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剛被王夫人委以重任,與李紈協理榮國府,親生母親趙姨娘就給她出了一個大難題。趙姨娘兄弟趙國基此時死了,按照規矩主子需要賞賜。趙國基是王夫人的奴才,賈家規矩要賞賜二十兩銀子。
賈探春剛管家,死的又是她名義上的“舅舅”,先有奴才吳新登家的有意刁難,被賈探春查實真相用事實老例羞辱而去,不想趙姨娘又趕來一頓胡攪蠻纏,非要探春再多給二十兩銀子。
(第五十五回)趙姨娘道:“你們請坐下,聽我説。我這屋裏熬油似的熬了這麼大年紀,又有你和你兄弟,這會子連襲人都不如了,我還有什麼臉?連你也沒臉面,別説我了……誰叫你拉扯別人去了?你不當家我也不來問你。你如今現説一是一,説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給了二三十兩銀子,難道太太就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們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無處使。”
趙姨娘這人,平兒都説她着三不着兩,證明確實有時候糊塗。她不合理的給兄弟多要二十兩銀子分明是又糊塗了。但趙姨娘糊塗的幹了那麼多“無法無天”的事,卻四平八穩誰也奈何她不得,不能不説糊塗人自有“糊塗”主意。趙姨娘的生存之道自有道理。
拿這次趙國基死來説,她非要管賈探春多要二十兩銀子賞賜,看似糊塗實則有的放矢。
一,襲人娘年前死,王夫人賞了四十兩
賈家的規矩是外頭買的妾家裏人死,賞賜四十兩銀子。外頭的是指非賈家人。像襲人和賈赦小妾嫣紅就是外面買的。她們家裏人死了,賞賜四十兩銀子。
賈家人自己的奴才做妾,家裏人死賞賜二十兩銀子。包括家生子和夫人陪嫁。像平兒作為陪嫁如果有家人死了,賞賜二十兩。鴛鴦這種家生子若做了妾,她的家人去世也是賞賜二十兩。
趙姨娘到底是王夫人陪房還是賈家家生子,原文沒提。但賈探春説趙國基是“太太的奴才”,而不是家裏的奴才。能證明趙國基就是王夫人陪房,與周瑞一樣。否則不能叫太太的奴才。賴嬤嬤後文就周瑞兒子向王熙鳳求情,就説王夫人的奴才,賈家人要給臉面。
趙姨娘不是不知道規矩,她鬧,一來賈探春是她女兒,難得當家,以為能多給卻沒多給。她糊塗希望落空才鬧。二來王夫人當初晉升襲人為準姨娘,説過周姨娘、趙姨娘有什麼,襲人就有什麼。反過來,襲人有什麼,自然趙姨娘也要有什麼。襲人娘給了四十兩銀子,趙姨娘為什麼不要?
二,趙姨娘就是要鬧起來
趙姨娘不怕鬧。只有鬧起來,才能證明她糊塗。糊塗人雖然討厭,卻也沒有威脅。趙姨娘一直以來就是這麼鬧騰的活下來。反觀後來的尤二姐,如果也這麼鬧,她死不了!
趙姨娘鬧還在於賈探春是她女兒,她鬧得賈探春無可奈何,越讓外人認識到趙姨娘在賈家的“靠山”不好惹,不敢惹!
趙姨娘就是讓所有想欺負她的人知道,不管怎麼樣,賈探春是老孃生的,有能耐你們就來。對此賈探春一清二楚。她説:“……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徹底來翻騰一陣,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
趙姨娘存心要如此才會鬧騰不休。
三,趙姨娘鬧,是為賈寶玉收房襲人宣揚
趙姨娘一直在拿襲人母親之死做對比。襲人此時不過是丫頭,按説沒有資格賞賜四十兩銀子。是王夫人暗中將她晉升準姨娘才給的臉面。
既然是“暗中”,就不想對外宣揚。王夫人此舉大有深意,賈政不在家外放為學政。老子在外面辛苦工作,也不能帶個姬妾陪護照顧。兒子在家享福不説,學沒上好,倒收房了丫頭,是典型的不孝。
按説賈政出差不方便帶姬妾丫頭,換個能幹的兒子,應該陪侍父親身邊照顧孝順。可賈寶玉太嬌慣不能隨父進孝,再揹着納妾更是不妥。
王夫人不給襲人名分,主要原因在於此,而不是什麼擔心賈寶玉不聽勸的“鬼話”。
趙姨娘明白王夫人的意思,故意替襲人宣揚,鬧得盡人皆知,不怕賈政回來不聽聞。事實上她在賈政回來後也確實告狀了,只是被王夫人派過去的奸細丫頭小鵲故意打斷了。由此可見王夫人非常在意襲人收房之事被賈政知道。而襲人最終沒有得到名分,也是源於此。
綜上,趙姨娘鬧騰,並不止是胡鬧。她有她的生存之道和宅鬥”技巧,到不能太小看了她。畢竟生兒育女對王夫人產生威脅還能活得好好的,自有她的本事。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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