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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烹魚比君子,少一分利祿之心,多一分清靜之境,少一分爭利之舉,多一分為事之能,少一分酷烈之刑,多一分寬仁之治,彼此能守之以禮、克之以恭,豈不美哉?當然,這種觀點放在封建王朝的政治場上,是一種相當幼稚和可笑的想法,但我們卻不能否認,確實存在着這樣的人。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唐至德三年乾元元年758年,南浦尉張志和以“親喪”為由脱離了風波險惡的官場,從此隱居苕溪,扁舟垂綸,春浮三江,夏泛五湖,漁樵為樂,並寫下了這首膾炙人口、傳吟世間的《漁歌子》。
暮春時節,桃花紛紛,清溪一彎,正是鱖魚板籽洄游的季節,温一壺黃酒,賞白鷺弄喙,豈非人生一樂?詩人既有“斜風細雨不須歸”的灑脱無礙,又有蓑翁垂綸的靜氣閒適,美景如畫,人亦如畫。難怪這首詞一出便驚豔了春天,震動了詞壇,也留下了鱖魚的美味。
而張志和能夠有灑脱適意的田園生活,正是因為他有着將浮名利祿全部拋卻的勇氣,有卸掉官場之重的進退智慧,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詩壇,更為我們提供了足以反覆品味的人生智慧,在張志和的身上,更可以感受到華夏文化中永遠不曾失去的灑脱與豪邁氣質。
一、能品鱖魚之美,須有閒適心境
鱖魚是我國特產的淡水魚類,冬季於深處越冬,至浮冰消融、春暖花開之際,便浮游至暖陽初照的淺水區覓食,此時正值桃花盛開之際,魚影翩然,桃花映水,怎不令人沉醉,詩人能夠看見美景,正是因為有一顆淡然安寧之心。
天下景物之美,實來自心境之美。只要心境明快,天下何處不美,若是被凡塵俗事困擾,終日為功名利祿奔波,再好的風景入眼,也是味同嚼蠟。人多以美景散心,終是眼前之物,未能入心,一日復一日案牘勞形,終難解脱。
從習性而言,鱖魚喜歡生活在水質清澈的活水之中,釣者在選擇釣位時,往往會選擇水草繁茂、砂石水底,故鱖魚常可目視。水質混濁的淤泥惡臭之處,鱖魚避之不急,只處只餘鰍鱉等類。這正如封建時代的污濁腐化的官場,哪容得下清澈如玉的謙謙君子和嫉惡如仇的坦蕩士人,不能匡扶正義,不如選擇歸去,圖個眼前乾淨也好。
鱖魚棲息洄游,更喜歡幽靜無人之處,水流平緩、人跡罕至,不聞車馬聲,唯有鳥鳴水更幽,這固然是鱖魚習性所致,用來比之封建官場同樣貼切。在大多數封建王朝統治時期,朝中黨同伐異、排除異己,在朝為官,既要討皇帝歡心,又要防止同僚背後捅刀,成天忙於蠅營狗苟,哪裏還有精力去濟世救民,做出一番事業?多少才華超絕的有為之士,最終將精力虛耗在了無用之處。
美除去美景之外,還有美食。美景入眼,美食入口,鱖魚歷來就是淡水魚中的美味珍品,其肉細嫩少刺、入口香綿,被譽為水中珍品,而烹食此魚,更需要平和無礙的心境,帶不得半點煙火之氣,如此方能烹製出無上美味。品食鱖魚,此時正是好時光。
鱖魚需選一斤以上未板籽的大魚,以身上花紋清晰、肉質彈嫩、活蹦亂跳為佳。製作鱖魚的方法,既非濃油赤醬,亦非烈火燉煮,還是落在一個“清”字,以清水蒸之,便能得其中之味。於魚類而言,越是珍奇之味,做法也越簡單,味道也愈鮮美。若是如青草鰱鯿之類,紅燒即可,如此便少了一個鮮字,不如不食。
譬如清官海瑞,就用自己的德行樹立了一個官場君子的標杆,儘管有人攻擊他的政績和封建禮教之失,卻無法否認他的德行。只能説他是生不逢時或未遇明主而已。當然,水至清則無魚,作為封建王朝統治下的官員,是不可能以十全十美的聖人姿態去致仕宦途的,但是並不妨礙內心深處保持一絲敬畏、保留一條做人的底線、保留一點最後的人性温暖。
縱觀華夏數千年的封建王朝,名臣良相、文武兩途,鮮見德行無虧如美玉的君子,有喜好美色的名相,有愛財如命的奸臣,有殘忍好殺的將軍,有權謀毒辣的謀臣,有膽大妄為的小吏,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在家國榮辱的生死關頭,拼死抗敵,以死取義,也不妨礙他們在為官一任時,造福地方,官途最難的,就是心中的取捨。
為官也如烹製鱖魚,急切不得、馬虎不得,工序雖簡,卻須聚精會神。將魚洗剖乾淨,兩面橫切數刀,酒以精鹽、黃酒、生抽醃製,再以葱、姜置於上,大火燒沸水,趁勢上鍋,蒸十餘分鐘便可。這也如做官,內心羈絆越少、目標越單純,最終的成就可能會更大。
華夏近萬年的烹飪發展歷程中,魚類有着多種多樣的烹製之法,便以鱖魚而言,紅燒、蒜燒、燉煮皆可,然要吃出真滋味,必須以清蒸之法。君子若要保全名節、逍遙一生,封建王朝的官場是下下之選,所以張志和選擇歸隱山水,正是因為他選擇了成全自我,這也和他一向崇尚的道家清靜無為之道暗中契合。
鱖魚之美,在於其味,食用清淡鮮美的鱖魚,是講究環境、心情和朋友的。於春風又綠江南岸之際,將一壺黃酒燙至微温,烹一盤鱖魚,邀三兩好友,食魚、飲酒、觀景、寫詞,豈不美哉?美酒美景美食,又能催生多少膾炙人口的傳世名篇啊!
二、急流勇退,是一種人生智慧
張志和是公元758年請求去官的,如果以世俗的眼光來看,張志和選擇棄官而去,歸隱田園山水間,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甚至會痛惜他放棄榮華富貴、青史留名的大好機會,嘆其不爭、哀其不奮,讓我們來看一下張志和的人生軌跡吧!
張志和的出身,雖然不能説開掛,卻也着實讓人羨慕。公元732年,他出生在長安。他的母親是宰相李泌的親姐姐,父親是曾任監察御史,東宮侍講。東宮即太子,其父親侍奉太子,日後的仕途一片光明,張志和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官宦之家,而且還是那種關係網異常強大的親族。
封建王朝時代的官場,從來沒有單打獨鬥的孤勇之臣,師生之誼、同鄉之情、同門之交,憑藉種種攀附在朝中結成了一張相互應援、互通聲氣、利益與共的大網,當這種關係網強大到一定程度時,甚至可以威脅皇權。而作為最高統治者的皇帝,出於制衡和需要,也樂意見到羣臣黨同相爭,只要不越線、能夠在控制之中就好。
張志和不僅出身優越,自身的天賦更是讓人羨慕。他三歲讀書、六歲為文,過目成誦,隨父在翰林院遊玩時,師長輩將一部很難讀的書給他看,他當即成誦,人皆以為奇,聲名聞於帝王。唐玄宗好奇曾親試之,張志和對答如流,玄宗異之,讓他在翰林院優養之。
張志和16歲那一年,聲名聞於長安,太子李享為其增補京兆尹户籍,並遊歷太學。太學畢業之後,李享親自為其賜名,改名志和,授左金吾衞錄事參軍事,留在翰林待用,供奉東宮,頗受重用。其後任杭州刺史,其政名聞於世。無論怎麼看張志和,前途都是一片光明。
而在公元755年,安祿山起兵反唐,兵鋒直抵長安,唐玄宗率領羣臣逃逸入蜀,不久傳位於太子李享。張志和與舅舅獻計討逆,徵調回紇精兵,以“三地禁四將計”大敗安祿山,安史之亂由此始平。此時,張志和已經是肅宗一朝的左金吾衞大將軍,正三品的高官。
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張志和卻在仕途平坦之際上書求去,這其中固然是因為母親和妻子相繼病故,但更重要的因為是他看透了宦海的黑暗與爭鬥,不願意再趟進這波渾水勞心勞力,終日爭鬥。在平定安史之亂時,羣臣還能同心協力、一心討逆,一旦天下初定,便迫不及待的相互攻訐、無休無止。象張志和這樣的有功之臣,不知道遭遇過多少風刀霜劍,所以萌生去意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而作為唐肅宗的東宮舊人,皇帝還是非常念舊的,他賜給張志和兩個奴婢,一個叫“漁童”,一個叫“樵青”,漁樵之意在山水,表面上看他是對張志和歸隱表示惋惜,內心深處何嘗不是希望他能夠再次回來為官。而看透晚唐官場黑暗的張志和,此一去便未曾歸來,與奴婢隱憂於苕溪,終日流連山水,自號“煙波釣徒”,並留下了《漁歌子》的山水絕唱: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後人評價此詩,謂之千古絕唱,此詩之美,情景交融,春景之美浮於詞中、透於紙面。由是觀之,若不是張志和決意歸隱,將此生志趣融于山水之間,斷然沒有這等心境、這等性情,肅宗希望能數年後回朝為官的願望,只怕是徒然奈何。皇帝的失落,成全是詩家的幸運,朝中少了一個年少有為的官員,世間卻多了一個詩才絕世的漁翁。
事實上,與張志和同朝代為官的,不乏才華高絕、天資橫溢之輩,卻因為熱衷於功名利祿,終日奔波在廟堂之上,勾心鬥角,將聰明才智浪費在了蠅營狗苟之間,最終湮沒於歷史的塵煙中,後人無法知其名,張志和卻得以名留青史。
更為慘烈的是,宦海兇險、帝心無常、禍福旦夕,今天還是鐘鼎而食的世家,轉眼便是滿門發配的流徒。即便是敢讓力士脱靴、貴妃侍墨、詩才絕世的青蓮居士,不也是鬱郁而去?憂國憂民、壯心不已的詩聖,不也是流落蜀地,終生無法一展抱負?在封建王朝的統治下,不需要縱意飛揚的才子,只需要忠君勤事的平實之輩。通俗地講:聽話比才幹更重要。
再如明開國大將藍玉,他是是常遇春妻弟,膽識智謀過人,曾經率軍遠征大漠,在捕魚兒海大破北元殘部,聲名動天下,拜為大將軍、涼國公,可謂滿門顯貴、封妻廕子,榮寵有加。卻因為性格驕縱不容於朝,重權一身而不知進退,最終被朱元璋以謀逆罪名處死,牽連者超過萬人。其取死之道,歸根到底是沒有看清朝堂政治的風險。
如張志和這般,遠離封建王朝權力鬥爭的漩窩,寄情與山水之間,既全了君臣之誼,又照拂了同鄉之情,保全了身家性命,所有恩仇往事,皆在激流勇退之際化作一杯送別美酒,不也能看出詩人的曠達心胸嗎?
知曉進退的不僅僅是臣子,皇家也不管這樣的睿智之人。例如漢明帝的馬皇后,漢明帝在位十七年,從不以馬家的私事幹預朝政,其親族也未因馬皇后之勢而加官進爵。而漢章帝即位後,馬太后亦深明進退。章帝想給幾個舅舅封侯,馬太后堅決不許。
此後,馬太后的兄弟因軍功被封侯,馬太后無法固辭,就在封侯前夜,將兄弟們召進宮長談。馬氏兄弟封侯時,主動辭去朝中官職,去封地安享富貴,得以保全了身家性命並福澤後代。
馬太后雖是女子,卻有着常人無法企及的政治眼光和長遠謀略,深知外戚為禍的悲劇下場,馬氏一族,因馬太后而子孫昌盛、家族常青。得失之間,進退之略,能看透者又有幾人?唯因如此,更顯出張志和的聰明之處。
三、終南捷徑,權謀間的政治智慧
張志和歸隱田園,固然是因為看透了宦途兇險,卻也是因為所生平所修的道家的“清靜無為”。他傳世的詩詞僅十二首,可稱唱絕千古,但是他所著的道家作品《玄真子》十二卷和《大易》十五卷,卻更為時人珍視。所以張志和的退隱,是真正的退隱。
但是,世上還有一種人,他們將退隱當成一種權謀手段,以此來引起他人的重視,以退為進,終顯達於朝。唐時的盧藏用便是一個精於此道的高手。
盧藏用出身大族,世代為官,才華過人,舉進士之後卻長期得不到上司的賞識,官低職微,鬱鬱寡歡。後來棄官而去,在終南山做了隱士,每日辟穀修行、餐風食露,從皆以為其高潔,聲名聞於朝內。然而大家還是低估了盧隱士的心志,他並不是不想當官,而是嫌官太小,他的隱居是為了求得名聲再入仕途。
盧藏用為何要在終南山隱居?只因終南山靠近長安,離皇帝不遠。後來皇帝去了洛陽,盧藏用又到洛陽附近的嵩山隱居,一顆權謀之心暴露無遺,武則天知其名聲,以為奇,於是請他出山入朝擔任左拾遺,後擢升吏部侍郎,被時人譏為“隨駕隱士”,聲名不佳。終南山隱居只是他的階梯而已。
這樣一個以心術權謀為求官之途的官迷,隱居只不過是個障眼法,哪裏有隱士的高潔清靜。不久之後,他因為幫別人求官聲名敗落,為人所不齒。更讓人詬病的是,他為了再求顯達,居然成為太平公主的男寵,雖煊赫於朝卻聲名狼籍,唐玄宗李隆基厭之,將盧藏用發配到邊遠的廣東,可謂求仁得仁。
而比盧藏用更為高明的是姜子牙。姜子牙奉師命下山,欲要報效朝廷,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沒有關係,沒有人引薦,誰認識他啊?於是姜太公就在河邊釣起了魚。他用的是沒有魚餌的直鈎,這樣哪裏能釣到魚?姜太公釣的不是魚,是周文王。當姜太公釣魚的軼事傳到文王耳中時,文王主動跑來與姜尚交談,發現他是個可堪大用的人才,最終姜太公協助周朝奪取了天下,定下八百年基業!也留下了一句歇後語: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武王伐紂平話》卷下:“姜尚因命守時,立鈎釣渭水之魚,不用香餌之食,離水面三尺, 尚自言曰:‘負命者上鈎來!’”
不得不説,張志和隱居確實是因為無心仁途,但是對於那些有着救世濟民遠大志向的人來説,隱居只是一種權宜之際,他們人在山水之間,心卻在天下四海,他們默默地積蓄着力量,等待着風雲際會,便會出山做出一番震驚世人的功業,這方面,諸葛亮是最為典型的代表。
漢末亂世,朝綱混亂、禮樂崩壞、羣雄爭霸,征戰不休。諸葛亮隱居山水之間,日夜種豆讀書,看似悠閒與世無爭,卻有徐庶、水鏡先生為他打廣告,又以三顧茅廬考驗劉備,最終以三分天下之論贏得了劉備的尊重,遂出山幫助劉備由小到大、由弱到弱,建立了蜀漢政權。劉備逝世之後,又全心全意輔佐劉禪,留下了千古傳揚、鞠躬盡瘁的美名。
事實上,無論進取,無弗取捨,一個人作出什麼樣的選擇無可厚非,歸隱田園嘯傲山水求的是逍遙自在,躋身朝堂求取功名求的是榮華富貴,歸隱難免有清冷之嫌,為官卻有勞神殺身之禍,此中得失甘苦,行者自知。
縱觀華夏封建王朝兩千年的風風雨雨,我們看到了治世賢臣,看到了奸詐小人,看到了忠臣義士,看到了無恥小人,看到了國泰民安,看到了刀兵血火,他們是如此厚重地融入到了華夏的史冊中。
長安一片月,萬户燈火明,在那一夜,當張志和做出歸隱的決定之後,是否也在仰望這一輪明月?明月似君心,此去煙波裏,生平無憾。
百年算計終成空,皇圖霸業風流散。明萬曆三十六年,一個叫徐霞客的年輕人,踏上了遊歷天下,“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的旅程,他的一生都在探索華夏無盡雄奇之美中度過,無意仕途的他,卻在青史中留下了厚重多彩的一筆,按照自己的意願度過此生,人生再無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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