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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旦大學教授、知名植物學家鍾揚意外離世後,他生前為上海留下的紅樹林,也變得前途未卜。
將生長在更南方的紅樹,移植到上海,在海邊增添一片綿延不斷的森林,是鍾揚生前特別重視的一個項目。他預計,需要幾十年甚至兩百年才能完成“南樹北移”的心願。
隨着這位植物學家9月25日上午因車禍意外離世,這一宏願也成為了他的身後事,只能待其他人來完成。
去年底移植過來的兩大棚紅樹。 本文圖片均為 澎湃新聞記者 賴鑫林 圖
9月29日,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記者實地探訪了這片紅樹林,從復旦大學驅車80公里,抵達位於上海東南角的南匯新城鎮,穿過田壟、泥地,見到了眼前兩個大棚,裏面種着桐花樹、秋茄、無瓣海棠等多種紅樹,大部分長勢良好。
“別看你們看到東西不多,其實很不容易。”鍾揚生前的助手經佐琴説,原來紅樹林種在南匯嘴公園,試驗種植基地佔地十畝,有19個大棚,但2016年底原址要做停車場,只能搬遷。
新場地有限,加之遷徙損害植物的根系,這次搬遷對項目推進影響不小。令經佐琴尤為可惜的是,幾十棵長到兩米多高的無瓣海棠,未能在搬遷中保留下來。
但好消息是,2011年從珠海接種的兩年生桐花樹幼苗,到2016年底已繁衍至第三代,耐寒性大大提高。另一種紅樹“秋茄”,2016年也第一次結了種子,繁衍出第二代。
“我們已經看到希望了,(桐花樹)第三代種子已經開始適應上海氣候了,冬天最冷的時候,零下八度,它能承受。”上海虹升農業公司董事長吉臨娟説,她的公司是鍾揚在當地的合作方。
桐花樹已繁衍三代,最近又結了種子。
能否忍受住寒冬,正是紅樹林落地上海的關鍵。
此前,紅樹林最北生長在温州,上海緯度高了3度,很多人懷疑南樹北移的可能性。鍾揚生前曾回憶,一位教授聽到後,連忙勸説他,“不能瞎搞,這個搞不活的。”
但鍾揚對此抱有信心,2000年調入上海他就思考謀劃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有科研意義,紅樹林促淤保灘,對空氣和水質都有淨化作用,如果成功,將是上海一張新的生態名片。
2008年,鍾揚第三次向上海市科委申請課題,終於成功。實驗之後,又建立起10畝大的種植基地。
經佐琴提供的鐘揚2010年底向上海市科委報告的內容顯示,他們的實驗表明,可以通過不斷保温抗寒馴化,增強紅樹在臨港地區的適應性,而上海氣温外的其餘自然條件都符合紅樹的生長條件。
所謂紅樹林,是陸地過渡到海洋的森林類型,以紅樹科植物為主,大部分富含單寧酸,割開樹皮後,會被氧化而呈紅色。近十年過去,鍾揚團隊引種的12種紅樹中,無瓣海桑、秋茄、桐花樹等基本適應了上海的氣候。
今年5月,在臨港東灘自然環境下種下的桐花樹,目前長勢良好。
經佐琴説,團隊在七年多的時間裏,從原先的不瞭解,慢慢熟悉了紅樹,掌握它的生長習性、合適的種植間距、灌水時間、病蟲害處理等等,為此花費大量工夫,這份辛苦是旁人很難體會的。
2017年5月,他們首次還將一小片桐花樹幼苗種到了臨港東灘上,直接面對自然環境,目前長勢頗佳,希望能扛住寒冬生長起來,未來取代一蓬又一蓬的互花米草,成為上海灘塗上新的風景線。
桐花樹篩選到第三代,已基本適應上海冬天的低温。
但隨着鍾揚的意外離世,這一事業也面臨中斷的危險。
事實上,一年前項目的資金就開始緊張。2017年8月中旬,吉臨娟還和鍾揚通了話,表達了自己依舊支持的態度,她回憶,當時鍾揚在外出差,説好回來後一起商定方案。
“微信上看到鍾老師不幸(離世),我馬上給經老師打電話,我跟她講,鍾老師人已經走了,但是他的願望,我們要給繼續完成。“吉臨娟説,她和經佐琴打算把這事情繼續做下去。
資金和土地是目前面臨的一大現實問題,但吉臨娟説,前幾天的中午,上海港城開發集團的董事長因為鍾揚去世得知了紅樹林的事,特地來了現場,表示要支持這個項目。
但即使土地有着落,擺在經佐琴和吉臨娟面前,一個或許更重要的問題是,隨着鍾揚去世,以及前幾年他的學生紛紛畢業,她們需要儘快找到一個科研團隊,以應對未來可能遇到的各種科學難題。
責任編輯: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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