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典歷 | 功成無罪付廷平

清風典歷 | 功成無罪付廷平

清風典歷 | 功成無罪付廷平

絳侯周勃者,沛人也……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材官引強。

……

勃為人木強敦厚,高帝以為可屬大事。勃不好文學,每召諸生説士,東鄉坐而責之:“趣為我語。”其椎少文如此。

……

丞相平卒,上覆以勃為丞相。十餘月,上曰:“前日吾詔列侯就國,或未能行,丞相吾所重,其率先之。”乃免相就國。

歲餘,每河東守尉行縣至絳,絳侯勃自畏恐誅,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見之。其後人有上書告勃欲反,下廷尉。廷尉下其事長安,逮捕勃治之。勃恐,不知置辭。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與獄吏,獄吏乃書牘背示之,曰“以公主為證”。公主者,孝文帝女也,勃太子勝之尚之,故獄吏教引為證。勃之益封受賜,盡以予薄昭。及系急,薄昭為言薄太后,太后亦以為無反事。文帝朝,太后以冒絮提文帝,曰:“絳侯綰皇帝璽,將兵於北軍,不以此時反,今居一小縣,顧欲反邪!”文帝既見絳侯獄辭,乃謝曰:“吏方驗而出之。”於是使使持節赦絳侯,復爵邑。絳侯既出,曰:“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

絳侯復就國,孝文帝十一年卒,諡為武侯。

——《史記·絳侯周勃世家第二十七》

清風典歷 | 功成無罪付廷平

絳侯周勃,是沛縣人……靠編織蠶箔為生,也常常給辦喪事的人家吹簫管,奏輓歌,後來做了拉強弓的材官。

……

周勃為人質樸剛直,老實敦厚,高祖認為可以託付大事。他沒有什麼文化修養,每次召見儒生和遊説之士,總是面向東坐着,呵斥他們:“趕快給我説吧!”質樸少文就到了這種地步。

……

丞相陳平去世,孝文帝又任命周勃做丞相。過了十個多月,孝文帝説:“前些日子我詔令列侯回到他們的封國去,可有的列侯至今沒有動身,丞相是我倚重的人,給他們帶個頭吧。”就這樣,周勃被免去丞相職務,回到了封地。

退回封地一年多里,每當河東郡守或郡尉視察工作來到絳縣,周勃就擔驚受怕,唯恐被殺,所以常身披鎧甲,令家人手持武器,才出去接見他們。後來有人上書告發周勃要造反,孝文帝責成廷尉查處。廷尉又把此事交給長安令處理,長安令就逮捕了周勃進行審問。周勃害怕,不知道該説什麼。獄吏們越來越凌辱他。周勃拿出黃金千斤打點獄吏,於是獄吏在木簡背面寫了幾個字示意他説“請公主出來作證”。公主是孝文帝的女兒,周勃長子的妻子。周勃把自己加封時的賞賜,都送給了薄昭。案子到了緊急關頭,薄昭為周勃向薄太后説情,太后也認為周勃不會謀反。孝文帝前來朝見太后,太后扯下頭巾向孝文帝擲去,説:“當初周勃掌管着皇帝的印璽,統率着整個北軍,他不在那時造反,如今住在一個小縣裏,反而想造反嗎!”孝文帝已經看了周勃在獄中的辯辭,便向太后賠罪説:“主管官員剛查清楚,就放他出去。”於是孝文帝派使者拿着符節赦免了絳侯,恢復了他的封爵和食邑。絳侯出獄後,感嘆道:“我曾經統率過百萬大軍,但哪裏知道獄吏的尊貴呀!”

周勃回到封地,於孝文帝十一年去世,諡號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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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漢初的政治家、軍事家,周勃與劉邦年輕時就是朋友,楚漢爭霸之際攻城掠地,戰功卓著。劉邦稱帝,封賞功臣,周勃在異姓王中居蕭何、曹參之後列第三。

劉邦疑心很重,連追隨了幾十年的蕭何都被他打入大牢吃了些苦頭,可唯獨對周勃這位“發小”十分放心。曾説他“厚重少文”,“安劉氏者,必勃也。”周勃也的確不負厚望,“太尉勃以兵誅呂,功多”。

人無完人。周勃的功勞很大,但缺點也不少,比如他“不好文學”,不懂得尊重知識分子,還背後造謠説陳平“盜嫂”,又在文帝面前打賈誼的小報告。文帝問獄決和錢糧之事,他身為右丞相無言以對,反而埋怨陳平“君獨不素教我對”。耿直得可愛,也愚蠢得可愛。

與“哥們兒”劉邦一樣,周勃也是個疑心很重的人,被罷相回到封國以後,整天提心吊膽,怕被誅殺,見官吏自己都要披戴鎧甲,令家人帶上兵器,結果讓人家以造反的罪名上書告發,被抓到長安,大牢裏吃盡了苦頭,多虧獄吏提醒,這才通過走後門,洗刷了冤屈,保住一條老命。宋代詩人徐鈞寫詩道:“功成無罪付廷平,借援東朝始得生。若使當時逢呂后,誅夷又是一韓彭。”而劫後餘生的周勃則嘆息:“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總算懂了點兒人情世故,牢裏的苦頭也沒白吃。

司馬遷對他的評價還可以:“絳侯周勃始為布衣時,鄙樸人也,才能不過凡庸。及從高祖定天下,在將相位。諸呂欲作亂,勃匡國家難,復之乎正。雖伊尹、周公,何以加哉!”

(玄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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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席娟娟  審核:王彬

【來源:啄木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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