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1月18日,遇害中國留學生鄭少雄的追悼會在芝加哥舉行。
其母親從四川趕到芝加哥,出席追悼會並致悼詞。她悲痛地表示,聽聞噩耗時,自己全身發抖、撕心裂肺。兒子曾説帶她看世界,沒想到第一次出國,竟是參加兒子的葬禮。
看到追悼會上的鄭母,芝加哥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彥峯淚目,“母親把孩子生下來、養大,深切地熱愛着孩子,現在孩子成了一具屍體,哪裏受得了啊,太難受了。”
兩天前,他與數百名芝加哥大學學生、教職員以及家長,在芝大校園舉行遊行集會,就鄭少雄在校園附近遭槍殺表示抗議,強烈要求校方確保校園安全。參加遊行的學生,以中國留學生為主。
遇害中國留學生母親出席追悼會。
【1】“我們來這學習,不是來送死”
從北京大學畢業後,彥峯來到芝加哥大學讀博,“芝大是個好學校,有機會申請上就來了”。
作為世界頂尖名校,芝加哥大學常年穩居多家世界大學排行榜前十位,吸引了不少優秀的中國學子。然而就是在這樣一所名校,短短一年內,彥峯的兩名中國同學在校園附近被殺害。
今年1月9日,芝大博士、中國留學生範軼然在校園附近的公寓停車場被槍殺,彥峯就住附近的公寓,他也是彥峯在北大的學長。
7月,20歲的芝大大三學生馬克斯·路易斯搭乘地鐵返校途中,被從車窗竄入的流彈打中頸部,不治身亡。
幾起校園槍殺事件讓學生們感到震驚與憤怒,芝大糟糕的安全形式讓人擔憂,政府與校方的安保力度,引發廣泛質疑。
在芝大校園中心的遊行現場,數百人手舉標語和紀念遇難者的海報,高呼“我們來這學習,不是來送死”“誰是下一個?”“停止槍支暴力”“還我生命”等口號。
16日,中國留學生在芝大集會。
彥峯告訴九派新聞,遊行者進行了半個小時的演講,主題是反對暴力,加強安保、保護學生,很多人走到了第二個地點繼續抗議。
受訪者供圖。
“芝大的研究生沒有公寓,這也是遊行希望增設的,雖然不會有啥回應吧。我們都是住外面的。”
在芝加哥工作的華人張沛雨對海外網表示,她參與這次集會,就是希望中國留學生槍殺遇害案,不僅僅被中國人、在美華人和亞裔羣體所關注,而是引起全芝加哥重視,從而推動當地政府出台相關政策和保護措施,提升民眾安全感,因為治安問題和每個人息息相關。
【2】警察多了起來
芝大校園和整個芝加哥市的治安問題,由來已久。
彥峯已習慣了芝加哥頻發的安全事件,“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不安全了,”他在手機上裝了一個叫Citizen的app,會推送周邊大大小小的安全事件,鄭同學遇難的消息,他也是從Citizen的推送所得知。
事發後,芝大加強了校園安保。芝大的學生和老師照常上課與工作,但無論是不是留學生,大家對安全出行的意識提高了很多。
芝大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副主席石浩彤對海外網説,鄭少雄遇害後,當地的中國留學生羣體充斥着傷心、憤怒、震驚的情緒,目前,芝大中國學聯已收集學生家長意見,起早了改善校園安全的提案,同時與學生家長和當地華人領袖組建安全委員會,以督促學校在治安方面做出實質性改善。
遊行海報。
彥峯看到校園的警察多了起來,平時少見的芝加哥市屬警察,這兩天也經常來巡邏。學校多僱了幾人在主要路口執勤,學生們晚上可以免費打網約車Lyft回家,每月可免費十次。
“現在實行冬令時,天黑得特別早,五點下班就天黑了,原來走路回去的紛紛選擇校車,校車本來很空,現在擠滿了人。”
彥峯表示,芝大所在的海德公園算芝加哥較為安全的社區,“比西北大學所在社區還安全,芝加哥黑幫對芝大是繞着走的,但周圍社區的窮人跑出來搶劫就沒辦法了,他們不懂得繞開芝大。”
此次槍殺案的嫌犯為19歲非裔男子,已被指控一級謀殺、持武器搶劫和非法使用武器的罪名。他還有大量的青少年犯罪前科。他槍殺鄭同學後逃走,將搶來的電子產品賣得約100美元。
“這次的小流氓是附近黑人苦出身,對未來沒希望,搶一頓、吃一頓。”彥峯認為,真正的解決方案“已經不敢提了”,比如禁槍、維護經濟公平。
【3】罪惡之城
芝加哥南部暴力事件頻發,是這個全美第三大城市光鮮外表下的陰暗面。在當地媒體的筆下,芝加哥被稱為“罪惡之城”。在美國大城市中,芝加哥涉槍犯罪數和死傷人數位居前列。
據芝加哥警方統計,僅在今年11月的第一個週末,芝加哥市的槍擊案造成至少10人死亡、50人受傷;截至今年10月,芝加哥市已發生約2600起槍擊案,與去年同期相比增長10%。
芝加哥的暴力叢生,背後是它被種族歧視、貧富差距、黑幫橫行和槍支暴力困擾的歷史。
美國CBS報道稱,芝加哥居民認為,高失業率和破碎的教育系統,是引發當地暴力犯罪的主要因素。芝加哥南城的年輕人,陷入了“暴力—失業—貧困”的惡性循環。
美國學者安德魯·戴蒙德在他的著作《芝加哥製造:現代城市中的權力與不平等》中,形容芝加哥是“曼哈頓與底特律的碰撞結合體”,這道出了芝加哥的特徵:繁華背後,危機四伏。
槍擊案發生前,彥峯的父母就天天打電話給他,時常擔心着他的安危,他儘可能每天讓父母聯繫上,“每天都看到我,就知道我肯定沒事了。”
彥峯決定畢業之後離開芝加哥,“這裏太危險,我還是趕緊回來建設祖國吧。”
他希望,留學生都能平安順利,“學位是第二位的,安全是第一位的。這兩位中國留學生都拿到了學位(範學長是教授幫他答辯,追授的學位;少雄是剛畢業)可惜他們的宏偉藍圖再也無法實現。如果還能做到的話,遇見劫匪保持鎮定,他想要什麼給什麼。人是敵不過熱兵器的。”
(文中受訪者為化名)
武漢晨報記者 李沐曦 實習記者 羅伊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