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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0日,在美失蹤多日的北大畢業生唐曉琳離世的噩耗最終還是傳來。當天,美國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主任給系裏所有學生髮去了一封郵件,稱系裏來自中國的研究生唐曉琳已被確認離世。
截止目前,無論舊金山警方還是校方均未披露唐曉琳具體的死因。
唐曉琳失蹤後,朋友發的尋人啓事。(圖片來自唐曉琳朋友的朋友圈)
在唐曉琳失蹤後,她朋友在社交媒體上發出的尋人消息顯示,唐曉琳生前曾經透露,自己有在舊金山金門大橋結束生命的念頭。
校友回憶她幽默、喜歡穿裙子,特別愛笑
讀博後面幾年聽説變得“越來越宅”
一名曾在猶他大學讀碩士的中國留學生Jessica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她跟唐曉琳是校友,她是在曉琳來美國第三年時與她相識的,當時她自己也在美國讀書,見過幾面,也有聽其他師兄提起過曉琳。
Jessica回憶説,那時由於來美讀博時間還不算很長,曉琳面臨的壓力還不算特別大,她當時是個挺開心的人,“對她的印象是覺得她特別幽默和有女人味,因為她堅持只穿裙子,不穿褲子……特別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特別可愛。”?
唐曉琳 資料圖
根據此前媒體報道, 2004年,唐曉琳本科畢業於北京大學空間物理專業,後來在讀研時轉為生物物理專業。紅星新聞記者在學術網站“researchgate”上查詢發現,唐曉琳失蹤前在猶他大學生物物理專業攻讀博士學位,方向為RNA,今年是她攻讀博士學位的第七年。
Jessica介紹稱,生物物理是一門交叉學科,而生物在2010年前後也是非常火爆的專業,很多報道都説生物是新世紀的曙光,所以那幾年很多人紛紛投身於此。
“然而,這門學科的特殊性決定了任何成果都必須經過不停的嘗試,只有經過千百次嘗試,才可能有一天不小心成功。”Jessica告訴紅星新聞的記者,她有一次和曉琳吃飯,吃完了都已經是晚上10點鐘,但曉琳還是要回實驗室看結果。
至於後來幾年中曉琳的情況,Jessica表示自己並不太清楚:“熟悉她的人都陸續畢業,離開了鹽湖城(猶他大學所在地)了。曉琳又基本不和新來的中國學生聯繫……聽曉琳身邊的人説,她自己後來也越來越宅。”
“她很想找個能靠的肩膀,但是一直沒找到。”Jessica回憶道,“不能按時畢業的博士生,相當一部分都會在心態上都有點抑鬱,或者至少會產生自我懷疑,更何況生物專業就算博士畢業了也還有漫長的博士後,而生物的教職已經漸趨飽和了。”
校方回應
正在向全校研究生同學徵求證據
關注並調查唐曉琳生前經歷
記者在10月4日查閲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官方網站時,唐曉琳和另一名中國女生的名字仍然名列在她的博士導師Saveez Saffarian的課題組頁面中。唐曉琳確認離世後,她的名字被從列表中刪掉。而在10月17日,記者再次進入這一網站時發現,該頁面已經無法打開。
10月14日,唐曉琳的名字列在導師所在團隊的主頁中。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官網截圖
確認離世後,唐曉琳的名字和照片被從頁面上刪除。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官網截圖
紅星新聞記者還嘗試聯繫和唐曉琳同在一個實驗課題組的同學,希望向她瞭解唐曉琳最後一段時期的精神狀態,但是對方拒絕發表評論,稱“一切以舊金山警方的消息為準。”
對唐曉琳的去世,有中國學生表示會不會與她讀博期間的遭遇或者導師給的壓力有關?對此,猶他大學中國學生會和其他代表已於10月13日下午3點與校方進行了會面交流。猶他大學學生學者聯誼會(CSSAUU)官方微信平台在10月14日發佈的一篇名為“唐曉琳事件”的推文,對此次會面的結果進行了具體陳述。
猶他大學學生學者聯誼會發布的文章。網頁截圖
這篇推文中表示,對於中國學生方面提出的調查唐同學導師的要求,學校方面表示非常重視,將由校方相關部門進行調查核實。校方表示,他們決不會隱藏事實,包庇教授,具體信息將由國際學生部主管在單獨的郵件中向大家進行彙報。
紅星新聞記者隨後向一名參與校方座談的中國學生求證這一線索,對方表示校方正在積極處理此事,中國學生方面的訴求已在會議中向學校提出,“一切都按程序調查中,具體細節出於調查的考慮,無法公佈於眾。”?
同時,學生會還發出呼籲,請大家不要在沒有得到最終調查結果前勿匆忙忙下結論,以及請大家保持對唐同學及其家人隱私的尊重。
Jessica此前也曾經表示,唐曉琳的父母希望低調處理此事,不希望過分高調。
那麼校方對此事的調查目前進展如何呢?紅星新聞記者隨即聯繫到猶他大學研究生院院長Dave Kieda進行了解。
Kieda對紅星新聞記者表示,校方在尊重唐曉琳隱私的前提下,正全力配合家屬的各項要求。Kieda稱,校方目前正在密切關注唐曉琳同學生前可能經歷的各種狀況,並對此進行審查,而且正在向全校研究生同學徵求證據。學校此後還將進一步發佈聲明,對調查結果和進程進行公佈。
在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官網上,紅星新聞記者看到校方發佈了一篇對唐曉琳的悼念緬懷文章,文章中表示:“我們對我們親愛的學生、同事和朋友唐曉琳的離去感到深切的悲痛......”在文章後面,校方還表示出了“對學校中所有學生的關切,”並附上了心理問題諮詢中心的相關聯繫方式。
猶他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官方網站上發佈了對唐曉琳的悼念文章。網頁截圖
延伸閲讀
在美國念生物學博士
有多難?
“雖然導師的壓力、讀博生涯的焦慮與唐曉琳的離去是否有關,目前尚未可知。並且個人經歷、個人性格不同,就算是讀博期間遭遇同樣的情況,不同的人選擇也會有所差異。
但在不少留學生看來,要在美國獲得唐曉琳所攻讀的生物學博士學位,確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不僅入學時選導師難,能準時畢業的也沒幾個,“面臨遙遙無期的畢業,在不能畢業的同學中,焦慮也成為了一種普遍的情緒。”
選導師難
導師“非常非常重要”,但學生沒什麼選擇餘地
在“知乎”網站“如何看待美國猶他大學博士生唐曉琳被證實已死亡”的問題下,不少網友都回憶了自己導師帶給自己的影響。其中一名方向與唐曉琳相似的博士畢業生虞峯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導師對於一個學生在博士期間的影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而且“每個導師的氣質風格都不一樣”。
虞峯向紅星新聞表示,自己赴澳洲念博士的第一年,遇到了一個相當嚴格的導師,整個人壓力非常的大,直到第二年分管自己項目的“老闆”換成了一個和善開朗的老師,自己後兩年的博士生涯才變得輕鬆愉快。
“當時我們有時候實驗做錯或者做不出來,他也常常只是輕鬆地説一句‘this is science(這就是科學)’,並不會大加指責,因此當時的博士生涯過的也很愉快,而且自己自由度高,效率也高了,最後發出了一篇水平較高的文章。”
但遺憾的是,在記者問到她如何在申請時鑑別導師的時候,她表示其實並沒有好辦法。
“當時申請時候的感受時就是,對於學校對於導師,我們申請的學生們眼前就是一團迷霧。”虞峯説,“當時我申請了整整半年。找工作投簡歷也就是投十幾份,但是當時申請博士,我投了100多份最後只拿了3個offer,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到了那個時候,哪裏能顧得上挑肥揀瘦呢?其實更多是客觀條件決定的。”?
畢業難
實驗發表難,七年不畢業很正常
2017年已經是唐曉琳在猶他大學攻讀博士的第七年,對於國內很多不熟悉美國博士培養機制的人來説,可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這個時間是否顯得有些太長??
對此,曾在美國攻讀碩士學位的唐曉琳的朋友Jessica稱,通過身邊博士朋友們的經歷來看,七年不畢業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身邊的工科博士並沒有幾個能準時5年畢業的,平均都要六七年,甚至還有9年才畢業的。”
唐曉琳在實驗室。圖據網絡
而對於畢業的具體標準,Jessica稱雖然曉琳已經發表了多篇論文,但是不一定達到導師的標準,“一般來説,因為工科博士的錢都是導師直接給的,而導師的錢是導師自己跑來的,所以只有導師才擁有最大的話語權。”Jessica表示,因此,面臨遙遙無期的畢業,在不能畢業的同學中,焦慮也成為了一種普遍的情緒。
而虞峯在接受紅星新聞採訪時提到,自己的方向和曉琳類似,在博士後期間,她在發現自己的結果遲遲出不來後,沒有繼續困在裏面,而是選擇轉讀一個新南威爾士大學計算機類的碩士,放棄了醫學博士後的職位。
“RNA(曉琳研究的方向)是很難做的方向,RNA本身不穩定,對實驗技術和實驗條件要求較高......RNA和蛋白純化是生物技術中兩個最大的坑,實驗結果非常不穩定…”在知乎上的回答文章中,虞峯這樣寫道。而她也表示,自己正是因為進度不順利才最終下定決心轉行成為一名“碼農”。
在提到實驗的困難時,虞峯向紅星新聞回憶説:“在理工博士中,生物和化學有點像。其他理工博士一般是以一個理論模型為基礎向外推導,得出測量結果就可以發表,但是生物沒有理論模型,只能多方驗證,通過很多很多不同方面的證據來支持它。”
“一般來説只能概括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這麼多證據一起指向同一個終點是不太容易的事情,有時候這個都是未知的,增加了很多不確定性原因。” 正因如此,做了一年博士後的虞峯選擇徹底轉行成為一名計算機方向的碩士。
“只是儘量做到每一步都是局部最優解而已。”虞峯這樣解釋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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