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12月以來，在尼日利亞北部，大規模校園綁架案發生得越來越頻繁——至少每三週一起。
上週五（2月26日），扎姆法拉州300多名女生從女子學校宿舍被綁走，截至當地時間3月1日，這些女生仍未獲釋。而在這前一週，40多名成人和兒童在尼日爾州一所寄宿學校被綁走。
女學生們半夜從宿舍中被綁架。圖據《紐約時報》
據《紐約時報》3月1日報道，隨着尼日利亞的經濟陷入危機，該國綁架勒索案的發生日趨猖獗。現在，擔心被綁的不只是有錢、有權、有名的人。綁匪們開始盯上了窮苦村民和普通學生，尤其是寄宿學校的學生。
綁架勒索對象“降級”
從權貴階層變成平民、學生
在尼日利亞，有錢人、名人甚至官員長期以來都擔心自己被綁架，甚至不少人都有親友被綁架的遭遇。
世貿組織（WTO）新任總幹事恩戈齊·奧孔喬-伊韋阿拉的母親就曾在2012年被綁架。時任尼日利亞財政部長的奧孔喬-伊韋阿拉當時正在試圖解決該國腐敗問題。綁匪要求她在電視上辭職，遭拒後又以6萬美元贖金達成協議。
恩戈齊·奧孔喬-伊維拉。圖據CNBC新聞
尼日利亞當今最著名的女作家之一，奇瑪曼達·恩戈齊·阿迪奇埃也遭遇過這樣的事。其父親因為“出名的女兒”而在2015年被綁架。
甚至於，該國前總統的家族成員也遭遇過綁架事件。2016年，前總統古德勒克·喬納森的伯父曾被綁架，隨後被釋放。
此次300多名女生遭綁架事件之前，尼日利亞最臭名昭著的校園綁架案發生在2014年4月，尼東北部博爾諾州奇博克鎮一所中學的276名女學生被綁架，至今仍有百餘人未歸。而該起綁架案，正是此後一系列大規模校園綁架案的開始。
2014年以來尼日利亞北部發生的校園綁架案。圖據BBC
尼日利亞綁架案頻發
畸形催生“綁架經濟學”
去年12月的一個週五晚上，卡齊納州的政府科學中學裏響起了槍聲。男學生們聞聲從宿舍裏跑了出來。一些學生翻過學校圍牆，逃走了。但另一些學生卻被聲稱是警察的綁匪騙了，乖乖待着，最終被挾持着在鄉村裏步行了一整夜。其中絕大多數學生連鞋都沒有穿。
“我永遠也忘不了綁架的那一天。”公務員阿布巴卡爾·曼蘇爾13歲的兒子加爾巴就是那次綁架案的人質之一，“我的整個人生都幾乎崩塌了。”綁架案發生後，各種相互衝突的消息讓人壓力巨大。曼蘇爾幾乎放棄了希望：“我是個樂觀主義者，但對於尼日利亞的安全問題，所有一切看起來都不對。”
這些被綁架的男學生們在六天後被釋放。總統穆罕默杜·布哈里告訴他們，忘了這起事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學習上。
然而，自那時起，每一起綁架案似乎都在引發新一起效仿作案。《華盛頓郵報》稱，綁架成為尼日利亞逐漸發展起來的一門“生意”。
心急如焚的被綁架學生家長。圖據BBC
尼日利亞信息諮詢公司SBM Intelligence最近發佈了一份“綁架經濟學”報告。參與撰寫這份報告的安全分析師康菲登斯·麥克哈里指出，當發生這種大規模的未成年人綁架案，尤其是涉及毫無自保能力的、無害的未成年人，“贖金通常很高，因為營救他們的國際壓力很高”。對綁匪來説，一切有利因素都在他們那一邊。報告指出，從2011年6月到2020年3月初，尼日利亞人支付贖金金額達1800萬美元，其中六成贖金集中在近5年。
“如果政府不嚴肅對待這個現象，我看不到這種事情有盡頭。”尼日利亞教育與安全專家巴布爾·哈比卜指出，“綁匪們如今找到了一個輕而易舉就拿到數百萬奈拉（當地貨幣）的方式。”
在扎姆法拉州女子學校綁架案中，圖中這名母親的兩個女兒均遭綁架。圖據BBC
上週，穆罕默杜·布哈里總統就綁架襲擊案的增長在社交媒體上責怪州和地方政府，“用金錢和汽車來獎勵”綁匪的做法會導致“災難性的結果”，要求他們必須加強學校的安保舉措。
SBM Intelligence報告中指出，隨着綁匪對人質越來越不加選擇，死亡人數也出現了劇增，綁匪將被綁架者的生命視作可犧牲、可消耗的。
民眾希望政府提高保護力度
將綁架案扼殺在發生之前
尼日利亞相關部門通常否認支付贖金，但學生和綁匪的説法卻與之矛盾。
據一本尼日利亞綁架案新書作者稱，尼日利亞一名部長承認，政府為了拯救奇博克的女學生支付了數百萬歐元。
很多尼日利亞人表示，他們希望政府能保護他們一開始就不要被匪徒綁架，而不是等他們被綁了再去支付難以承擔的贖金，或安排危險而代價高昂的拯救行動。
校園綁架案頻發，當地民眾集會抗議。圖據《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據悉，當地的綁匪通常是土匪黑幫。他們很容易就能搞到槍支，再利用警力不足的漏洞進行綁架。而寄宿學校在尼日利亞西北部很常見。這些學校通常位於城鎮外面，往往沒有安保。
“這只是軍隊的責任嗎？”國防部長巴希爾·馬加希在2月17日的一起學校綁架案後這麼問記者。他表示，村民應該面對匪徒自衞，而那些沒自衞的人是懦夫、膽小鬼。
據悉，去年，全球綁架案中37%發生在非洲的撒哈拉以南地區，遠超所有其他地區；而其中99%的受害者都是當地人而非外國人，這一比例也遠超其他任何地區。
約三分之一學齡兒童未就學
校園綁架案猖獗或加重兒童失學率
截至當地時間3月1日，尼日利亞扎姆法拉州一所女子中學被綁架的300多名女生仍未獲釋。
據美聯社報道，扎姆法拉州詹格貝公立女子中學被綁架的317名學生的家長在焦急地等待着孩子的消息。當地居民稱，武裝人員“像趕牲口一樣”把這些年齡在12到16歲之間的學生從學校裏帶走。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譴責這次襲擊。聯合國機構尼日利亞代表彼得·霍金斯説：“我們對尼日利亞的學童再遭殘酷襲擊感到憤怒和悲傷。”
在尼日利亞，本來就有約三分之一的學齡兒童沒有上學，而如今猖獗的校園綁架案又讓當地兒童的教育前景再度蒙上陰影。
有分析稱，尼日利亞國內猖獗的校園綁架案讓當地兒童的教育前景蒙上陰影。圖據《紐約時報》
“沒有家長想讓自己孩子的生命因為教育而被置於危險之中。”尼日利亞退休陸軍少校、安全專家穆罕默德·格爾瑪指出，這些綁架案對一些學生來説，就是他們學習生涯的終結。
經歷了兒子綁架案的痛苦後，曼蘇爾堅定地表示：“不管加爾巴還是我們家裏任何人都永遠不會再去寄宿學校了。”
紅星新聞記者 林容
編輯 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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