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有數DataVision(ID:ycsypl),作者:嚴張攀,創業邦經授權發佈。
在一次直播帶貨中,雷軍因為頭髮保養得好被質疑是假程序員。
開玩笑的吐槽沒有什麼好回應的,雷軍反而對於護髮的話題頗有見解和心得。他直言植髮很貴:“每個人頭頂都有一座別墅”。
頭髮值錢不假,植髮機構卻不賺錢。無論是已經上市的雍禾醫療,還是近日向港交所交表的大麥植髮,淨利率均只有6%左右。
集高端設備和手藝於一身的醫療機構,利潤卻只有工廠的水平。
同樣是醫美,為何眼科和牙科的淨利率能達到兩位數,而植髮卻不能?
金眼銀牙磚頭髮21世紀初,隱形牙套和飛秒手術動輒萬元起步,去做這手術的多少帶點小布爾喬亞氣息。
時光流逝,當每週給臉上來一針水光針、隨手貼上一片富含玻尿酸的面膜也不稀奇的時候,醫美市場已悄然突破2000億規模。
可稱為醫美始祖的牙套和飛秒,也搭上了這趟快車,成為了“金眼銀牙”。
“金眼”的代表愛爾眼科,一年手術量超80萬例,市值從不足200億漲到最高峯超3900億,“銀牙”的代表通策醫療被稱之為“牙茅”,市值從不足10億,最高峯漲到1350億。
與“金眼”“銀牙”一樣,植髮也是醫美中的一員。在小紅書上,植髮的話題筆記超過了6萬篇,與整牙基本站上同一水準。
如果從毛利率這個角度觀察植髮,植髮甚至比“金眼”“銀牙”還要高。雍禾醫療和大麥植髮,其毛利率均在70%以上,比愛爾眼科與通策醫療高20%。僅從此切面去觀察植髮,那麼稱之為“鑽石發”也不為過。
但是從淨利率去看,雍禾和大麥的淨利率水平瞬間跌落到6%左右。事實上,大麥在2019年還處於虧損狀態,後一年才扭虧為盈。
鑽石發只是表面,磚頭髮才是本質。
翻開財報,植髮行業難賺錢的原因一目瞭然——銷售費用太高。
不論是雍禾還是大麥,兩者的銷售費用率均在50%左右,是“眼茅”愛爾眼科的5倍,是“牙茅”通策醫療的50倍。
植髮機構的營銷費用率高得不像醫療,與公認的營銷大户、完美日記母公司逸仙電商(64%)相比也不遑多讓。
2019年到2021年,大麥的研發費用分別為645萬元、460萬元及478萬元,而營銷費用分別為5億元、3.99億元和5.2億元。粗略算下來,營銷費用是研發費用的100倍。
脱髮固然令人焦慮,但比脱髮更焦慮的,是植髮機構的拉新焦慮。
脱髮不等於植髮植髮機構的廣告宣傳攻勢無孔不入。上下班的通勤地鐵上能看到,刷手機也會在小紅書和微博上看到。哪怕看個視頻,點個暫停,彈窗廣告也很可能建議你瞭解一下植髮。你平常多説兩句脱髮,轉頭抖音就能給你推廣告。
求林書豪的心理陰影面積
更有甚者,宣傳不惜以身犯險。2021年3月,大麥在寧波的機構就因為虛假宣傳被罰了3萬元,機構從未開展過宣傳案例中的植髮手術。
但植髮機構宣傳起來仍然大張旗鼓,這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
首先是行業實在太分散。
談及行業的前景,大部分機構都會援引“我國平均6個人中就有1人脱髮”的數據,然後説未來五年,植髮服務年均複合增速為22.1%,市場規模達到人民幣470億元[1]。
在機構眼裏,白天掉一根頭髮,彷彿中午就要躺上植髮手術枱。
與所謂的廣闊前景形成對照的,是行業的低集中度。中國的植髮服務機構已超過100家,但行業前三佔據的市場份額僅為20%左右[3]。
這樣的情況下,公司最先考慮的便是先通過廣告轟炸把顧客拉進醫院再説。
植髮廣告的現狀,很像火爆時期的K12。2020年,K12在線教育行業的CR3的市場集中度為15.2%,甚至比植髮行業還要分散。於是教育公司瘋狂營銷,學而思、猿輔導和作業幫日均廣告投放達到了1000萬。2020年,甚至直接把廣告打上了春晚。
其次是植髮行業自身有結構性的問題——很難實現復購。
同樣屬於醫美,輕醫美靠着“美無止境”的口號,足以讓它變成一門終生的生意,更何況技術還可以做精細化的迭代,注射類項目之前是一針打全臉,後來對頸紋、眼紋等專有產品不斷問世,巴掌大的臉,能有數十款精準美容項目。
臉上的美永無止境,頭頂上的安好卻千篇一律。頭髮這東西只分為有和沒有兩種情況,剩下的都是Tony老師的專業領域,因此這本身就是“一次性生意”:效果好的,一次解決所有問題,效果差的不醫鬧就算好了。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頭髮問題並不會像眼睛、牙齒問題一樣對生活產生嚴重的影響。
牙疼起來要命,眼睛更容不得一點問題。與之相比,禿頭並不會讓身體難受。很多時候,人們寧願選擇戴個帽子甚至索性剃光,也不會去植髮。
換句話説,牽一髮根本就不會動全身。
一個冷知識是,脱髮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目前國際上最常用漢密爾頓分級法,將脱髮分為七個等級。等級越高,脱髮越嚴重,植髮的必要性也會由此越強。
對於不同等級的患者,植髮手術均適用,但是對於大部分程度較輕的患者而言,通常都會選擇初級養護、非手術固發這兩種非手術治療的方式。
若不是產生嚴重影響,誰會願意在頭上動刀子呢?
可以感受一下脱髮的三六九等
這也帶來了一個悖論:脱髮不嚴重的人,一般不會選擇植髮,而脱髮嚴重後,植髮的療效會減弱——據相關機構統計,7級脱髮很難通過植髮手術達到滿意的效果。
更別説植髮手術是高消費:按照一個毛囊8-10元計算,七級脱髮,五萬打底。
所以才有了前文植髮醫院需要大量營銷的説法,恨不得把掉一根毛都形容成世界末日。
營銷成本是省不下了,那麼植髮機構能通過提高效率的方式優化商業模式嗎?
最難複製的醫美金眼銀牙磚頭髮的屬性,是由各自的淨利率決定,而它們的淨利率,很大程度上是由手術的過程有多標準化和工業化決定的。説白了,就是如何複製商業模式。
就這個標準而言,三者依次遞減。
眼科醫療是這三者中最依賴設備的,對醫生醫術的要求相對較低,因此也最容易實現器械化,牙科次之。植髮則對醫生的依賴最為嚴重。
影響植髮效果最大的因素有兩個,它們都非常依賴醫生經驗的積累。
第一,醫生手速要快。由於毛囊在體外時間越短成活率越高,對於一個植髮醫生最基本的要求是每小時1000個。而經驗不足的新手每小時可能連500個都取不出來,而優秀的醫生甚至能達到2000個及以上[5]。
第二,醫生操作要精。提取毛囊時,如果毛囊受到了損傷,會直接影響成活率。而這需要依靠醫生對於毛囊生長狀態和方向的瞭解程度,瞭解程度越深,提取時毛囊的損傷的概率也就越低。
哪怕是使用儀器設備,也需要醫生的精確操作。儀器越精密,對頭皮和毛囊的傷害就越低,而對醫生的操作要求也就越高。
但這個“醫生是核心競爭力”的領域,卻面臨着醫生供不應求的局面,因為成為醫生的門檻和強度太高了。
通常而言,一台植髮手術需要的時間,常常在5個小時以上,對於嚴重脱髮的患者,一台手術甚至需要10個小時。
而其他醫美手術,如現在比較常見的隆鼻手術,最快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完成。以及口腔正畸,戴上牙套之後,每次診療過程大概也就10分鐘。隔壁愛爾眼科做飛秒可都是流水線排隊上手術枱的。
植髮手術的高強度,讓很多醫療專業人士都對植髮行業望而卻步,2014年年底,全國性的植髮行業協會才正式成立。截至目前,該協會註冊從業人員只有約300多人[6],平均每座城市不足0.5個。
這樣的局面,進一步限制了植髮機構的規模化複製擴張,也限制了植髮行業的利潤水平。
事實上,醫生的資源如此稀缺,以至於大麥出現過廣告上的醫生和主刀的醫生不是一個人的情況。後來的解釋稱,主治醫生實際只負責打麻藥和協調手術過程,不參與取發和植髮環節[7]。
沒想到看一次醫生,也要經歷照騙的套路。
尾聲植髮的目標受眾是中年男人,而關於中年男人,有兩條看上去矛盾、連在一起又別有意味的説法。
一個是消費市場的鄙視鏈:女人>兒童>老人>寵物>男人。另一個則是中年男人的三大愛好:茅台、釣魚、始祖鳥。
兩句放一起可以推導的結論是:中年男人不缺消費能力,關鍵在於能否把握他們的消費意願。
而他們的意願卻是一門玄學。
茅台配着片仔癀不由分説,而只要他們高興,也可以因為王心凌的一段舞蹈讓芒果超媒的市值上一個台階。相比之下,他們對植髮的態度就扭捏多了。
顏值經濟,可能和中年男人沒什麼關係。
本文(含圖片)為合作媒體授權創業邦轉載,不代表創業邦立場,轉載請聯繫原作者。如有任何疑問,請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