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孫祿堂的實戰能力如何?看着這些褒貶不一的材料,我陷入沉思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江湖夢。
夢中的自己,可以仗義行俠,快意恩仇。
即使夢醒,仍對夢中的世界充滿着嚮往和想象。
老覃少年時,最早嚮往和仰慕的俠客是魯智深、武松之類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梁山好漢;接着是梁羽生筆下的張丹楓和金庸塑造的郭靖;後來才是霍元甲、杜心五、李祿堂等等現實中的武學大師。
不用説,魯智深、武松、張丹楓、郭靖都是虛構人物,現實意義有限。
但霍元甲、杜心五、李祿堂這些武學大師是活生生的人,並且在他們所生活的時代享有大名,他們的武學精神、武學技能,值得後人傳承並且發揚光大。
但是,誠如顧頡剛提出的“歷史層累説”裏所指出的那樣,隨着時間的推移、歷史的發展,後人在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上附會出的東西越來越多,就可能會使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本身發生扭曲、失真、變形。
老覃在這個春節期間,本着正本清源的宗旨,有懷疑的目光、探索的精神,決意對近代的武學宗師進行一番考證和剖析,寫一個近代武學宗師的系列,力求還原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的原貌。
之前已寫了霍元甲、杜心五、黃飛鴻、葉問、楊露蟬、董海川、宮寶田、王子平……但寫到了孫祿堂這裏,產生了很多困惑。
原因在哪呢?
之前寫霍元甲,儘管霍元甲的真實事蹟和小説、影視作品有出入,但霍元甲的豪俠氣概和精武精神是一致的,並且,在眾多可考的史料記載中,霍元甲的武藝超羣、神力蓋世,的的確確是“津門第一大俠”,現實和虛構基本可以劃等號。
杜心武呢,雖然他的弟子萬籟聲在《萬籟聲回憶錄》裏對他的武功進行了不少誇大之詞,但他作為孫中山先生和宋教仁的保鏢、上海各幫會都服的老大,又有武學心法傳世,門人眾多,總體上,仍不負其“南北大俠”、“自然門大俠”之名。
寫其他各武學宗師所遇到的情況也大致相同。
但到了“武神”孫祿堂這裏,讀者發生了很多爭議。
老覃最先寫的是《因震飛五名日本武士,孫祿堂就獲得“武聖”之稱?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文。
老覃根據自己所掌握的材料進行過一些理性分析,認為孫祿堂的女兒孫劍雲的高徒童旭東所著的《孫氏武學研究》一書中所寫的孫祿堂60歲大敗日本第一高手坂垣一雄、70歲以內力震飛五名日本武士,以及在東北教訓俄國及歐洲格鬥冠軍彼得洛夫,去參加“世界大力士格鬥大賽”勇奪總冠軍等事缺乏佐證材料,而除了這些事件,孫祿堂似乎又沒有什麼戰績,則其能在武林享有大名,被稱為“武神”,主要是著作了《形意拳學》、《八卦拳學》、《太極拳學》、《拳意述真》、《八卦劍學》書,為武林留下了難得的瑰寶。
此文一出,有讀者不樂意,説孫祿堂武功高深莫測,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他老人家是“術高莫用”;當然,也有讀者説,孫祿堂就是由徒子徒孫吹起來的,甚至,還説孫祿堂的武學著作有“抄襲”嫌疑。
針對這種情況,老覃又寫了《孫祿堂和宮寶田都以輕功聞名,誰更高一籌?請看相關文字記載》,分別向讀者介紹了孫祿堂的女兒孫劍雲、孫祿堂的高徒楊世垣、孫祿堂的另一個高足胡儉珍對孫祿堂那些出神入化的描述,讓讀者理性判斷孫祿堂的武功到底達到了何種境界。因為這篇文章裏提到了“神力千斤王”王子平挑戰孫祿堂,但孫祿堂避戰之事,昨天又不得不寫了一篇《“王子平嚇跑孫祿堂”是咋回事?王子平與高振東的比武是誰贏了?》。
通過這幾篇文章,基本可以講清楚了第一篇的論述的“孫祿堂能成為武學宗師靠的不是實戰而是武學理論貢獻”這一論點了。
但爭論的聲音還是不少。
今天我就再寫一篇,把我所掌握到的關於孫祿堂實戰能力的材料展示給大家,讓大家再自行判斷。
對於孫祿堂武功的讚譽,主要有兩個來源。
一、孫門弟子。
前面已經講了,孫劍雲、楊世垣、胡儉珍、童旭東等孫門弟子,大讚孫祿堂是“近代武學史上第一人”、“功臻化境,500年來天下無敵”。
二、被孫門弟子説成的某某機構。
如《孫祿堂和宮寶田都以輕功聞名,誰更高一籌?請看相關文字記載》提到的孫門弟子提供的據説是摘錄自發行於1930年5月11日的《社會日報》關於孫祿堂 “御氣飛行”的文字。
但是,經查,世界上並沒有一份刊登有這樣文字的《社會日報》。
由此推導,類似的《大公報》、《世界日報》對孫祿堂的讚語,或者説向愷然、李景林、黃元秀等人對孫祿堂的讚語,其實都出自孫門弟子。
對孫祿堂武功不認可的説法,主要來源於孫門弟子以外的人士。
在這裏,老覃特別説一個人——太極泰斗馬嶽梁的高足顏紫元。
這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人。
比如説,孫劍雲和童旭東整理有一個《孫祿堂先生年譜》;顏紫元認為這份《年譜》弄虛作假的地方太多,就另外整理了一份《真實的孫祿堂年譜》。
《真實的孫祿堂年譜》裏有提到,孫祿堂在1923年把出自唐村李春茂大師的《無極養生功論》改了個書名,以自己的名字出版;1928年孫祿堂不敢迎接王子平的挑戰,離開中央國術館去了江蘇國術館;1929年孫祿堂同樣不敢迎接河北吳橋人八卦名家孫錫堃的挑戰,離開了江蘇國術館;1930年,在上海南市公共體育場武術部的聚會上,孫祿堂被上海拳王盧嵩高按在座位動彈不得,盧嵩高後來還把孫存周連續打拋出去三次;1933年孫祿堂被人點穴,不久身亡。
孫錫堃為什麼要責難孫祿堂呢?
顏紫元另外撰文加以説明,説孫錫堃是得自程廷華長子程海亭的親傳,不滿孫祿堂自稱“孫派八卦”,他認為孫祿堂作為第三代不弟子不適合開山立派,而且,孫祿堂的八卦掌不純,有損八卦掌聲譽。
顏紫元還在另外一篇文章中講了一則來自儲桂亭高足殷寶棠講述的一則軼事,説儲桂亭曾在杭州譏諷孫祿堂説,按你的做法,我把形意跟步加到太極中,是不是也開創出了一門“儲氏太極”來了?
另外,孫門弟子有一篇寫孫祿堂與“臂聖”張策交往的文章,借張策之口大讚“孫二哥的功夫世上沒有人能趕上了,我們這些人兩輩子都練不出來”。
而童旭東又有一篇孫祿堂打敗張策的文章,並出現了17歲的孫傳周輕取張策的情節。
這些文章引起了張策門下弟子的不快,撰文披露當年張策與孫祿堂之間的打鬥過程:張策和孫祿堂同在中華武士會教學時,張策發現孫祿堂讓學員用手指點水,用木板擱在牆上行走,説這是練點穴手和可以貼牆行走的輕功。張策認為孫祿堂這是在忽悠學員,要孫祿堂點自己的穴試試。孫祿堂死活不肯。兩人因此起了爭執。張策脾氣暴躁,按耐不住,舉臂就劈。孫祿堂拿起了一條大杆橫架於頭頂,結果杆被打斷,張策的鐵臂落在了孫祿堂的肩上,孫祿堂痛呼一聲,仰身倒在弟子李玉林的懷裏。孫存周不甘父親吃此大場子,拿起大棍要從後面打張策,卻被張吉吉踢中了後腰。因為這一場爭鬥,孫氏父子第二天就離開了中華武士會。
……
顏紫元和張策門下弟子的講述,也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但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好的壞的擺在一起,可以讓人深思。
最後説一句,昨天有人私信我,説,少在這裏論嘴,你要評論武學大師,那你先下苦功把自己練成武學大師再説。
我想,按照這個人的邏輯,他要評論一顆雞蛋是好蛋還是臭蛋,他是必須先學會下蛋的技能才會發表高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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