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特辭職,中國望梅止渴
最近國際足聯上演了一系列比《紙牌屋》還精彩的政治陰謀真人秀,不少知友邀請我回答相關方面的問題。這個問題太大,我更傾向於站在中國足球的立場上看這個問題,下面是我最近寫的一篇文章。
圍繞布拉特辭職一事,各種社交媒體上的討論,最莫名其妙,是為中國足球擊節歡慶的聲音,諸如:“中國有望舉辦世界盃了……”“中國能從卡塔爾手中接過世界盃主辦了”。
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研究一場政治爭鬥或者陰謀,劇終最大的獲益者,往往就是挑起爭鬥的那隻推手,或者在陰謀格局中隱藏得最深、設計卻又最狠的操盤者。將國際足聯過去十天的各種事態,當做一場政治颶風,絕不為過,這樣的過程,更是政治上的勾心鬥角、黨同伐異,和足球運動本身沒有太多直接關聯。從 5 月 27 日清晨的蘇黎世湖畔抓捕行為開始,到美國司法部部長義正辭嚴地指斥國際足聯“制度化貪腐”,到布拉特尷尬連任成功,再到那天直接牽涉到國際足聯秘書長傑羅姆·瓦爾克的“一千萬美元賄金”,劇情終於走到了布拉特辭職。
這就是一出真人版的政治陰謀美劇,《紙牌屋》的蘇黎世版本。誰會從中獲得最大利益?當然是身體力行、全方位參與這次政治風暴的美國。中國有何利可談?就因為中國 GDP 上升了?因為亞洲首富王老闆出現在國際足聯大會現場了?王老闆還是布拉特邀請去的。
布拉特並不是立即辭職,他會安排國際足聯在 2015 年年底到 2016 年 3 月之間,召開緊急國際足聯大會,再次選舉國際足聯主席,這半年,會是布拉特准備引退的一個過渡時間。然而布拉特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公信力,來準備自己身後之事。他的前任阿維蘭熱,用了很長時間和經歷,來栽培布拉特這個接班人,保證了自己退休後相對平穩的權力過度。布拉特不是沒有選過接班人,但跟他過從甚密的魯菲南、香帕尼,後來都成為了他的死敵。普拉蒂尼和他也有過蜜月期,又因為布拉特在 2015 年仍然戀棧不去,反目成仇。瓦爾克是他最大的同盟,但 FBI 正在調查的“一千萬美元賄金”,直接牽扯到了瓦爾克。
那是 2008 年,由國際足聯支付給中北美及加勒比海足聯(CONCONCAF)的一筆款項,最終落入 CONCONCAF 前主席傑克·華納囊中。這筆錢被懷疑是布拉特為南非 2010 年世界盃拉選票時,賄賂華納的黑金。雖然至今沒有確鑿認定,但一封信函“及時地”出現,確認了瓦爾克和這筆款項流轉有關。6 月 2 日,國際足聯還承認,瓦爾克將不會出席即將開始的女足世界盃,這樣的反常行為,意味着瓦爾克自身難保——他難保自身,布拉特金身同時告破。
這“一千萬美元賄金”的調查和那封指證瓦爾克的信,成為了壓在布拉特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會成為下一任主席、未來權力格局如何變化、俄羅斯和卡塔爾世界盃的主辦權會否又起波瀾,無數懸疑飄蕩着。下一任主席的爭奪,會是國際足球權力重新架構的關鍵,普拉蒂尼名望和能力都高,支持卡塔爾 2022 也更是他聽從前法國總統薩科齊的決定,然而一週前的競選他退居幕後,讓人失望。更深的矛盾,在於歐洲足球和全球足球的矛盾——普拉蒂尼很難説服其他大洲,他領導的國際足聯,也能像布拉特時代那樣,以利益均沾的方式,讓所有國際足聯成員都受益。
這些和中國足球既有關,又無關。即便卡塔爾失去 2022 主辦權,世界盃就會來到中國嗎?不,卡塔爾在 2022 擊敗的申辦對手,正是美國,這才有了美國 FBI 最近這 4 年鍥而不捨的窮追猛打。中國足球長期在國際足球政治界的不貢獻、不發言甚至不參與,形成的結果是中國足球的政治落後,遠甚於中國足球的競技落後,就算是馬來西亞、新加坡這些足球國家,都比中國在國際足壇更有話語權。
如此亂世,中國依舊只是在望洋興嘆。足管中心主任,上任兩三年,居然不接受媒體採訪。國際舞台上,張吉龍勉力逢迎,在國內卻沒有足夠的支撐。十年前就應該圖謀的世界盃申辦,在 2007 年我和黃健翔先生還為此事有過長篇爭論,當局者卻置若罔聞。時過境遷,現在政治氣候變了,又想要下山摘桃子,卻全無早前的鋪墊和積累,豈不是自找沒趣?中國根本摘不到桃子,最多望梅止渴,自己 YY。國際政治,不預則廢,想要爭取世界盃,提前十年謀劃,一點不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