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的著名學者中,郭沫若其名如雷貫耳,他身份多樣,既是社會活動家,又是知名學者,在古文字和考古領域都有着別人難以企及的成績。在他的努力下,中國的歷史劇從萌芽成長到了初成的氣候。不僅如此,他還為中國新詩的發展做出了傑出的貢獻,他生前的許多著作在現在仍是文化圈的重要研究對象。
郭老不僅在學術上地位超凡,他的社會身份也是高人一等。身為一位和政治沾邊的文人,郭老的從政之路也算是跌宕起伏了。
1926年,郭老為革命大勢所裹挾,加入到北伐隊伍之中,憑藉自己的才幹先後擔任要職,最後,做到了中將。之後,蔣想要拉攏這位有識之士,沒想到被他嚴詞拒絕,並撰文痛罵。蔣自然是惱羞成怒。隨即,受到國民黨敵視抓捕的郭老參加了南昌起義,在革命陷入低潮時候又經由恩來同志介紹加入了共產黨。
革命失敗後,郭老前往日本生活了一段時間,直到抗戰時期才歸來。他在日本期間,由金文甲骨入手,以字辯史,借史鑑今,諳熟了祖國文字、書體的演進軌跡,創立了古文字研究的科學模式。一九三七年歸國抗戰,在民族危難之中,其詩詞創作常與書法相結合,翰墨間包含了深厚的文化底藴和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
這也是他比較為人詬病的一個經歷,不過,後來,黨組織為他蓋章定論,證明他始終沒有脱離組織,也並非貪生怕死之徒。新中國成立後,郭老作為政協副主席,與諸位超量級國家領導人一起登上故宮城樓,宣告東方巨龍的重新振作。此後,他還在很多重要職位上發揮着自己的超強的協調能力,一直到上世紀中後期,轟轟烈烈的大運動開始後,這位橫跨文藝界政治界的學者似乎已經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政治家。
不過,這位睿智的學者,終究沒有在政治大潮中做到愛惜羽毛。他深恐自己跟錯了隊,只知道絕對的服從,昔日的氣節也全部拋到一邊,怯懦異常,逆來順受,做出了許多為世人所笑話的事情。不過,常在河邊走,再小心也得濕了鞋。在黑暗的大動亂時期,幾乎沒有人能夠免遭飛來的橫禍。
有一次,這把火甚至燒到了郭沫若自己的頭上。郭老曾親筆為一本革命著作題名,後來,這本書惹上了麻煩,連累郭老也裏外不是人。甚至,連官兵都找到了他的家裏,讓他“老實交代”。最終,還是領導出面,親自安排郭老轉移了住處,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由此也能看出,這位被捧上政治舞台的淵博學者,在領導人心目中的地位絕對是超然的。即使在最瘋狂的時期,郭老的地位依舊堅不可摧,照常參加國內外大型活動,在世人面前風光亮相。所以,憑藉他的政治身份,去世後在八寶山分得一席之地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但其實,他離世後並未身歸八寶山,而是任由自己的骨灰飄向大寨的山野之間。那麼,為什麼郭老會選擇大寨作為自己的終老的魂歸之地呢?這件事還要從1965年的冬天説起。
1965年冬天,黨組織號召各地向大寨學習農業發展之道,身為積極分子的郭老帶領手下的專家們,親自踏上了去大寨訪問的路途。在學習中,他不顧辛苦,整天和人們一起勞作。在向大寨人民取經的同時,他還熱情地向當地人民播撒智慧的種子,傳授最為科學的種田知識。
可以説,在六七十年代通往山西的道路上,所有的車輛都同時發往一個地方――大寨,全國各地各種各樣的人都不約而同地來到這個地方――大寨。在大寨的日子裏,郭老既是學生,又是老師,同甘共苦地與當地人民度過了一段相當情誼深厚的日子。並且,這位新詩人在大寨不可避免地進行文藝創作,寫下了許多頌歌。
其中,最為人稱道的便是《頌大寨》。這首詩雖然稱不上多麼有詩意,但情感十分真摯,和大寨的農人們一樣質樸,令人讀之胸中激盪萬千。
“全國學大寨,大寨學全國。
人是千里人,樂以天下樂。
狼窩成良田,凶歲奪大熟。... ...”
郭老對大寨有如此的熱情,大寨人民對郭老自然也飽有情愫。在郭老離開的時候,他們依依不捨,本就看重情義的郭老承諾道,今後若有機會,一定會再來看一看。然而,承諾未必成真,因為事務繁忙,郭老再沒有機會到大寨走一遭。所以,這也一直是他心頭的一大遺憾。
1978年6月12日,因病長期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終年86歲。為了實現自己的諾言,86歲的郭老臨終前對着妻子和兒女留下遺言,要求後人將自己的部分骨灰撒在這片情誼深厚的土地上梯田中,以此完成他的心願。
如今,在山西省陽縣大寨虎頭山上,郭老的紀念碑安然站立着,俯視着大寨全景。石碑正面寫着大寨人民對他永恆的懷念:“郭沫若同志永垂不朽。”背面則刻着郭老歌頌大寨的詩作。和他遙遙相望的,是大寨的創業勞模紀念碑,最終,郭老和大寨偉業的締造者們一起,守候着這片深情的土地。
參考資料:
『《郭沫若墓地》、《郭沫若——從浪漫主義詩人到革命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