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説“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但有時候,禍也能從口入。如果一個人過於貪嘴,吃了不應該吃的東西,就可能對日後的發展產生重大的影響。春秋時期鄭國的公子宋,險些因為吃一隻老黿引來殺身之禍;齊國的齊桓公遍嘗天下美味,最後落得一個餓死的下場;唐朝皇帝唐僖宗李儇好吃甜食,被大太監田令孜弄得國破山河。在明末清初之時,也有這麼一個貪嘴的人,因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生生丟掉了大好的局面,與皇位失之交臂。此人就是努爾哈赤的次子、號稱“大貝勒”的代善。
代善是努爾哈赤最為看重的兒子
在努爾哈赤所有的兒子中,他最看重的無疑就是代善。代善和長子褚英都是努爾哈赤的原配妻子佟佳氏所生,按照一般的理解,代善就是嫡子,身份高貴。
在大清建立的過程中,代善屢立戰功,和自己的哥哥褚英和叔叔舒爾哈齊一起,出征哈達、輝發、葉赫等部。努爾哈赤建州女真的原始國土,幾乎有一半是在代善的參與下攻佔的。因為戰功,代善還被授予了“古英巴圖魯”的稱號,其意為“勇士之最”。有清一代,只有代善一人獲得過這個稱號。
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是個殘暴任性的人,沒有什麼執政能力,很早就被努爾哈赤廢除。可是代善卻是個全面的人,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國。在努爾哈赤帶兵在外征戰時,代善都會將國家內部的事情治理得井井有條。這在好勇鬥狠的女真族中,是非常難得的。所以努爾哈赤實際上已經在心裏確立了代善的繼承人位置,甚至當眾説過:自己死後,諸幼子和大福晉都交託給大貝勒(代善)收養!按照少數民族收繼婚的傳統,這是隻有繼承人才能享有的權利和責任。
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看了不該看的女人
1620年三月,努爾哈赤的一個叫德因澤的小妾突然上告,説是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位皇子的母親,大妃烏拉那拉氏阿巴亥和代善有不正當的關係!證據有兩點:阿巴亥曾經備飯送與代善和四貝勒皇太極,皇太極恭恭敬敬地接過,沒有吃;可代善沒有經受住美食的誘惑,接過來就給吃了!而且,阿巴亥還曾經一日多次派人去代善家裏説話,還有兩三次在深夜離開自己的住處,去向不明!
事情就怕聯想和比較。阿巴亥給的飯,再好吃代善也不該吃。皇太極的態度恭恭敬敬,於是就反襯得代善有些過於隨意。如果不是他和阿巴亥有什麼不該有的交往,那就必然是不敬之罪!而且按照德因澤所説,阿巴亥和代善的聯繫確實有些過於密切,讓人生疑。於是努爾哈赤下令調查,接過一查之下,又得知了一個新情況:在滿洲貴族的日常聚會中,代善和阿巴亥經常眉目傳情!這一下簡直是坐實了兩人的緋聞。但是,畢竟努爾哈赤有言在先,自己過世之後,阿巴亥是要跟代善的,提早培養感情縱然是不該,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再者説,畢竟沒有“捉姦在牀”,只要代善和阿巴亥否認,別人也拿不出過硬的證據。努爾哈赤在再三考慮之後,只能説阿巴亥私藏財產,將她休掉了。至於代善,雖然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但是威信已經一落千丈。
虐待兒子引起導致嗣位被廢
此事過後不久,代善就又出事兒了。代善有一個很多男人都有的毛病,就是喜新厭舊。他娶了新的福晉之後,就把前妻生的孩子逐漸冷落了。他的兒子嶽託和碩託,在生母離世之後逐漸被父親冷落,所得的財產都不如小兒子。嶽託自己建了一座宅邸,代善看了之後,覺得比自己的強,竟然先後讓莽古爾泰和阿敏為自己説話,意欲霸佔了兒子的府邸!一個當父親的能做出這種事,也夠讓人寒心的了。
大約半年後,碩託受不了代善的虐待而離家出走,代善竟然去努爾哈赤面前搬弄是非,説碩託去投降明朝了,一定要抓回來嚴辦。不久,碩託找到了,他很明確地説自己沒有叛逃。而代善竟然不依不饒,幾次三番地勸努爾哈赤殺了碩託。俗話説“虎毒不食子”,代善對待兒子,竟然比老虎還要歹毒。努爾哈赤當然不會聽他的,於是放了碩託,並且開始着手調查代善的家庭關係。
這一調查,情況還真是觸目驚心。嶽託和碩託所得財產,比自己的異母弟弟們差了不少!努爾哈赤本來在阿巴亥緋聞事件中吃了啞巴虧,此時終於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懲罰代善。當年他以七大恨告天反叛明朝,第一恨就是説自己的爺爺和父親無端被殺。對於手足血緣之情,他可以不講,但是不能允許自己的子孫不講。於是,努爾哈赤把代善叫過去一頓痛罵:“你也是我的前妻之子,我怎麼就能對你好呢?你就不能學學我嗎?我給你的財產和農奴都是上好的,你怎麼就不能分給嶽託和碩託呢?”罵完之後,努爾哈赤傳令,讓代善的二個兒子分家另過,不再受自己父親的閒氣。同時,他還下了一道很重的命令:廢除代善的繼承人地位!
補救措施:殺妻自救,支持自己的仇人登基
代善雖然嗣位被除,但是畢竟政治資本雄厚,還不至於被一擼到底。為了平息父親的怒氣,代善將一切的“不善”都推到了自己後妻的身上,並且將其親手殺害,向努爾哈赤謝罪。努爾哈赤也趁這個機會,讓諸王貝勒發誓,日後彼此善待,團結一心。後來代善保住了自己大貝勒的地位,身份依然尊貴而顯赫。這留給了代善東山再起的條件。
1926年末,努爾哈赤病逝,後金的汗位之爭風雲再起。代善手握兩個紅旗,實力強勁,威望隆重,有力量用武力給自己掙得汗位。可是此時,他的兩個兒子嶽託和薩哈廉突然前來遊説,勸説父親支持皇太極。這兩個兒子的改換門庭,一下子讓代善陷入了被動。如果自己的這兩個兒子都和皇太極一夥,自己的實力就處在劣勢了。當年代善失寵,告密者德因澤背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太極。但是此時來看,似乎只有擁立皇太極,才能避免滿洲的內亂,也才能避免代善自己家裏的內亂。深思熟慮之後,代善決定支持仇人皇太極,保住自己大貝勒的地位。
他的這一決定,給自己換來了9年的安心日子。此後,代善盡心輔佐皇太極,多次和明朝作戰,立下了不少戰功。而且,他低調的行事作風也給自己換來了好名聲。他在不知不覺間,又恢復了一點當初的權勢,這讓皇太極有些擔心,也讓代善自己很害怕。於是他在1632年,他主動提出要降低自己的身份,不再和皇太極平起平坐。皇太極假客氣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但是這似乎並不能完全讓皇太極放心。1635年,皇太極開始找茬了,他要將自己這個二哥爭奪汗位的可能性打到零!這個當口,代善沒有經過皇太極同意,就請妹妹哈達公主吃了一頓飯。皇太極立刻抓住這個事情,説代善藐視自己。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慨,皇太極還封閉宮門,説是讓所有的王公貝勒另選賢君。大家知道大汗的心病就是代善,於是就給代善定了一個蔑視汗王的罪名,表示要削去職位,奪取財產。皇太極見打擊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又裝了一回好人,沒有懲罰代善。
經此一事,代善變得風聲鶴唳,開始想辦法討好皇太極。1635年12月,代善帶領一干王公大臣,勸進皇太極登皇帝位。皇太極要求諸王貝勒宣誓效忠,但是卻説代善德高望重,可以免於宣誓。但代善執意不肯,一定要參與盟誓。皇太極“感念其一片忠心”,同意了代善的請求。代善立刻當眾發誓:“自今以後,代善若不克守忠貞,殫心竭力,而言與行違,又或謀逆作亂,則天地譴之,讓代善不得善終。”這段誓言一出,代善算是正式的向皇太極遞上了一張“降表”,從此與皇位再無半點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