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六州:歷代中原王朝400多年來的痛,只因為他
歷史上的燕雲十六州是指:幽(今北京)、薊(今天津薊縣)、瀛(今河北河間)、涿(今河北涿州)、莫(今河北任丘)、檀(今北京密雲)、順(今北京順義)、新(今河北涿鹿)、媯(今已為官廳水庫淹沒)、儒(今北京延慶)、武(今河北宣化)、雲(今山西大同)、應(今山西應縣)、寰(今山西朔縣東北)、朔(今山西朔縣)、蔚(今河北蔚縣),整個地區東西長約六百公里,南北寬約二百公里,面積十二萬平方公里,正好相當於一個朝鮮。
燕雲十六州自古以來就是塞外聯繫中原地區的門户,尤其是其中的瀛、莫二州更是深入到河北腹地數百里,失去這一片山勢險峻的地區,中原王朝的整個北方就失去了一條阻擊“胡人鐵騎”的天然軍事屏障,南下千里再無險可守,直至黃河岸邊全都是一馬平川,中原門户從此洞開,所以,後來的歷朝歷代有志帝王都以收復燕雲十六州為己任。
公元936年春夏之交,駐紮在太原的後唐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終於跟他名義上的小舅子—後唐皇帝李從珂徹底鬧翻了,跟皇帝翻臉也就意味着造反,後果很嚴重:他的親弟、堂弟以及兩個兒子都在洛陽被殺,隨後李從珂派出數萬大軍圍攻太原,以石敬瑭當時的實力來説是根本無法與後唐大軍相對抗,情勢看起來十分危急,但石敬瑭並沒有驚慌,因為他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為了實現他滅後唐稱帝的野心,他已和契丹私下裏聯合起來,以出賣燕雲十六州為代價而換取契丹的出兵相助。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做夢都想佔有燕雲十六州,既然肥肉到嘴,再不吃就有點不厚道了,於是他不顧朝野大臣反對,堅持御駕親征,此戰不但為石敬瑭解了太原之圍,還幫他一舉滅亡了後唐,隨後,石敬瑭建立了後晉政權,自己做上了皇帝,而作為回報,後晉向契丹稱臣,兩國結為父子之邦,行父子之禮,要知道石敬瑭的年歲比耶律德光的老爹還大,他反過來要向他叫爹,這“兒皇帝”也只有石敬瑭了,同時按約定向契丹割讓燕雲十六州,自此,燕雲十六州脱離中原達400年之久。
石敬瑭也由此成為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人物之一,千百年來一直是“兒皇帝”和“賣國賊”的最佳代言人,其實,客觀而論,在五代十國那個混亂的時代,視乎一切僭越亂倫皆已司空見慣,石敬瑭身為一個沙陀人(西突厥的一支別部),在其所侍奉過的後唐三姓四任皇帝中,就出現過兩次兄弟反目成仇、興兵奪位的情況,所以於他而言,為求帝王之夢而不擇手段取之,貌似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只是他甘願認賊為父,割讓軍事重鎮,也確實厚顏無恥了些,只是我們今天指責他“置國家民族利益於不顧”也實在是要求過高了點。
事實上,中原王朝即使是在強盛如漢唐時代,也都出現過對外族稱臣、和親或納貢以求換和平的情況,漢初在軍事上無力與匈奴對抗,自高祖劉邦開始便靠着與匈奴和親來避免戰爭(實則為變相進貢),和親政策甚至歷經了文景二賢,直到漢武大帝劉徹在位十多年以後才廢止,唐高祖李淵及唐太宗李世民也是靠着向突厥稱臣才得以創建帝業,到唐肅宗時,為了向回紇借兵,便以從安祿山的叛軍手中收復京都為代價,與回紇簽訂了“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女子皆歸回紇”的恥辱條約,相比之下,石敬瑭似乎也沒什麼,他之所以在歷史上遺臭萬年,主要原因還在於他的後晉帝國太過短命,根本來不及在治史時通過“技術處理”來掩蓋其污點就結束了,而他割讓燕雲十六州之舉又對後世的影響實在太大,在此後的數百年時間裏直接改變了中原王朝的命運,自然不容易被後人忘記。
公元959年,周世宗柴榮率領強勁的後周大軍北伐燕雲之地,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先後收復了瀛、莫、易三州和益津(今河北文安縣境)、瓦橋(今河北雄縣境)、淤口(今河北霸縣境)三關,共計17縣之地,取得了五代以來中原對遼作戰的最大勝利,不過可惜的是柴榮還沒來得及收復燕雲十六州的全部就英年早逝了,收復燕雲的大業也半途而廢。
宋太祖趙匡胤篡位後,專設了內庫,名為“封樁庫”,其職能就是從每年的財政收入中劃出一定比例的盈餘存儲起來,他的想法就是在儲滿五百萬緡時,向契丹贖回燕雲十六州,如果契丹不肯,便把這筆錢作為戰爭經費,他曾説過:“我以二十四絹購一契丹人首,其精兵不過十萬人,止費二百萬絹,則敵盡矣。”不過也很遺憾,趙匡胤也沒來得及實現他的願望就死掉了,後來宋太宗趙光義挾平滅北漢的餘威,兩次北伐契丹,均以慘敗告終,宋帝國企圖以武力收復燕雲地區的努力也宣告破產,從此,宋朝的君臣將士普遍滋生了一種“恐遼心理”(後又變成“恐金”),這種心理陰影一直持續到大宋滅亡。
如果換一個角度來思考就可以明白了:北方的契丹政權在獲得燕雲之地以後,一方面掌握了對中原長驅直入的軍事便利,另一方面,由於燕雲地區的農耕經濟與北國的遊牧經濟形成了良性互補,極大地促進了北國的社會發展,這也是契丹能夠成為中原王朝勁敵的主要原因,北方的契丹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燕雲十六州直到明朝建立後才重新回到中原國家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