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流浪睡橋底 究竟怎麼回事?

  大學生流浪睡橋底,究竟怎麼回事?大學生流浪睡橋底。今天上午十一點,在深圳老街地鐵站G出口附近,從浙江紹興趕過來的楊國中家人,終於見到了失散十多年的楊國中。在見到老父親的那一刻,楊國中面露驚訝,口裏念着“爸,你怎麼在這?”,隨後便“撲通”一聲跪倒在父親面前。

大學生流浪睡橋底 究竟怎麼回事?

  林學院畢業深圳靠打零工、撿紙皮謀生

  出生於1979年的楊國中,祖籍浙江紹興,畢業於浙江林學院(現稱浙江農林大學)經濟林學專業的他,只想着畢業後能找一份與專業對口、能養活自己的工作。

  2003年大學畢業後,楊國中投奔在上海承包建築工程的大哥,幫着大哥打雜並管理一小片葡萄種植基地,但在上海待了僅一兩年後,楊國中便不辭而別,自此十多年間與家人再無聯繫。

  楊國中説,當年選擇從上海南下深圳,僅是因為聽聞同學説過深圳的冬季很暖和,但剛一踏入深圳的土地,楊國中的身份證和畢業證等便都丟失了,正規公司進不了,就只能依靠幫人搬貨、卸車等來謀生。

  明明知道回家補辦證件,就能步上“正軌”生活,楊國中卻還是沒有選擇回家,“對於一個不想回去、在外流浪的人來説,改不改變並不重要。”

  打零工、撿紙皮,就是十多年來楊國中的謀生方式,他稱要不是志願者找到他家人,他還沒有想過哪天能回家,“一個人生活,怎樣都可以,養活自己就夠了。”

  對於回老家之後的生活打算,楊國中説“還沒有想到明天怎麼辦,畢業這麼多年,沒有工作經驗,要想再進入公司找份工作很有難度,只要活得下去就行了。”

  楊國中四叔稱,楊國中從小便性格內向,但十分懂事,“大哥家裏經濟情況相對要差一些,三個男孩子,負擔比較重,他作為老幺很懂事,大學都是勤工儉學讀完的。”

  楊國中父親今年72歲,兩鬢斑白,父親稱兒子失蹤多年,自己與家人也曾無數次跑到瀝海鎮上和紹興市裏的派出所做人口失蹤登記,但由於一直未發現楊國中的身份證使用記錄,想找到兒子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楊國中作為家裏的老幺,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如今哥哥們都已結婚成家,家人曾一度以為楊國中“不在了”,十多年來未與家人聯繫,也找不到一絲找尋線索,於是楊國中的名字也從老家户口本上除去了。

  志願者張世偉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楊國中的情景,15日晚上,張世偉和另一志願者葉樹添在深圳羅湖區東門一處橋底下,見到了和其他流浪者在一塊的楊國中。

  進過一番交流,張世偉得知楊國中身份證丟失,十多年來一直未與家裏人有過聯繫,結合以前的救助經驗,張世偉便以幫忙補辦身份證的方式,問清楚了楊國中的姓名和家庭地址,就是憑着這一點信息,張世偉通過楊國中老家的當地派出所、村委等輾轉找到了楊家人的聯繫方式。

  村裏人不相信一個大學生會不和家裏聯繫,因而都以為楊國中“不在了”。最後張世偉只好將楊國中現在的照片以彩信形式發到村支書的手機上,終於聯繫上了他的家人。

  “他們一直問他現在在哪裏,就很想馬上見到他。”有豐富救助經驗的張世偉建議楊家人考慮楊國中的心理情況,先坐下來冷靜商量一番,再來深圳相見。“好事多磨,他這麼多年主動不聯繫家裏人,應該有他自己的心結。”

  今天上午,在深圳老街地鐵站G出口附近,從浙江紹興趕過來的楊國中家人,終於見到了失散十多年的楊國中。這對父子相見後不住地落淚。

  近幾日的深圳降温了,睡在橋底下工地圍擋裏的楊國中,走出“室外”時還只穿着一件藍色短袖,家人見狀趕緊拿出一件外套來給他穿上以禦寒。楊父一直稱兒子“受苦了”,“十幾年沒消息,這麼多年一個人過得苦。”説到這裏,楊父又忍不住開始抹淚。

  除了牙齒有些黑黃,指甲有些髒,今年四十歲不到的楊國中穿戴還算整齊,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一副金屬框架眼鏡更讓他與其他流浪者區分開來,多了幾分書生氣。

  稱自己是“掉隊的大雁” 漸漸喪失回家的勇氣

  17日中午,一家團圓的楊家人在與楊國中分別了十多年後,在東門一個飯館裏,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十多年來第一次有楊國中的一頓飯。楊國中四叔點了一大桌子菜,等菜一上席,四叔開始不停地給侄子碗裏夾菜,但楊國中吃得並不多。

  第一杯酒,是慶祝一家人團圓的。楊國中一口氣喝光了整杯啤酒,坐在一旁的二哥又給他滿上。席間,楊國中話不多,一直低着頭,吃的也少,但眼裏一直噙着淚,不時摘下眼鏡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擦去眼角溢出的淚。

  看到兒子落淚,楊國中的父親也泛起熱淚,老父親緩緩地從行李袋裏找出一盒紙巾,遞給楊國中,楊國中抽出一張紙巾遞迴給父親,隨後告訴記者,十多年前他離家時,四叔的頭髮還沒發白,父親的身體也比現在要硬朗許多。“大不如前了,那個時候他的身體比現在好多了。”

  為何在外10年了,偏偏就是不願回家?楊國中説,自己在外的經歷不叫“闖”,只能叫“混”。“闖不是這樣子的,所以也沒有勇氣(回去)”,他稱。

  楊國中反覆説“回去能幹嘛?是爹孃養我還是我養爹孃?我拿什麼來養?我能做什麼?”坐在一旁的父親聽了這話便開始反駁兒子的説法,稱只要回家就好。

  “天上的大雁都是一隊的,掉隊的基本上就不見了,你看見的雁子都是整齊的,掉隊的你看不見。”楊國中以大雁來比喻生活,稱自己是“掉隊的一員”。“我有手有腳,可以吃飽飯,但當我吃飽飯以後能怎樣呢?別人對我會有要求,那時候我怎麼辦,怎麼應付那些別人的要求?”

  楊國中稱當志願者提出要幫他辦理身份證時,他便想到了會被家人找到,這麼多年雖一直想回家,但由於覺得自己是家裏的男孩子,有責任做出一些成績撐起家庭,無奈現實與理想相差太遠,他回家的勇氣便漸漸消散。

  一個讓人欣慰的消息是:今日(17日)晚間,楊國中四叔在旅館致電南都記者,稱一家人已買好18日回老家紹興的車票,“和他二哥逛街去了,要給他(楊國中)買身新衣服和鞋子!”

  在外打拼的人們,過年了,無論混的好不好,都要記得有人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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