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一級上將,顧祝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陸軍一級上將,顧祝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顧祝同為蔣介石集團的核心人物,同其私交最篤者有何應欽、俞飛鵬等,這些人都是蔣介石的私黨。抗日戰爭期間,顧祝同任三戰區司令長官,轄江西、江蘇、安徽、浙江、福建五省。
1942年至1943年,我任該戰區少將高級參謀,因我同黃百韜(時任三戰區參謀長)有在冀察戰區他充參謀長我充參謀處長的淵源,留我在辦公廳協助處理來電,即將所來電文按重要次要分開,再送司令長官閲。
有一次,我看到何應欽來電為邱清泉調升軍長事徵詢顧的意見,當時邱清泉在雲南,距離遙遠,也不屬三戰區範圍。以後又見到有關九戰區(時薛嶽任司令長官)的人事調動,也來電徵詢他的意見。我同黃百韜私誼較篤,背後無話不説,便問其原因。黃説:何應欽、顧祝同、俞飛鵬、錢大鈞等這些人都是蔣的私黨,他們能操縱人事,其他司令長官,白崇禧有很高地位卻無人事權,軍長以上的人事調動,除陳誠外,沒有顧、何的同意,其他司令長官是保不準的。
我去三戰區長官部,並不是黃百韜的介紹,而是我於1941年至1942年在陸大任教時,顧祝同的老弟顧容君在我擔任教學的那一班,是他將我介紹給他哥哥顧祝同的。我到三戰區時是1942初夏,正準備同日本人在衢州會戰,長官部駐在上饒一山洞內,數十萬大軍都已調集衢州外圍,部署已大致就緒,會戰就要開始。這時蔣介石來電話找顧祝同講話,當時我站在旁邊,電話聲音很洪亮。蔣介石開口第一句便問顧祝同:“能不能打?”顧祝同回答説:“部隊都碎了,打不得。”當時顧祝同説話的神氣同腔調像是朋友或家人的對話,不像部下同長官的樣子。蔣介石説:“那就撤吧!命令隨後就到。”就這樣簡單幾句話,將一個重大的衢州會戰結束了。
話很簡單,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保存實力,不要輕易損失。顧祝同本不欲打,正好乘機撤軍,免受損失,少擔責任。其時大雨滂沱,退卻道路多為水淹沒,入閩公路又只有一條。在這種情況下,撤退部隊都唯恐自己落後受損失,故多爭先恐後搶退卻道路,以致在撤退中造成很大的混亂,指揮失靈,各自為政,將未發一彈的大軍,撤退得不成樣子。幸而日軍未做深入追擊,才給了一個收容整理的機會。這種損失,如指揮得當是可避免的。
長官部退入福建後,蔣介石僅來電將顧祝同罵一頓了事。我們當時都擔心顧要受處分,甚至調職,結果平安無事。顧容君跟我説,他哥哥同蔣介石的私人關係非同一般,不會因此受處分。在革命軍打東江時,蔣介石任許崇智的參謀長,他哥哥任該軍副軍長。當東江作戰失利撤退時,他哥哥未管許崇智的東西,卻先將參謀長的東西裝船運走了。
顧祝同很會做逢迎吹捧的工作。他叫人將蔣介石的講話記錄另外摘錄下來,編印成書,印刷成冊,大批送人。我在1943年就代他做過這個工作,由他的秘書統籌指導,那裏的高參幾乎都參加了這個工作,摘錄的重點、方式聽由該秘書指導。在工作開始前,該秘書就告訴我們要恪守述而不作的原則。據我所知,大概出版至第六冊,實際也並無人看,顧祝同的目的想也不是為一般人看的,而是為使蔣介石知道對他的忠誠崇拜而已。
凡是與蔣介石有關係的人,尤其在蔣介石身邊工作的人,顧祝同必百般逢迎。俞飛鵬是一向追隨蔣的人。1943年,顧祝同為慶賀俞飛鵬的生日,特由景德鎮製作了一套瓷器屏風祝壽,當然另外還有其他的物品。這套屏風非常講究,上面的字畫均出自名家。這套屏風,是我在1943年冬去景德鎮,處理川軍五十軍一個師勾結漢奸擬行不軌,在處理完後,由景德鎮返回鉛山長官部時帶回來的。帶回後,顧即派專車由鉛山輾轉數省送至重慶俞飛鵬家。
另外,顧祝同同漢奸周佛海在抗日戰爭時期一直過往甚密。1943年,我親眼看到秘書代他用絹當信紙寫成的信,縫到棉被內,派人經皖南於潛縣的廠口鎮進入上海,送到周佛海那裏。廠口鎮我曾到過,地方雖小,然在抗日期間成了敵我商品聚集地,繁榮一時,有小上海之稱。抗日勝利後,周佛海曾將上海福開森路一幢樓房住宅贈送給了顧祝同。這幢房子當時估價值一千根條子(每條十兩黃金)。周佛海得免於死,可能這幢房子幫助不小。周佛海雖未遭槍決,終死於國民黨特務監獄中。
顧祝同生活奢侈,且好沽名釣譽。在抗日艱難的歲月裏,為了保存國力免遭無謂損失,除大後方外,多避居偏僻鄉間,夜間取亮多用油燈。當時中國除較大城市外很少有電燈。顧祝同為了夜間取亮,特購一小型發電機,每晚耗汽油五加侖。抗日戰爭時期汽油是十分困難的,為了節約汽油特提出“一滴油一滴血”的口號,而他享之泰然,實際用戴罩的油燈也夠亮了。抗日戰爭期間,三戰區長官部曾轉移數次,然每轉移到一新地方,必先將他的眷屬住宅蓋好,而且一定要蓋成西式有廊平房,鋪上地板,裝上電燈。這些材料都出自當地,有時為了完成他的住宅用料,拆用民房做材料;有時住的時間很短,也得將房子蓋好,真是一人舒適,萬家飲痛。他有裁縫數人,據説是由上海敵佔區特地請來的,長期住其家中服務。他女人名許文英,上海人,文化程度不高,每至三八婦女節時,必請秘書代為撰寫文章一篇,在戰區《前線日報》發表,以張聲譽。
顧祝同自己毫無主見,完全以逢迎蔣介石之所欲而行之。蔣介石亦感顧最為可靠,凡因反蔣而被軟禁者,按其情節交由顧祝同處軟禁之,馬寅初即曾被軟禁到三戰區顧祝同處。大概是1944年,馬寅初離開江西鉛山時,我曾在該戰區長官部辦公廳見到他,面容消瘦如大病初癒。我在南京上大學時,他教我們的經濟學,本有師生之誼,但我也未敢向前打招呼。還有一個名楊祖泰的,1944年已近古稀了,和我同住在鉛山五都,常常見面,只知他北平有家,且常見他女兒由北平通過敵佔區來看他。我對這些人因不便談及其他,因此也就始終不知其身世。這個人一直住到抗日勝利。勝利後我因公去廈門,也不知其以後去向了。
總之,顧祝同只知道逢迎蔣介石,內心毫無正義感。他為了自己持盈保泰,衣錦一生,對蔣介石從各方面表現了忠誠與擁護。他本人處世決不輕易得罪人,也決不輕易幫助人。同時對與蔣有關的人,則又百般逢迎,所以官運一直亨通。他對戰區所轄的部隊,完全按照蔣的意旨來行事。
當時在三戰區,嫡系與雜牌涇渭分明。不過他在消滅異己上操之不太急,因之也少出了一些麻煩。他消滅雜牌的辦法是:一方面利用,一方面消滅,在利用中來消滅。因為抗戰需要兵力,當然就不從消滅番號與兵力上着手了。他採用將部隊逐步易手的辦法來消滅於無形中,如對東北軍的二十五軍張文清部,即用了這個辦法。黃百韜原為徐源泉舊部,出身於李純辦的模範團。他利用雜牌黃百韜接替了張文清,表面上看來這不過是普通的人事調動。軍長換了人,全軍也就隨之變質了。又如對川軍的五十軍,他用人事升調辦法,在其內部製造矛盾,將師長撤換,致軍長對新任師長無法指揮,造成是那個廟不是那個神仙了。
顧祝同因能深體蔣的意旨行事,而且還能代蔣彌補闕漏,故蔣一貫將其視為心腹。昆明刺殺聞一多、李公樸事件,蔣為掩蓋真相,特派顧祝同前往處理,不為無因也。
(李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