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中國人向來最敬重忠義之士,中國人向來也是最守信用的。為了一份敬重,袁崇煥的謀士世代為他守墓,足足堅持了390年,實在是了不起。可就在2020年的8月12日,袁崇煥的最後一位守墓人,佘家第17代守墓人佘幼芝去世了。回顧佘家守墓的歷史和佘幼芝80多年的人生歷程,令人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2019年,記者最後一次採訪佘家的第17代守墓人佘幼芝。當時她的眼睛剛剛經歷過白內障手術,時常流出眼淚,眼睛只能眯成一條縫,幾乎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她的身上有股中藥味,這是長期服藥的結果。佘幼芝一直坐在輪椅上,一條腿彎曲着,一條腿因為病痛只能直直地伸着,她坐在厚厚的墊子上,墊子已經深陷下去。即便如此,當時佘幼芝還是時常望向自己的辦公室,那是自己為袁崇煥將軍守墓的地方。
説是辦公室,實際上就是袁崇煥祠和墓所在的北京崇文區東花市斜街,一個小小的院落裏的一個小房間。佘幼芝在那裏居住了63年,直到2002年才搬了出來。東花市斜街,在之前被叫做“佘家館”,佘幼芝的辦公室裏有個不常打開的小窗户,有的遊客參觀到這裏,會扒在窗户上朝裏面張望。
在袁崇煥祠堂的後面,有一個兩米多高,書寫着“有明袁大將軍墓”幾個綠色大字的石碑,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墓,那是佘幼芝祖先的墓碑,現在已經殘缺不堪。
袁崇煥將軍是明末著名將領,他抵禦清軍,立下赫赫戰功,皇太極見不能力敵,使出反間計陷害袁大將軍,多疑的明思宗朱由檢中計,凌遲處死了這位大將軍,輿論左右着百姓們的仇恨。
在行刑當天人們爭相搶奪扔下來的袁崇煥身上的肉,就着酒生吃,昔日的大將軍成了賣國賊,他的部下佘姓謀士眼見袁大將軍受冤卻沒有辦法救助,只好在行刑之後,趁着夜色的掩護葬下了大將軍的屍體。説是屍體,不過只剩下掛着些許殘肉的白骨。一直到乾隆年間,袁大將軍才被平反昭雪。
如今的袁大將軍祠成為北京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常常有小學生和社會人員前往祭拜,每逢九月開學,拜謁袁崇煥墓的人都要排隊到一個月之後。他的墓前總是放上鮮花,參拜的人絡繹不絕。佘幼芝多年來就守在袁大將軍墓前,周圍的鄰居都叫她“姓佘的守墓老太太”。
佘幼芝自幼父母雙亡,她跟着自己的伯父,也就是佘家第十六代守墓人長大。小時候,伯父常常接待來此拜謁袁崇煥的人,聽他們説一些袁崇煥生前舊事。有一次傅作義與夫人前來拜謁,當時佘幼芝還是個小女孩,她躲在後面偷偷張望,傅作義穿着揹帶褲與涼鞋,夫人穿着旗袍與高跟鞋,她至今記憶猶新。
説起佘家第一代守墓人,佘幼芝説那是她的一位祖先。他本是袁崇煥的謀士,又是袁崇煥的同鄉,深知袁將軍忠義,更不忍心忠魂受到冤屈。因此在袁將軍被凌遲處死後,他才冒着被誅九族的危險,拼死守護袁將軍的墓。
在臨終前,他為舍家後人定下三個規矩:第一,要讀書,讀書可以明史;第二,不可以做官;第三,世代為袁將軍守墓。舍家後人謹守教訓,一直延續到佘幼芝。
1952年,袁崇煥將軍墓將被遷移,幸好章士釗、柳亞子等四人上書國家,袁將軍墓才得到保護。毛主席當時的回話讓八十多歲的佘幼芝依然記得一字不差,説到最後一句“應予保存”時,她的眼角又流下一滴濁淚。
佘幼芝有一個兒子,原本準備繼續為袁將軍守墓,可就在2003年6月,準備去袁崇煥故居工作的兒子遭遇車禍去世,如今他的屍骨被埋在袁崇煥紀念園,換一種方式,繼續執行祖先的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