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教丨把農村初中學生作為牟利工具，中職學校辦學的底線何在？

湖南省近期對一批中職違規招生行為徹查嚴處，通報了8起違規違紀典型案例，涉及部分中職學校、初中生源學校和社會中介招生販子相互勾連的問題，並取消了相關學校跨市州招生計劃。記者赴湖南部分“生源大縣”調查，發現民辦中職招生領域存在一條以招生販子為紐帶的灰色利益鏈，以虛假招生宣傳、預收學費、疑似買賣生源等手段，將學生“人頭”賣出高價，黑手重點伸向農村初中學生。黑幕背後，是對學生價值的盤剝。（半月談7月15日）

中職不是好好辦學，而是把學生作為牟利的工具，這涉及“多宗罪”。不僅要依法取消這些中職學校的招生計劃，還要剷除中職違規招生、辦學利益鏈，嚴肅追究相關辦學者的法律責任。

為提高中職對農村學生的吸引，我國推出了中職免學費政策，並給予農村中職學生國家助學金。但有的中職學校，卻直接把這部分錢佔為己用，還向農村學生收取學費，這導致免學費政策和國家助學金政策沒有真正惠及農村學生，而是肥了不法辦學者的腰包。這類借舉辦中職學校，侵佔國家學費補貼和國家助學金的行為，屬於非法侵佔，涉嫌違法犯罪。要責令辦學者把多收的學費，以及侵佔的中職國家助學金退還給學生，並追究法律責任。

中職學校的“賺錢之道”不止侵佔學費和套取國家助學金，還把學生作為廉價勞動力，以“頂崗實習”為名輸送給企業，從中收取勞務輸出管理費。按照教育部的規定，中職學生只能在最後一年進行“頂崗實習”，並要求“頂崗實習”必須結合學生所學專業進行，保障“頂崗實習”的質量和學生的合法權利。但是，有的中職從一年級起組織“頂崗實習”，而就是畢業這一年的“頂崗實習”，有很多實習內容與專業不對口，而且，不保障學生的休息時間，讓學生加班加點，卻只能得很低的報酬。

從學生一進校起，就違規送學生去進行“頂崗實習”的中職學校，在招生時，是以免學費、免生活費、在校就可以獲得收入、畢業後包工作作為“賣點”，吸引學生報考的。但學生進校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接受任何有價值的中職教育，而是被作為民工，去填補一些企業的用工荒，而自己拿的收入還比民工低。這樣的“中職生涯”，當然不要學費、生活費，畢業後就有工作，可是，還不如自己直接去打工，掙的錢還比在中職做廉價勞動力高。

這根本沒有辦學，而是把中職辦成了“民工中介”。這樣的中職，嚴重敗壞中職的形象，也進一步影響中職的吸引力。一些對此有所瞭解的家長擔心送孩子去中職，非但沒有學到技能，反而“被壓榨”，被“帶壞”。“空心化”的中職教育，沒有培養學生現代職業技能，只是把學生作為廉價勞動力使用三年，也讓一些本該淘汰的落後產業，因獲得廉價學生工，而繼續生存。這些企業如果沒有這批廉價學生工，根本無法從市場上招到工人。

這進一步加劇中職招生難。很多人把中職招生難，歸為職業教育地位低，這當然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中職學校辦學質量缺乏保障。中職的這種辦學情況，還導致中職學生中途棄學情況頗為嚴重。根據教育部發布的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2015年，中等職業教育招生601.25萬人，這批學生2018年畢業，當年中等職業教育畢業生487.28萬人，意味着有114萬左右中職學生沒有順利完成三年中職學業畢業。2016年，中等職業教育招生593.34萬人，這批學生2019年畢業，當年中等職業教育畢業生493.47萬人，也有100萬左右沒有順利完成學業畢業。

今年，教育部和人社部都提出要適度擴大中職、技校招生規模。雖然媒體報道的中職違規招生、辦學，把學生當牟利工具的現象只是少數，但是，不得不思考如何提高中職質量這一問題。提高中職的吸引力，需要清理歧視職業教育的政策、制度，按平等的類型教育發展職業教育；同時，要推進依法治教，建立現代職業院校制度。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地方教育部門，只追求中職教育的規模，因此，對中職違規招生、辦學視而不見，這縱容了違規辦學，也導致中職教育低質化、空心化，使職業教育發展陷入惡性循環。對此，也要追究地方政府教育部門不依法治教的責任。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騰訊教育”，作者熊丙奇。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芥末堆立場，轉載請聯繫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