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千萬別忘了,焚燒圓明園的除了英軍外,居然還有這些“家賊”

由 湯生 發佈於 經典

電影《火燒圓明園》)

在英法聯軍內部,法國公使葛羅反對火燒圓明園,但葛羅的目的不是要保護圓明園,而是為了提出一個更加喪心病狂和駭人聽聞的方案,那就是燒燬“城裏的皇宮”也就是紫禁城,其如意算盤是想借機對紫禁城實施大規模的搶掠。由於法軍拒絕合作,在火燒圓明園時,便只能由英軍單獨實施這一行動。

1860年10月18日,英軍第一師奉命闖入圓明園,“我們進去的時候,這些花園還像神話故事中描述的那樣神奇美麗”。

可是很快,所有神奇美麗的事物都遭到了粗暴的毀滅和踐踏。英軍開始在園中點火,圓明園的建築多為木質結構,被點着後,大火立呈蔓延之勢,連附近萬壽山、玉泉山、香山三處的皇室建築也被殃及,一時間,“煙焰迷天,紅光半壁”。

英軍士兵們一邊在火焰中穿梭縱火,一邊肆意盜取在前面的劫掠中被他們遺漏的寶物。一名軍官看到,“太陽在濃煙中射下來,每一株花草、每一棵樹木都帶上了病容,火紅的烈焰照在手忙腳亂的士兵臉上,使他們彷彿魔鬼一般”。

(電影《火燒圓明園》)

隨着大火的蔓延,英軍突然意識到他們要搶奪的很多東西也被籠罩在了火海之中,於是又拿起原本盜得的絲綢和其它織品去撲滅大火,但是晚了,至大火熄滅時,縱火區域大多已成一片平地。

10月19日,英軍離開圓明園。在他們背後,濃濃黑煙遮天蔽日,西北風夾雜着嗆人的煙霧飄出去,一直刮過京城的屋頂,像一層黑幕大帳一樣覆蓋了整個北京城。

按照英軍方面提供的説法,圓明園從被點火到火被基本撲滅,一共是兩天時間,但目擊者發現,大火實際持續了五天五夜,也就是説在英軍走後,還出現了新的縱火者。

有資料表明,這些臨時加入的縱火者並不是洋人,而是意圖從中盜取贓物的“家賊”,其中包括周圍的亂兵、土匪、遊民以及一些守園太監,連參與京城防守的勝保所部也涉嫌其中。後來勝保因涉案被朝廷賜令自盡,家裏抄出的不少書畫古玩據説都來自於圓明園。

與聯軍相比,“家賊”們對圓明園更為熟悉,有些較為隱密一些的地方,聯軍不知道,他們知道,他們對圓明園造成的破壞程度甚至超過了聯軍。

(電影《火燒圓明園》)

在外盜和“家賊”的共同肆虐下,一座輝煌的藝術寶庫就此化為焦土殘垣。圓明園曾經是咸豐逃避現實和朝廷規制的世外桃源,他派人從江南挑選的美女都被安排居住在園內,這些美女不僅擁有姿色,而且擅長歌舞,其中有四個美女最為咸豐所寵幸,她們所居寢院分別被稱為杏花春、武陵春、牡丹春、海棠春,加上懿貴妃葉赫那拉氏所住的天地一家春,合稱圓明園“五春”。

清代定例只有旗人的女兒才能入宮為宮女,但包括除那拉氏外的“四春”在內,圓明園美女多數並非出於旗人家庭,有的來歷還很複雜。圓明園被毀後,便有人認為正是因為咸豐破了老祖宗的規矩,方有此浩劫。

咸豐本人直到去世,都再未有勇氣看一眼圓明園。他死後,兩宮皇太后回京,傳旨命户部右侍郎寶鋆前去察看圓明園,重點是希望能把園內供奉的“列祖列宗聖容”(歷代皇帝肖像)找回來。

寶鋆到圓明園一看,滿地灰燼,寥無一人。內務府有一個專門管理園囿的機構,名為奉宸苑,奉宸苑原本就像部一樣,設立卿、郎中、員外郎、苑丞等好多職位,戰亂時級別高些的官員都跑光了,僅留苑丞崇禮一人獨守,也只有他知道圓明園被毀的前後詳細經過。寶鋆就先找到崇禮,向他詢問聯軍如何闖入園中以及燒園的情形。

這種回憶猶如是在將痛苦的感受再重複一遍,崇禮説着説着就哭了起來,寶鋆也落下淚來,兩人相對而泣,都十分難過。

(電影《火燒圓明園》)

寶鋆隨即將來意告訴了崇禮。兩人找來車馬和差役,一同到各處尋覓“聖容”。走了十餘里路,他們終於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聖容”,只是早已經殘破不堪,令人不忍目睹。

崇禮的文化水平較低,不認識幾個字,而且身上有很重的旗人習氣,平時喜歡講排場和好逸惡勞,但這個人就像過去的“爵爺”琦善一樣,非常聰穎機警。見寶鋆急得不知所措,他趕緊流着眼淚勸寶鋆:“聖容毀壞至此,就算是撿拾起來也不能復原了,拿回去覆命只是增加國恥罷了,而且還會令聖上傷心。以苑丞愚見,不如火化掉,較為得體。”

寶鋆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於是就讓崇禮找來稻草,兩人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將殘破的“聖容”予以火化。

作為火燒圓明園的始作俑者,額爾金一再為其罪行抵賴。事隔一年後,他在英國皇家學院發表演講,仍堅持他所要懲罰的只是無能的中國皇帝及其腐朽的朝廷,“我非常不願相信,在這種污穢之所(指圓明園)會隱藏着什麼聖潔的火花。”

(電影《火燒圓明園》)

從咸豐的反應及其寶鋆尋找“聖容”的過程來看,皇帝和他的大臣們因而蒙受了奇恥大辱是可以肯定的,但額爾金忘了或者説他根本意識不到的是,火燒圓明園其實給所有中國人的內心都造成了巨大的創痛,而且在接下來的一個半世紀裏,這種民族之痛也從未能夠完全癒合。

有清代文人把火燒圓明園比喻為“咸陽一炬”中的火燒阿房宮,但二者顯然不能相提並論,清史學家蕭一山的概括或許更為準確:“此吾國所受空前之屈辱與最大之損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