尤其是王羲之《孝女曹娥碑》的字本,堪稱傳世精品,其造詣僅亞於號稱“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集序》。有人稱:“邯鄲文與右軍書,珠聯璧合,乃中華傳統文化藝術寶庫的瑰寶!”信然!至為惋惜的是,書聖王羲之摹寫的碑刻早已佚失,其書寫的碑文,曾被刻成法帖,可見諸王羲之書法精品集,現存曹娥廟內的是蔡卞摹寫的碑刻。細細觀瞻,但見筆驚龍蛇,剛勁有力,其珍其貴,當可想見。
世間萬物,誘人者終有惑人處。忽然悟得,世間被傳頌的孝行,多因殘缺而美麗,因遺恨而哀傷。惟其冰清玉潔,才被膜拜着,才純靜如練,如夢如幻;才會有縱身一躍的超脱,才會有不絕如縷的守望。《曹娥碑》以其情其德其才其俊,贏得天下無數英雄競折腰,李白亦不例外。唐玄宗天寶中,詩仙李白,因侮弄高力士,得罪楊貴妃,被排斥離開長安,漫遊江湖,曾專程趕往曹娥廟讀碑,有詩為證:“人遊月邊去,舟在空中行。此中久延佇,入剡尋王許。笑讀《曹娥碑》,沉吟黃絹語。”
有位學者説過,讀《曹娥碑》最好之法便是“詩意的閲讀”。詩意是一種高度,也是一種深度,它屬於精神的範疇,閃耀着理性和哲學的光芒,它所排除的是世俗的雜念和喧囂的飛塵,本身因之而顯得高雅。否則,讀碑,不是會褻瀆、玷污了碑文固有的聖潔麼?是啊,《曹娥碑》是一盞文化夜空裏的燈燭,是一襲歷史長卷中的裙邊,是一扯人生洋麪上的白帆。1800多年過去了,歷史的風塵掩蓋了過去的歌泣與才情,但巍峨雄壯的曹娥廟還在,魁力四射的《曹娥碑》還豎立在曹娥廟內。有道是,最絢爛的往往是最短暫的,最堅固的也往往是最脆弱的。不知有多少碑刻在歲月的替代輪迴中化為斷石殘片,繼而淪為塵土?又有多少藝術寶庫在自然的人為的災難中成為焦土?《曹娥碑》是有幸的。儘管曹娥廟曾幾度興廢,《曹娥碑》亦曾時立時毀,然而,她們依然魅力不減,風光無限,這全都是由於文化傳承的作用,全都是由於一個又一個虔誠者的詩意閲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