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明確提出全面規範校外培訓行為。
暑假期間,多地針對校外培訓機構的監管措施也陸續出台。這對校外培訓市場有什麼影響?《工人日報》記者就此展開了採訪。
行業監管趨嚴
數據顯示,我國校外培訓行業的總體市場規模約為2萬億元。其中,中小學校外培訓的規模約佔40%。截至2020年底,國內教培企業總數超過300萬家。作為學校教育的補充,校外培訓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差異化學習的需求,也暴露出諸多亂象,行業近年陷入“矇眼狂奔”的無序競爭。
為整肅校外培訓市場,相關部門今年打出政策組合拳。4月26日,教育部印發《關於加強義務教育學校作業管理的通知》,將禁止留作業作為校外培訓機構日常監管的重要內容,切實避免“校內減負、校外增負”。
5月21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九次會議審議通過《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明確對存在不符合資質、管理混亂、藉機斂財、與學校勾連牟利等問題的機構,要嚴肅查處。6月1日,新東方、學而思、掌門1對1等15家校外輔導機構,因虛假宣傳、價格欺詐等原因,被處以頂格罰款。6月15日,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將會同有關方面擬訂校外教育培訓(含線上線下)機構設置、人員資質、收費監管等相關標準和制度並監督執行。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認為,教育培訓的服務對象是差異化個體,而非全體學齡兒童。某些機構單純追求規模和體量增長,投錢營銷,忽略課程建設,加劇了自身經營風險。
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助理教授、博士生導師魏軍認為,政策設計的初衷在於規範校外培訓,使其成為教育生態的積極組成部分。
教培市場明顯降温
一系列監管措施出台,讓今年暑假變得與以往不同。記者調查發現,校外培訓市場熱度大不如前,機構態度謹慎、宣傳力度減弱,家長的選擇也趨向理性。
“本以為自己進入了朝陽行業,沒想到轉眼變成了夕陽行業。”曹雪萍剛入行一年,在上海一家培訓機構教授初一數學。據她介紹,公司的課程只安排到7月份,原定8月份教授下學期新課,目前或取消或調整,已經給家長退費。“公司前幾天通知我們,不能動員家長預付下學期學費。目前雖然公眾號還在正常運營,但户外投放的廣告大都撤回來了。”
3月底,北京首批教培機構獲准線下復課。截至目前,海淀區已有56家機構107個培訓點獲批。曾被戲稱為“宇宙教培中心”的海淀黃莊,卻因鮮少有機構復課而略顯冷清。
在走訪中,某頭部機構的值班人員告訴記者:“我們這個校區地段緊俏,人均面積和防疫措施難以達標,之前報名暑期班的學生都轉成線上了。”
受疫情影響,在線教育得到快速發展。資料顯示,2008年至2020年,中國在線教育行業市場規模從353.3億元增長至2573億元。去年,行業融資額超過500億元,遠超此前10年總和。
雖然行業發展蓬勃,不少家庭卻感到收效不佳。馬紅陪兒子上了半年某平台線上英語課,這個暑假不打算再續費,“線下轉線上之後,還按照原來標準收費,效果卻差很多。沒有教室的學習氛圍,師生的互動變少,還傷眼睛。”
不開課外班的暑假做什麼?某教培企業管理人員向記者透露,業內一些大型機構已經在考慮轉型。“減少宣傳之後,以六年級數學為例,今年的暑期班由4個減少到2個,目前還沒招滿。未來我們肯定要轉型,開發更多素質教育課程,或者向託管方向發展。”
多措並舉落實“雙減”
在密集的政策出台之後,如何規範校外培訓,使其迴歸應有的功能定位,推動“雙減”政策落地生效?
熊丙奇認為,淨化校外培訓市場,必須形成長效機制。首先要完善備案審查制度。不能讓任何沒有合法資質的機構,遊離於監管體系之外。在此基礎上,對已有合法資質的機構,進行過程性監管,及時掌握其課程、收費、師資情況。
魏軍表示,有效的治理體系需多方共建。應強化投訴快速響應機制,發動學生、家長、學校等主體共同參與監督;建立行業協會,制定公約,推動形成自律自治的良性發展格局。
有業內人士預測,未來以一對一輔導為主的家教市場,可能會快速崛起,取代集體授課,成為校外培訓的主要形式。國家教育考試指導委員會專家組成員陳志文曾指出,“一刀切”的減負政策使教育需求外溢,是讓校外培訓受熱捧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建議調整策略,落實差別化減負。
魏軍説:“培訓熱某種程度上反映出校內教學的不足,一線教師要把握住課堂時間,也要摒棄題海戰術,更有針對性地分層次佈置作業。學校可以與教育機構開展合作,引入人工智能、AI等技術,為學生繪製知識圖譜,根據薄弱環節精準推送題目,減輕作業負擔。”他還指出,為合理疏導家長對校外培訓的需求,應努力做到學校課後服務全覆蓋。
熊丙奇建議教育部門在抓嚴監管的同時,還要致力於扭轉基礎教育應試化、競技化的傾向,突破單一的分數評價體系,推進個性化、多元化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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