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御史會按時巡查地方官的工作情況,就是戲曲裏常説的“八省巡按”。不過,御史的權力沒戲文中説的那麼誇張,一般御史也就巡查一兩個省。
御史李綱奉命巡查南畿和浙江一帶時,一路鐵拳橫掃,彈劾罷免的官員竟多達400人,官場為之震驚,他也因此得了“鐵御史”這個名號。
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當時明朝最緊要的地方是延綏鎮—大明九邊重鎮之一,再過去就是大漠。而大漠有一支強勢的新興力量—瓦剌,曾在土木堡一戰中消滅50萬明軍,俘虜了明英宗。
到李綱做官時,瓦剌雖不再進攻大明,可北方蒙古部落仍時時過來搶劫。為此,朝廷派出各路軍隊沿邊防守,李綱就是來領導這些軍隊的。士兵們早就聽聞李綱的大名,因此李綱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出色,回朝後馬上升遷為太僕寺少卿。
太僕寺少卿雖説是正四品,但對李綱來説不太適合,因為這個官職是專管牧馬的,就是《西遊記》裏弼馬温一類的官,只不過職位要比孫悟空高得多,還是個肥差。
朱元璋馬上得天下,因此十分注重馬匹的餵養、騎兵的機動作用,每處緊要地方都養着一定數量的戰馬。每年到了一定時期,朝廷就會派太僕寺的官員下去巡查。大明前期,帝國草創,大家都還注重馬匹數量和質量,和平時日久了,養馬的官員也就鬆懈了,朝廷每年撥下的馬料火號錢和差役的工錢,都進了養馬官員的腰包。上面來檢查,出點錢就混過去了。
可那是過去,李綱來了,情況也就變了。他騎着馬走了一趟,大明的馬廄裏再次戰馬嘶鳴,聲音如雷。為什麼?養馬的官員不敢再應付差事了,他們送的賄賂全被李綱回絕了。“鐵御史”給大明的騎兵淬了一次火。
既然是鐵,本身就得硬。李綱的官聲極好,因為他夠清廉,明憲宗也對他稱讚不已,“綱負幹局,不為物屈,居官能自守。”也就是説,李綱有才幹,同時脊樑很硬,能堅守清廉的本性。
史載,李綱任太僕少卿時,有次帶着僕人外出巡查,遇上一羣強盜。強盜問他們是誰,僕人驚慌回答是李綱李大人。有個強盜看見僕人背上的竹箱,就跟強盜頭子説裏邊定有寶物。強盜頭子呵呵一笑,説:“這個人就是著名的‘鐵御史’李綱,在他的身上還能找到金子?算了,別做夢了!”然後帶着手下走了。
李綱死後,與他共事過的平江伯陳鋭整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他竟沒一點貴重的東西,更不用説銀子了,只有幾件舊衣服。還是陳鋭掏錢為他置辦了棺材,讓他得以體面地安葬。之後,陳鋭將他的清廉事蹟上奏明憲宗,明憲宗十分感動,專門派人趕去祭奠。
要為他人和官場淬火,自己首先得是一塊好鐵,禁得住名利的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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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餘顯斌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