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園闖關、情景模擬、動手實踐……不用紙不用筆的小學測評能行嗎？
半月談記者 李慧穎 鄧倩倩
遊園闖關、情景模擬、動手實踐……“雙減”政策落地後的首個期末，全國多地小學積極探索低年級無紙筆化測評新形式，受到學生歡迎。但同時，部分一線教研人員反映，各地小學無紙筆化測評創新水平參差不齊，一些學校測評設計“跑偏”，一些學校仍習慣卷面筆試，無紙筆化測評或成“加試賽”，家長擔心此舉造成“考學分離”。
小學生參加勞動教育科目測評 周牧 攝
遊園闖關成為低年級期末“標配”
在福州教育學院附屬第一小學，半月談記者在無紙筆化測評現場看到，學校將體育館佈置成遊樂園模樣，為低年級舉行遊園測評活動，孩子們穿梭在不同項目間。測評涵蓋多種學科知識，“漢字樹”“採摘智慧星”“勇闖智慧島”等創意設計使測評充滿遊戲趣味，孩子們完成所有任務即可通關。
福州教育學院附屬第一小學副校長林珊介紹，設計無紙筆化測評的初衷是將紙上考試轉化為故事情境，讓低年級孩子在“玩中測，測中玩”，培養學習興趣。
無紙筆化測評將學科性與趣味性有機融合，是各校在“雙減”背景下的創新主線。不少學校採取轉轉盤、撥鐘面、模擬超市採購等形式測評，考察低年級知識。有的還將音體美科目納入其中。受訪小朋友表示：“一點都不緊張，希望以後還能這樣考試。”
部分學校緊扣社會時事和新聞熱點進行無紙筆化測評。比如，設置“家鄉我知道”考察鄉土知識；根據冬奧會的7個大項設置闖關活動展開測評。
半月談記者瞭解到，目前一線教育工作者仍在探索小學無紙筆化測評的開展方式。受訪教師説，在測評過程中，最終成績由老師現場蓋章評定星級，有的僅簡單分為“真棒”和“加油”。無紙筆化測評中，若孩子答不上來，老師會耐心引導其思考，或給予二次機會。
為了進一步完善無紙筆化測評，部分學校還會邀請家長代表協助。半月談記者發現，有的家長對新的考試模式不太理解，還在轉換思維。“不像考試，而像一場遊戲，它鍛鍊孩子的語言表達和活動能力，我們在慢慢接受這種新觀念。”一名學生家長説。
部分無紙筆化測評流於形式，恐造成“考學分離”
半月談記者走訪發現，無紙筆化測評尚在初步探索階段，存在學校不適應、創新能力不足、流於形式等現象，甚至還有部分學校觀念轉變滯後，仍將筆試作為主要手段。
無紙筆化測評水平參差不齊，薄弱校教研能力不足。半月談記者對比多個小學期末遊園測評後發現，不同學校在測評設計方面差距較大。有的學校創新水平較高，在數學測評中加入跳繩、數圍棋等形式，讓體育與數學結合；有的學校引導孩子動手測量實物，找出透視圖。部分鄉鎮校在探索無紙筆化測評過程中存在困難。
教育學者表示，無紙筆化測評有兩個傾向需重視，一是有的學校對無紙筆化測評投入教研資源不足；二是一些學校測評設計“跑偏”，測評內容的知識面覆蓋不足，難度大幅降低，遊園測評只有“遊”而沒有學和測，效果不佳，最後又回頭搞筆試。
部分學校仍有卷面筆試，無紙筆化測評成為“加試賽”。半月談記者瞭解到，部分學校在無紙筆化測評前後，會舉行語數學科的卷面考試，或以計算大賽、課堂樣題為名進行紙筆測評，並計為期末筆試成績，遊園測評則作為面試成績。一名小學老師直言，遊園後學生都以為考完了，沒想到學校還照舊進行卷面考試，老師還得給學生和家長做解釋。
部分學生家長擔憂無紙筆化測評可能造成“考學分離”，導致低年級與中年級的測評考試難以順利銜接。有家長坦言，遊園測評形式是好的，但相對於課本內容，這種考試過於簡單，家長還得額外給孩子佈置作業，以免孩子三年級筆試時手忙腳亂。
專家認為，目前課堂教學仍以紙筆學習為主，課堂學習和無紙筆化測評必須打通，不能把考和學放到兩套體系裏，以致“教的是饅頭，考的是包子”。
小學生參加遊園測試 鄧倩倩 攝
加強基礎教育低年級階段教研水平
目前，小學低年級階段的教學改革仍有現實挑戰，在如何培養學生的課堂學習熱情並提升綜合素養方面，還需深化教學研究與設計。
首先，教育管理和教研部門應強化基礎教育低年級階段的教學研究，充分指導各校平穩推進無紙筆化測評。長期以來，基礎教育低年級階段教研薄弱。未來，各地學校要探索強化無紙筆化測評與教、學、考的銜接，以及低年級階段與中高年級階段的銜接。同時，在幫扶薄弱校的過程中，督促鄉鎮學校儘快適應教改趨勢。
其次，儘快發佈義務教育各學科的“新課標”，為新測評提供指導總則。林珊表示，新課標應涵蓋課程實施標準和專業化評價標準，便於學校進一步完善無紙筆化測評細則。總體來看，現行的無紙筆化測評還顯單薄，需豐富考評指標，同時注重對孩子整個學期的學習給予過程性評價。
第三，加強評價的專業性和科學性，避免形式主義層層加碼變成“花式秀”。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建議，目前各校普遍採取遊園測評的方式開展無紙筆化測評，有其合理性，但測評不能演變成“作秀”。部分學校在無紙筆化測評中要求孩子統一購買佩戴頭飾、服飾，屬於走了歪路。今後，無紙筆化測評需要有科學專業的評價體系做支撐，否則徒增師生負擔。
（刊於《半月談》202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