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起來,普法戰爭算是法國第二次“逢德必跪”了,前一次是拿破崙戰爭,不過那次好歹是反法聯軍,不像普法戰爭是普魯士人單打的戰役。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
法國長期以來以“歐陸第一大國”自居,哪怕拿破崙戰爭中給揍了個七上八下,後來的波旁復辟也是醜態百出,但這不妨礙法國的底子好,再加上拿破崙三世的厲兵秣馬,那會兒的法國是相當的兵強馬壯。
但普魯士的崛起卻觸動了法國人的神經,普魯士以容克土老財為起家基礎,不斷整合原德意志民族的領地,又歷經多年征戰,很快就變成了一隻令法國渾身不舒服的“小強”。
這隻小強在1866年幹了件大事兒,它打敗了同民族的奧地利,斷掉了哈布斯堡家族一統德意志江山的祈願,自己徹底成為德意志民族的老大。
拿破崙三世
法國必須得保持大陸優勢,他們也見識過普魯士人打仗的能耐,因此快速崛起的普魯士成為法國人限制的對象,用拿破崙三世的話説:“德意志不能統一,應該分成三部分。”
法國對普魯士的勒索非常無恥,他們要求普魯士拿土地“報答”自己,而這僅僅是因為普奧戰爭中“法國人守住了中立,沒有插手幫助奧地利打普魯士”。
要哪些土地呢?拿破崙三世要求俾斯麥割讓巴伐利亞和黑森的部分,完全是獅子大開口,把普魯士的臉按在地上踩,言外之意不就是“不爽?來打我呀?”的意思麼。
鐵血宰相俾斯麥當然不同意,不光他不同意,他還不斷制止威廉一世的軟弱行為,甚至不惜篡改威廉的外交文書,這進一步造成了法國的憤怒,而普魯士也憋到極限了。
1870年的西班牙王位問題成了兩國矛盾的導火索,這件事兒其實是個荒唐的破事,西班牙當時的女王伊莎貝拉二世生活極為糜爛,被人趕下台了。
這位暴躁王費爾南德七世的長女3歲即位,她擁有波旁血統,是大革命中被斬殺的法國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的外甥女。雖然費爾南德七世一力讓女兒繼位,但女人執政引發了西班牙的內亂,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裏西班牙都處於“卡洛斯戰爭”的混亂之中。
很顯然,這樣的女王很容易成為被人掌控的傀儡,她早期經歷了王后攝政時代,後來內閣又強行將13歲的女王宣佈“成年”,之後再16歲的時候將她強嫁給波旁家族的堂兄弗朗西斯科·德·阿西西·波旁,這只是為了拉攏法國。
弗朗西斯科被傳言是個同性戀,所以婚後兩人很快就分居了,伊莎貝拉二世隨之開始了自己放浪的生活,她不斷地跟身邊的各種男人亂搞,連侍衞都不放過,為西班牙的繼承人血統蒙上了許多令人哭笑不得的陰影。
更無語的是,她心理上還存在着某些陰影,所以特別喜歡宗教人士和那些叛逆分子,更因此施行了許多昏庸得喪失理智的政令,甚至因此被人試圖刺殺,並最終導致了1868年西班牙“光榮革命”。
被趕出西班牙的女王得到了法國拿破崙三世的收留,但爛泥扶不上牆的她最終也沒能完成復辟,反倒失去了鬥志,於1870年在巴黎退位。
伊莎貝拉二世以自己的退位,希望換取自己的兒子阿方索繼位,但阿方索的血統被認為存疑,許多人都懷疑他是女王與近衞官恩裏克·普伊戈·莫爾託生的孩子。所以攝政團從意大利拉來位王子阿梅迪奧當國王。
這攤渾水正好讓法國人和德國人湊合進去了。法國人當然願意支持波旁的血脈,畢竟女王還在自己這坐着呢,可普魯士人卻表現的非常“不識相”,他們大力摻和進西班牙的國王競選之中,還推薦了威廉的堂兄利奧波德親王。
問題就出在這裏,普魯士推薦利奧波德親王的消息被泄密,西班牙人倒沒説什麼,法國人卻勃然大怒,他們不僅威逼利奧波德親王退出了王選,還跑去覲見威廉一世,威脅德國退場。
法國人內心是神馬翻騰的,但外交上並沒給德國人難堪,他們派出了駐普外交官貝內德狄,屁顛顛的去一處温泉找到了威廉國王,亮出了拿破崙三世的密函,要求威廉“保證不插手西班牙之事。”
但此事在普魯士引起了很大的反響,貴族們普遍認為,法國人傳旨一樣跑到療養地扯出國王放威脅性的外交辭令,這是一件很無禮,也很挑戰普魯士榮譽的事情。
威廉一世
威廉一世咽不下這口沒面子的氣,於是梗着脖子表示:“我不!寡人憑本事插手的!”
當然,威廉一世還是比較怕法國的,所以語氣並不衝,説的都是哼哼唧唧的場面廢話。
但普魯士的容克貴族們可不怕,於是鐵血宰相俾斯麥站了出來,老頭子壞得很,威廉把會談內容全記錄了下來,用電報拍給了他,他卻跑去找老毛奇問能不能打仗,能不能打贏。
老毛奇的話很簡短,翻譯成日語叫:“大丈夫萌大奶!敵羞!吾去脱他衣!”
於是俾斯麥掏出鋼筆,把威廉一世的電文拿着刪改了一遍,還特意在末尾加上一句話:“陛下表示以後不再接見法國大使,還讓值日副官轉告對方:‘再也沒啥好談的了。’”
這封篡改過的電報被稱作“埃姆斯密電”,俾斯麥將它發到了報紙上,頓時攪起了軒然大波,無論是普魯士,還是法蘭西,都為之譁然。
幾天以後,憤怒的拿破崙三世便對普魯士宣戰了,威廉也懶得找俾斯麥麻煩,很乾脆的接招了。
但比起光有憤怒卻沒啥準備的法國,早就一門心思想發動戰爭的俾斯麥卻將普魯士準備的極為妥當,普軍兵強馬壯,還參與過不少大戰,戰鬥經驗相當豐富。
在廟算方面,普魯士也走到了前面,在俾斯麥的安排下,毛奇早在2年前就已經在擬定攻法計劃,他們幾乎算出了開戰後法軍的一切動向,包括法軍在各處的兵力、如何集結、如何機動。
普魯士的大炮
毛奇的計劃是一招“後發制人”的打法,普軍先集兵作勢,引法國大軍來襲,然後孚日山脈會像河流一樣將法軍部隊切為兩半,德軍此刻便能“半渡而擊之”,當吃掉法軍這部有生力量後,再衝向阿爾薩斯-洛林,繼而殺入法國腹地,直抵巴黎。
毛奇為這場大戰耗費了相當大的心血,他甚至構想了外部的威脅,其中最為警惕的是奧匈帝國,普魯士人需要時刻防備奧地利趁火打劫。
反觀法國那邊卻稀稀拉拉沒個樣子,採用常備兵制度的法軍雖然職業化能力相當強,但主要都是些殖民地作戰經驗,為此連部隊軍、師級編制都沒有設立,非得戰時再匆忙糅合官兵,搞得雞飛狗跳。
無法協調運行的軍隊,再加上拿破崙三世操之過急的宣戰進攻,導致法軍連一個完善的作戰計劃都沒能來得及擬定。22萬雜七雜八的大軍就像一支頭腦簡單的電子遊戲軍隊,被人拿鼠標一框,就流水般亂七八糟的對着敵方基地湧去。
普軍此時搞出了多少人呢?他們以逸待勞,通過鐵路快速運兵,在法軍到來之前硬是集結了47萬大軍,大炮1500多門。
於是氣勢洶洶的法軍扮演了一出軟腳蝦般的經典戲碼,8月2日法軍先鋒率先發動對普軍的突襲,3個師的部隊殺進普魯士境內的薩爾布呂肯,然後在普軍面前一觸即潰,隨即轉入混亂狀態,於是法軍基本停止進攻了。
普軍有點猶豫,但他們拖到8月4日時終於忍不住,由王儲弗里德里希率領的第三軍團越過國境線衝向法國那邊,開啓了維桑堡會戰,將法軍一個師抓住胖揍。
8月6日,卡爾·腓特烈親王的部隊於沃爾夫一線遭遇麥克馬洪元帥的法國重騎兵,雙方打得不可開交,法軍表現的相當英勇,但此戰普軍以14萬對4萬,硬是打得法國人抱頭鼠竄。
此後的一系列戰鬥都是這個套路,法軍分散的部隊遭遇普軍主動的快速突進,雙方戰成一團,然後法軍以人數劣勢敗給普軍。
最後雙方形成了一種尷尬的局面——普軍因為衝的太猛,導致各處脱節,無法按照原定計劃展開。而法軍則嚇了一大跳,導致內部一幫人喊着要撤,一幫人喊着要進攻,矛盾不已,雙方不得已都停了下來,算是各自射住了陣腳。
法國人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案,他們決定既不進攻,也不撤退,先來個死守。而叫嚷着打仗的拿破崙三世這時候也突然“病了”,他將指揮權交給了巴贊元帥,然後自己坐車跑路了。
巴贊是個很不錯的統帥,但他在普法戰爭中的表現堪稱失敗。
巴贊得到指揮權後,他繼續犯着法軍之前的錯誤,在進退問題上猶豫不決,又想和大部隊會合,又想守住梅斯,拖拖拉拉搞了一個星期才決定找麥克馬洪的阿爾薩斯軍團會合,結果錯失良機。
早已預判了形勢的毛奇,早在2日左右就已經佈局了這種情形,普軍被命令快速前進,斬斷萊茵軍團的去路,阻止他們與阿爾薩斯方面的會師,以對其達成圍殲。
於是普軍和法軍在8月12日打了一場“馬斯拉圖爾之戰”,這場會戰爆發於梅斯以西的馬斯拉圖爾鎮,被普魯士大軍擋住的法軍不甘被阻,發動了極為兇猛的攻勢。而普魯士軍也不甘示弱,在腓特烈親王的率領下對着巴贊拼命突擊。此戰僅騎兵就投入了5萬,普魯士的優勢是炮多且狠,而法軍則老兵多,步槍更先進。
最終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普魯士傷亡1萬7,法軍傷亡1萬六,但普魯士人的戰略目的達到了。
巴贊在當晚相當懊喪,這位元帥發覺到了自身的失利,他對手下表示:“先生們,或許我們應該返回梅斯。”
2天后,又爆發了格拉沃洛特-聖普里瓦戰役,這才是真正的普法大戰,此前的全都是毛毛雨。
巴贊元帥由於退路被切,只好在格拉沃洛特固守穩住陣腳,以迎接來自普軍的圍攻。這裏只是一座稍大點的村莊,因為有一些石質圍牆,他成為法軍的臨時陣地。
18日毛奇親臨戰場,指揮這場對法軍的大圍殲戰,腓特烈親王再次成為主攻部隊,毛奇讓他猛攻康羅貝爾元帥的部隊,想逼出巴讚的部隊圍點打援,但巴贊不為所動。康羅貝爾的法軍在背水一戰的情況下,以2萬3千眾硬是擋住了10萬普軍的狂攻一天,然後還順利破圍而去,逃進了梅斯。
格拉弗洛特聖普里瓦特戰役地圖
由施泰因梅茨率領的普魯士第一軍團也沒表現好,他們在格拉沃洛特以東的峽谷地帶遭遇法軍,雙方來了場狹路相逢的大戰,結果普魯士軍被打崩,正面進攻的普軍被法軍步槍20分鐘打出了8000傷亡,法軍反而發起了反突擊,幸虧毛奇就坐鎮在附近,一頓炮火遏制了局勢,然後法軍也崩了,跑回了駐守地,普軍因此抓了5000多俘虜。
但毛奇也錯失了良機,他擔憂巴贊會再來這麼一波,那麼普軍恐怕就撐不住了,所以普軍停止了冒進,開始固守待攻,結果法軍卻沒來。
饒是如此,普軍也損失了2萬人,法軍的損失在1.2萬左右,巴讚的突圍宣告失敗。後世認為,巴贊如果再狠點,在此投入全部的兵力,那麼普魯士人是攔不住法軍的。
法軍此時在幹什麼呢?巴讚的指揮統屬此時已經徹底亂了,於是巴贊放棄了全部的陣地,將部隊就那麼靜悄悄的拉回了梅斯,於是再次陷入了普軍的大包圍。
這就使得阿爾薩斯軍團的堅守失去了意義,很顯然,阿爾薩斯軍團前去救援,肯定會進入普軍準備好的天羅地網,與送死無異。於是麥克馬洪準備使出一招險棋翻盤——將普軍放進法國核心,然後集中所有力量聚而殲之,這也是當時法國唯一的解局之法。
歐仁妮是與茜茜公主並稱的歐洲之花
皇帝還在生病,拍板的決定權被交給了攝政的歐仁妮皇后以及八里橋伯爵蒙夏爾·庫贊·蒙託邦,但這兩個傢伙卻實在是一點擔待都沒有,他們拒絕了麥克馬洪元帥的方案,只是一味的催促麥克馬洪去支援巴贊,而且對普軍挺進巴黎這件事拒絕去思考。
更可怕的是,歐仁妮皇后等人甚至不允許麥克馬洪繞道進攻,他們要求元帥必須率大軍用最短的途徑、最快的時間,最明確的路線殺向普魯士軍,給巴贊解圍。
這幫朝堂裏的笨蛋們還將麥克馬洪的戰略目的、軍隊數量、出發時間全登上了報紙,連每日的行軍路線都逐日登報,美其名曰讓人民羣眾督促元帥的征途。
這是活脱脱的19世紀直播啊,差點沒把麥克馬洪的苦膽給憋出來。
為此,朝堂上的貴族説了:“有勇氣就行了,勇氣證明一切”,怎麼證明勇氣呢?你快上啊!把那個打野的撈回來!
朝堂上的混亂和軟弱直接影響到現實的戰爭之中,無可奈何的麥克馬洪只能在8月22日重新開往梅斯,走向了一條註定要悲劇的道路,然後他們被普軍快速包夾,繼而一路追着打,很快就與拿破崙三世一起被圍在了色當。
偏偏這時候巴黎方面還出現了流言,聲稱普魯士軍隊已經決定讓一部分軍隊繼續圍困那些龜縮在梅斯的軟蛋,其它所有大軍已經重新集結,準備一鼓作氣攻下巴黎。
驚天的噩耗瞬間打破了法國從上到下的所有矜持,他們徹底亂了陣腳,甚至發生了連綿的內部騷亂,這促使法國上演了自己的傳統戲碼——革命。
革命的事兒先放一邊不提,與麥克馬洪合軍後的拿破崙三世也算是重新看到點希望,他準備繼續去救援梅斯,與巴贊會和,以應對兵力上佔據優勢的普軍。可普軍怎會放過這坨大肥肉?巴讚的突圍軍隊再次被打退,拿破崙三世也在色當陷入了更大的包圍圈,普軍從國王到宰相到親王全體出動,勢要一舉拿下法國的皇帝。
描寫色當之戰的繪畫
就這樣,色當大戰打響了,法國的12萬大軍被被普魯士20萬人圍着狂攻,普魯士人為此調集了700多門大炮,這在當時是相當恐怖的火力,被圍的法軍在炮彈雨下被炸得人仰馬翻,連麥克馬洪都多次受傷。
於是,法軍連9月1日當天都沒撐下去,在下午15點豎起了白旗。
被嚇破膽的拿破崙三世這會兒再也不趾高氣揚了,他低三下四的給威廉一世寫了封信,還送上了自己的佩劍,信的大致內容是:“吾親愛的兄弟喲,你太厲害了,哥哥的小命差點都給你收走了,不過我還是幸運的活了下來,所以只能把佩劍送給偉大的陛下,希望我依然是你的好兄弟。”
威廉一世沒説啥話,倒是更能做主的俾斯麥在第二天前來受降,再也翻不起風浪的拿破崙灰溜溜的在鐵血宰相面前簽署了投降書,於是1個皇帝,1個元帥,39個將軍,10萬法軍全成了普魯士的戰俘。
但普魯士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他們不認為戰爭就這樣結束了,普魯士人想要摘下更大的果實——殺進巴黎。
此時的巴黎陷入了完全的混亂之中,尤其是拿破崙三世對國內發佈的:“我軍失敗,全軍和我本人已成俘虜”的電報,徹底引爆了巴黎上下。一部分人持悲觀態度,認為法國已經完了,而另一部分人則堅決不認賬,認為法國還沒到那地步,還能打下去。
於是法國人發動了革命,推翻了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在9月4日建立了臨時國防政府,後成為“法蘭西第三共和國”,以抵禦即將到來的普魯士軍進攻。
但問題是,臨時國防政府根本沒有什麼好的防禦主張,他們亂糟糟提出來的防禦意見居然是讓還待在梅斯的14萬巴贊大軍來抵禦普軍,然後好讓對方知難而退。
但皇帝都降了,巴贊憑什麼給一幫沒交情的人當護國忠臣?在法蘭西第二帝國被推翻的當口,他就接受了俾斯麥的勸降並交出了梅斯城,這徹底讓臨時國防政府傻了眼。
至9月19日,一路暢行無阻的普軍以行軍速度殺到了巴黎城下,他們隨即又佔領了圖勒、斯特拉斯堡等地。
就這樣,巴黎開始了艱難困苦的4個月圍城,普魯士軍隊坐在法國吃喝拉撒睡,順帶還幫忙清理下治安,打跑那些此前散落成寇的法軍;普軍500多門大炮每日輪番對巴黎進行轟炸,端的是殺聲震天,而此刻的巴黎城也只有無望的捱打,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炮戰打到1871年時,支撐不住的巴黎當局終於投降,再不投降他們都快餓死了。當然,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內部也存在了兩極分化,明明大難當頭,他們還在想着鬧革命,有人還要求建立“社會主義國家”,甚至還有工人階級表示要“巴黎自治”。
贏得最終勝利的普魯士人發瘋般的湧進凡爾賽宮,於1871年1月18日在凡爾賽宮召開了盛大的加冕儀式,俾斯麥宣佈普魯士統一了德意志除奧地利以外的所有土地,威廉一世在此加冕為德意志帝國之王。也就是這一天,普魯士改名為德國。
普法戰爭這時候其實還沒結束,2月份簽署僅是意向協定,正式和約文件的簽署拖到了5月份,而在此之間,法國上演了一出舉世矚目的革命大戲。
法蘭西第三共和國雖然簽訂了投降協定,但許多法國人並不認,他們堅決不承認德國人對城市的佔領,説白了,就是不認賬。
由此,再加上羣情激奮的民眾運動,巴黎開始像個火藥桶一樣膨脹,見好就收的德國人乾脆撒腿就走,把巴黎重新還給了法國人,但法國政府也見勢不妙,乾脆也跟着德國人跑了,換了個德軍能罩得住的衞星城凡爾賽辦公。
於是空掉的巴黎成了激進勢力表演的舞台,此前組織起來的國民自衞軍開始醖釀下一輪革命,他們與第三共和國政府摩擦不斷,最終,1871年3月28日爆發了轟轟烈烈的“巴黎公社革命”。當時在英國的恩格斯和馬克思,這倆德國人對巴黎公社提供了指導和建議,馬克思還寫了本書,叫《法蘭西內戰》。
巴黎公社進行了沒1個月,德國人又開始使壞,他們釋放了被抓住的麥克馬洪和戰俘,讓他們加入新政府去鎮壓了巴黎公社。
再説説相關人員之後的事兒
德國的老毛奇因普法戰爭封神,他被德皇威廉稱為“善使劍者”,與羅恩、俾斯麥並列。他因為普法戰爭獲得了30萬塔勒的獎勵,買了一大塊土地,後又成為德國上議院議員,1891年4月24日病死在柏林,留下了“如若失去戰爭,世界就將沉淪於唯物主義”的名言。
威廉一世成為了“威廉大帝”,這個被俾斯麥稱為“婦人之仁”的皇帝加冕時還不怎麼情願,因為他更喜歡“德國皇帝”而非“德意志皇帝”的名號。法國人的巴黎公社打開了社會主義運動的大門,這種運動後來蔓延到德國,導致威廉連連遇刺,還被上演了十步一殺然後自殺的戲碼,搞得他非常窩火,因此成了最早的反社會主義人士,拼命鎮壓德國的社會主義運動和工人階級。1888年3月9日威廉去世。
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巴贊元帥,因為得罪了那些當權派,因此下場非常慘淡,他背上了戰鬥失敗的黑鍋,名聲掃地,還在1873年被法庭以叛國罪判處死刑,但麥克馬洪救了他,將之減為20年有期徒刑,送往聖·瑪格麗特島關押。
巴贊後來於1874年8月9日越獄並逃到了意大利,但他身無分文,過的十分艱苦,之後浪跡於西班牙的皇家馬德里,1888年貧病而死。
麥克馬洪,馬堅塔公爵,他在色當之戰中慘敗,在之後的戰鬥中他奮勇搏殺,被普魯士的大炮扎傷被俘。德國人將之送到了凡爾賽的第三共和國政府處,他隨即成為政府軍的總司令,對巴黎公社進行了殘酷的鎮壓。
在阿道夫·梯也爾辭職後,麥克馬洪被法國右翼力挺成為新總統,並獲得了7年之久的任期。但執政期間麥克馬洪一直都被刀光劍影的政治鬥爭所折磨,他在還剩2年任期的情況下憤而辭職,跑到了巴黎鄉下隱居,於1893年10月17日病死。
法國議會在麥克馬洪辭職時還挺高興,他們樂於收回一個主宰大權,然後由自己領政。
作為普法戰爭導火索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拉二世一直在外流亡,當阿方索十二世復辟後她得以回國,但隨後她仍然定居法國,並於1904年4月10在巴黎逝世。
拿破崙三世在1870年9月4日時退位,儘管他寫下了那封肉麻的求饒信,但仍然被德國人投入了威廉堡監獄坐牢。巴黎公社運動次日,德國人釋放了拿破崙三世,但害怕殺頭的他不敢回法國,遂跑到英國奇澤爾赫爾斯特生活。
在英國的拿破崙三世依舊展現出自己不甘寂寞的一面,他重新召集舊部和心腹,撒錢拉攏人手,圖謀復辟大業,但正當他幹得有聲有色之時,身體上的病痛卻再度襲來。1873年1月9日,拿破崙三世病死在莊園裏。
坑老公沒商量的歐仁妮皇后被認為是與茜茜公主並列的“歐洲兩大美女”,實際上她擁有很嫺熟的攝政經驗,在政治治理上她並沒有出什麼漏子,而且相當認真,只是這個女人實在不適合戰爭。
歐仁妮往後在第二帝國被推翻時隨同奧地利和意大利兩國大使逃跑,擠在一輛出租馬車裏逃離了盧浮宮。此後無人再理會這個可憐的前王后,直到名為伊文思的美國牙醫幫助了她,美國人把她帶到了英國約翰·伯格恩爵士的遊艇上,繼而將之送到了英國,她見到了“好姐們兒維多利亞女王”,並與1871年3月見到了拿破崙三世以及自己的兒子。
拿破崙三世死後,歐仁妮得到了皇帝的遺產和“攝政皇后”的職務,但她的兒子在1879年在南非死於祖魯人之手,這差點擊潰了這個女人。
1888年,歐仁妮皇后在漢普郡買了一塊地,她在此修建了教堂,修築了丈夫、兒子,自己的墳墓,還特意找來了法國傳教士入駐。1920年,她默默的安息於此。
於是,歐洲風起雲湧的一頁便這麼揭過去了,想必歐也妮也看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投降的德國,這足夠她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