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鐵錘傑克
王近山將軍常説:“沒有‘熊’兵,只有‘熊’將。部隊能否打仗,取決於指揮員。”事實證明,王近山不僅是一員猛將,還是個智將。
1946年10月,蔣氏以重兵進逼魯西南,妄圖一舉消滅晉冀魯豫野戰軍。劉伯承奉命率部避強擊弱,向濮陽轉移。轉移途中,敵整編68師119旅及86團自菏澤方向向鄄城孤軍深入,遠離新5軍與整編11師達20多公里。劉伯承當機立斷,要與這股敵人打一場預期的遭遇戰。
10月29日黃昏,119旅及86團抵達鄄城以南的高魁莊、任莊、劉家莊一帶。此時,王近山率領6縱剛渡過黃河,抵達北岸。得知敵情後隨即折返,以16、18旅兩部揮師南下,經過百餘里強行軍,終於在第二日拂曉趕到任莊,將蔣軍包圍。
待黃昏時分,戰鬥打響了。47團率先從村東突破,46、52團先後自村南、村東北殺入敵陣,經一夜激戰,全殲蔣軍119旅356團,俘敵700餘人的同時,還繳獲12門榴彈炮,日製92式步兵炮3門。
任莊的356團被殲,119旅殘部隨即倉皇敗退。6縱又與友鄰單位,以迅猛的動作堵住蔣軍撤退路線,將殘敵盡數消滅。
王近山這一個“回馬槍”,不僅乾淨利落地吃掉了敵119旅,還粉碎了敵人奪取魯西南的企圖。戰後,幾個旅長都高興地説:“王司令員的一記‘回馬槍’,直接讓蔣某人的一個旅全滅鄄南!”
【晉冀魯豫野戰軍6縱18旅的各級首長合影。他們通過在鄄南奮戰,使蔣軍奪佔魯西南的企圖化為泡影】
鄄南作戰結束後,16、18旅隨縱隊北渡黃河,抵進至濮縣一帶休整。
此時,蔣氏仍不死心。他以王敬久、王仲廉兩部兵力,經濮縣、安陽進逼大名、邯鄲,企圖以此打通平漢鐵路中段。為了粉碎蔣軍的攻勢,劉伯承決定發起滑縣戰役。
按照計劃,6縱奉命消滅盤踞在上官村的敵人——蔣軍第41軍41師104旅。
上官村是個有200餘户人家的村落。東、西兩面臨水,西有西滑村,東有陶家村為屏障。村外寨牆環繞,牆外還有寬大的壕溝,內部積水,很難跨越。蔣軍第104旅旅部及311團為守住這裏,還構築起了上百個地堡、掩體工事。由於上官村地處蔣佔區,要想拿下此地,王近山必須率部突進80多里,才能打上這一仗。但王近山卻毫無懼意:“要打,就得啃這樣的硬骨頭,有猛虎掏心之勢,才有勁頭!”
11月15日,6縱3個旅突然收到上級命令,即刻向濮縣敵軍腹地的上官村開進。經過200餘里的強行軍,戰士們終於抵達了預定的攻擊位置。他們秘密繞過敵人的前方哨所,從留固集、王五寨之間插入蔣軍縱深。為快速行軍,全縱皆輕裝接敵。
半夜十分,上官村的守軍還處於酣睡紙中。突然間,槍聲大作。104旅旅長楊顯明正坐着美夢,一被驚醒便大罵:“哪個混蛋沒事找事,半夜打槍!?”
説話間,副官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彙報道:“辛莊被敵冀南獨4旅偷襲,守軍全滅了……”
楊顯明還沒緩過神,又一名參謀跑進來彙報,説西滑村被我軍奪下,一個連的守軍全滅。這下楊顯明慌了神,急忙領着部下撤入上官村,連鋪蓋都沒來得及帶上。剛入村沒多久,副官又報:“上官村東面屏障又被敵人攻克了,我們的一個連也沒了!”
直至此刻,楊顯明依舊對戰情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6縱17旅已經開始從四面強攻上官村了!
戰鬥一經打響,49團1營便迅速通過村東北角登上寨牆,取得突破。楊顯明第一時間派兵反攻,危急時刻,49團政委李如海率2營加入戰鬥,與蔣敵打的難解難分。誰也沒料到,激戰中,王近山居然來到了17旅指揮所。
此時,西北角的攻擊受阻,擔任突擊隊長的吳安良,任務是從此突破,直取蔣軍旅指揮部。他領着突擊隊剛衝進村,便被守敵斷了去路。如此一來,吳安良與突擊隊員便被卡在了狼窩裏。最終,吳隊長只能下令撤退。這一衝一撤,換來的代價便是傷亡80多人。
身為王近山多年的警衞員,他決定立即回去向司令員報告。沒承想,他剛一踏進17旅指揮所,便聽見老領導正在罵人:“衝不上去?你去把那些營長、連長給我槍斃幾個,看他們還能不能衝上去!”
吳安良一聽,趕緊把那隻腳從門裏抽了回來,人也給嚇清醒了。他又跑回了一線,領着戰士們發起新一輪的衝鋒。
王近山在17旅罵了人,又聽完旅長李德生的報告後,隨即更改作戰方案。果斷命令16、18旅留下一股兵力,阻敵逃竄外,其餘迅速從49團突破口投入戰鬥,馬上向上官村縱深推進。這道命令一下,東北、西北角頓時全部湧入了“黃軍衣”。李德生旅長當即領着旅指揮所,跟隨49團的戰士進入上官村,直接靠前指揮。
蔣軍守將楊顯明是倒了大黴。他親率部下利用地堡、房屋,以機槍組成密集的火力網,試圖阻止6縱前進。沒成想,6縱戰士個個如土行孫似的,從街道兩側民房紛紛穿牆破壁而入,大街小巷頓時到處都是解放軍。104旅的崩潰,已是時間問題了。
天快亮時,楊顯明的旅部也變成了一線,士氣低落的蔣軍紛紛往外逃竄。這時,王近山跟着部隊進村。眼見這麼多敵軍從村裏逃竄出來,王近山一揮手,身邊僅有的3名警衞員,也投入了追逃兵的戰鬥。幸虧當時還有些部隊跟上來,與他一起追擊。戰後,有人向王近山提意見:
“司令員,您不注意影響嗎?哪有司令員領着3個兵去追敵人大股逃兵的?”
“逃跑的敵人,一聽槍響、人喊都害怕。就是幾個人追,也會有繳獲的嘛!”
但政委卻嚴肅地批評了他:“情況確實如此,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敵人也來個‘回馬槍’,後果會有多嚴重嗎?”
王近山自知有魯莽之處,不敢作聲了。
【《亮劍》中,師長李雲龍也曾領着突擊隊一馬當先打衝鋒,王近山系李雲龍的原型人物之一】
拂曉時刻,突圍南逃的蔣軍一部在遭到18旅52、53團連番阻擊後,敗回村內。次日上午,千餘蔣軍試圖在留固集守軍312團接應下向北突圍。16旅旅長尤太忠得知,當即命令48團秘密運動至北門設伏。結果,這股敵人剛出北門,便被打的潰不成軍,800人舉手投降,做了俘虜。但村內之敵仍在旅長楊顯明的督戰下,負隅頑抗。
勸降無效後,王近山親令16旅46團再度發起攻勢,激戰1小時後,全殲了敵軍。生俘104旅正副旅長。這次戰鬥後,17旅還首次用上了繳獲的反坦克炮。
上官村戰鬥的勝利,為滑縣戰役的順利發展奠定了基礎。戰後,楊顯明與副旅長李克源被46團2營戰士押至6縱指揮部時,二人望着王近山,深有感觸地説:
“貴軍行動如此神速,攻擊之勇猛,是我一生中首見,實在佩服!”
而王近山強攻上官村這一仗,也被劉伯承稱為“猛虎掏心”。
【劉伯承(左)、李達(右)會見被俘的蔣軍104旅旅長楊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