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毅
濟南七里山路東首,一家單位的院裏有株玉蘭,樹冠高出院牆五六米。春季,無論走在七里山路還是玉函路上,只要到了這個交叉路口,百米之外就能看見一片耀眼的白霞。
我知道玉蘭樹這個名字,還是上高中時。高二那年,正月開學不久。一天晚自習前,數學李老師走進教室説:“同學們都歇歇腦子吧,咱們到村前看看玉蘭花,你們的鄒老師也去。”説罷,她的臉上就像開了一朵玉蘭花。
聽到鄒老師去,同學們都很興奮。他倆是伉儷,還是文藝夫妻。那時,鄒老師是學校語文教研組長,還是校文學社《映山紅》的主編。當年的教師節,鄒老師拉二胡,李老師唱《小草》的節目,至今印在我的腦海裏。
學校離玉蘭樹不遠,一會就到。鄒老師説:“這樹原先是鎮上大户人家的,本來有一白一紅兩棵,可惜的是,紅色的那株枯死了。這株白玉蘭的樹齡有一百多年,被稱為玉蘭王,據説方圓百里僅此一株。”
鄒老師接着給我們講起玉蘭樹的知識,他説,玉蘭樹在我國栽培歷史約有2500年。遠在春秋時期就已種植,詩人屈原的《離騷》中就有:“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的描寫,將它的高貴不凡與秋菊媲美。
他還説,玉蘭樹是南方樹種,從江浙一帶往江北移植的過程中,嬌貴的玉蘭必須先在山東境內滯留三五年,在這裏完成環境的過渡,頓頓神兒休養生息,才能嫁到北方嫁到塞北,保證它的存活。在運輸不方便的年代,能把南方樹種運過來,從側面反映了這户人家家境殷實。聽了鄒老師的介紹,同學們感嘆高貴的玉蘭樹,原來還有這樣艱辛的北上路。自此,這棵玉蘭就長在我的記憶裏。
來濟南工作後,宿舍就在八里窪附近,每天上下班都要經過七里山路上的這株玉蘭樹,這讓我有種沒出門在外,還在老家的感覺。
玉蘭樹是先開花後長葉,每到初春,率先鼓起花苞。當許多樹木還在冬眠時,它已經為人們提前帶來春天的消息。斜斜地伸展着的枝幹,像黑白分明的水墨畫,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帶着羞澀和神秘,有欲説還休之美。不幾日,玉蘭花高高地綻放在枝頭,一朵朵醇厚清透的花瓣,秀麗典雅,香氣若蘭,簡單而又端莊,有着玉一般的質地和脱俗。
2020庚子年的春天,一如往年,我精心謀劃着與玉蘭樹的相互驚喜。可是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病毒,拉長了冬天的陰影,即使舉國同慶的新春佳節也無法突圍這層厚厚的陰霾。初二早上,我去單位值班,發現玉蘭花已開,此時,已經沒有心情賞花,急匆匆趕路。待初五下班路過此地時,玉蘭花已經落敗。我在心裏想,萬物皆有靈性,玉蘭花也是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哭泣吧?
這是一個年味最淡的春節,也是人情味最濃的春節。在疫情面前,我們更加堅信:多難興邦。全國各族人民眾志成城,同時間賽跑,與病毒較量,不斷衝破寒冬與疫情的封鎖。隨着新增病例、累計病例、住院病例、重症病例和危重病例一個個清零,打贏了這場疫情防控戰。
又是一年新春到。2021年的春天,天空是湛藍的,空氣是清新的。走在七里山路上,一股清香襲來,循香看去,路上的那株玉蘭樹一夜之間綻開。今年的春姑娘以白玉蘭為信,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正月拜年時,同學説李老師夫婦已來濟南女兒家居住。聽到這個消息,我急忙要過老師的號碼,匆忙結束與同學的聊天,趕緊撥通電話。我告訴老師,濟南七里山路上,也有一株白玉蘭,正在怒放。我要學着鄒老師的樣子,講給恩師聽……
(温濤/攝影)
近日翻閲老温隨筆,發現在【庚子雜記】《驚蟄,總有一些體貼的人與事,沖淡恐慌》一文中,温老師對此樹還有一段記錄,並且拍了照片,更加讓這棵玉蘭增添了人文色彩,多了一些靈性。
作者簡介:林毅,山東省作協會員,齊魯晚報青未了副刊簽約作者,壹點號山東金融文學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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