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辭書出版社新出版的《跟我學會下圍棋》是圍棋教練許宛雲集20多年基層教學經驗,繼《圍棋入門指南》後,為讀者奉上的零門檻圍棋教科書。為幫助更多圍棋愛好者掌握圍棋基礎知識,學會欣賞圍棋文化,發掘獨立思考的智慧潛能,許宛雲始終堅守在黑白世界,默默深耕。今天,我們就請她與晚報讀者分享自己和圍棋的姻緣,及寄託於黑白世界的壯志與俠腸。
許宛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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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 心 不 已
小學五年級時,許宛雲出於興趣自己報了圍棋培訓班,師從圍棋名師章照原。圍棋班裏41名學員,只有2名女生。和其他學員相比,許宛雲的記憶力沒有優勢,最初成績在班裏墊底。“我連輸了49盤棋。對局時,對手甚至等着我自己把‘氣’填了……”她記得章老師在講棋時曾批評:“昨天教的定式,你今天就忘了。”但有一點許宛雲從未懷疑,“我喜歡圍棋,覺得自己性格適合下圍棋,可是必須比有才能的人付出更多、更努力。”1965年,許宛雲獲得全國“十單位少年兒童圍棋比賽”少兒女子冠軍。她立下志向,“將來,也要像章先生那樣,做圍棋普及和教學的工作。”
一次,許宛雲去浦東新區參加圍棋比賽,一名素未謀面的女中學生找到她,興奮地説:“爸爸就是拿着您寫的《圍棋入門指南》教我下棋的。”之後的比賽,許宛雲與這名小棋手遭遇,雖被對方贏了棋,她卻非常開心。她想起當初著書時的刻苦,“大熱天,那時沒有空調,待擱筆抬手,書稿都粘在汗漬漬的手臂上。”勤奮和執着換來的,是更多的愛好者跨入圍棋殿堂的大門,享受圍棋文化的美妙,沒有比這更令許宛雲欣慰的了。
《圍棋入門指南》如此受歡迎,至今影響許多圍棋愛好者,為什麼本可以安享晚年,卻要再耗費十多年時間編寫一本入門級的圍棋教材?許宛雲解釋,如果説《圍棋入門指南》是圍棋基礎教材裏的“奧數”,那麼這本《跟我學會下圍棋》是真正的零門檻,讓每個讀者都能學得下去。近十多年,許宛雲又收集並手繪了2萬張棋圖,從中精選出3000道實用的圍棋死活手筋練習題,編寫一本與《跟我學會下圍棋》配套的教材,按每200題設立一個等級,從最低九級至最高業餘六段水準。許宛雲説:“將來若是街頭巷尾都能看到圍棋愛好者展枰手談,其樂融融,那是多麼美妙的畫面!”
《圍棋入門指南》內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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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道 俠 腸
許宛雲與趙之華、趙之雲兄弟的圍棋姻緣堪稱一段棋壇的佳話。趙之華、趙之雲的母親陳懋恆家學淵遠,這位燕京大學歷史系的高材生被歷史學家顧頡剛譽為“一代才女”。陳懋恆在家中教趙之華、趙之雲彈古琴、作詩詞、下圍棋,兄弟倆既懂文史,又精棋道。趙之華長許宛雲14歲,兩人先有師徒之誼,後結為夫妻。趙之華身體有殘疾,並患有哮喘和眼球震顫症。1963年,趙之華是上海市少體校首任圍棋教練,動亂年代被打成牛鬼蛇神,下放勞動,家中財產和古籍被抄沒,但許宛雲不改初衷,以身相許。回憶這段往事,趙之華、趙之雲的表兄,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陳絳曾評價這位表弟媳:“古道俠腸,今人罕覲。”
因為一本《圍棋詞典》,圍棋愛好者更多知曉了趙之雲與許宛雲的名字。這本詞典是趙之雲六段從福建隊調回上海後、夫妻倆耗費8年時間合著的,為當代圍棋界最系統的資料之一。當時他們還沒有孩子,趙之雲説:“這本書就是我們‘忠實的兒子’。”許宛雲也認可。
趙之雲博聞強記,深諳棋史,詩文過目不忘,是中國數一數二的圍棋史學家。有一次女兒趙藝真問父親:您背了多少古詩?爸爸摸摸肚子:“這裏藏了一萬首。”可惜,趙之雲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當時圍棋界和新民晚報體育部為此發起捐款,卻遭許宛雲婉拒,後來大家堅持這是給體弱多病的小藝真唸書受教育用的,她才收下。7年後,小藝真考入北京一所外語學校的圍棋管理專業,經和女兒商量,許宛雲將這些錢如數返還。
母女倆為每位捐款者準備一隻信封,信封上註明捐款的本金和七年來的利息,並留言:“謝謝您七年前的愛心,現將錢款悉數歸還,但您的情意我們已全部收下。”但當初捐款的上海嘉定圍棋協會怎麼也不肯收回。左推右推,最後許宛雲將這筆5萬多元的捐款轉贈新民應氏圍棋學校作為獎學金。之後,她又捐助兩個貧困地區的圍棋教室。
許宛雲(左)與女兒(右)
教棋,寫書,助人,許宛雲四十年如一日,儘自己所能為圍棋愛好者的啓蒙學習修築一條捷徑,助他們日後攀登高峯。古稀之年的她許下心願:“儘可能地義務教會更多人下圍棋,但願能百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