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度的視覺:冠軍背後,陪練的他/她

  他們離冠軍最近,因為曾經朝夕相處;他們離冠軍最遠,因為沒有登場時刻。在中國體育系統裏,“陪練”是特殊而舉足輕重的一環。當運動員啓程征戰奧運時,他們卻轉身離開。陪練員與世界冠軍的差別,在奧運聖火點燃的那一刻,被放至最大,那是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滋味。

  洪鑫鑫在做日常拉練,由他陪練的吳靜鈺,是中國跆拳道隊的一個衝金熱點。兩屆奧運會冠軍吳靜鈺將第三次參加女子跆拳道最小級別49kg級的角逐。吳靜鈺以積分世界第一的身份獲得了本次里約奧運會的參賽資格,這其中,亦有洪鑫鑫的一份汗水。

  洪鑫鑫從2008年開始練習跆拳道,兩年後他入選浙江省隊成為職業運動員,18歲的時候就入選了國家男子跆拳道隊。他因為出色的移動能力和步伐,被國家女隊教練選中,成為了吳靜鈺的陪練。

  李照藝(右)從13歲開始練跆拳道,14歲進的省隊,並於2011年進入國家隊。這是她第一次為運動員做陪練,對於她來説,做好陪練並不容易:“以前都是別人陪我,這次也提體會到了他們的感受。”忍耐,克己,這是她對跆拳道的感悟。

  陪練員楊藝、洪鑫鑫、李照藝、牛露露(從左至右)。在跆拳道國家隊備戰奧運這段期間,陪練員每天上午參加技戰術訓練,下午則是力量體能訓練,他們的訓練強度和主力隊員一樣,甚至要模仿對手的風格與運動員“實戰”訓練。雖然是陪練,但“更多的是自我價值的體現”。

  在普通人眼裏,李剛現在是“一個烤串的胖子”。鮮有人知道,他曾經陪練過的莊曉巖,為中國柔道奪得第一塊奧運金牌。他曾當過5年陪練,一是苦,二是胖。“我陪練是無差別級的,最好就是重些,這樣才好陪練各種重量級的女運動員。”他還曾因自己私自減肥遭到批評。

  李剛13歲時,在遼寧省青少年柔道比賽中就被省隊教練相中,成為職業運動員。但他剛入隊的感覺是懵:為什麼我每天都是跟女隊員練。快一個月他才明白,挑中他的是女子柔道隊的教練,“我其實只是一個陪練。”

  在一次訓練中遭受猛磕,這次意外成為李剛陪練生涯的終結點。腰被磕得厲害,傷情不斷加重,到1990年,他已無法承受每日訓練。那時,還不到20歲的他,只能退役。母親相當後悔,訓練耽誤的文化課,李剛撿不起來。只有腰上時不時發作的疼痛,一直提醒着他曾經的身份。

  他不斷找工作換工作,幹得最多的是保安,“身材在這兒,別的活人家也不招我”。現在,他找到了燒烤攤的工作,每天下午4點開始凌晨12點結束,每天烤500到600個串,領40元工資收入支撐着他一家的生活。

  出生於1992年的陶榮蓉在2005年開始練習摔跤,後來進入北京隊,2009年首次入選國家隊。她深刻記得,入隊第一課時就哭了,“差距太大了,根本比不過人家”。隊裏的老隊員們,看到安慰了幾句:誰都是這樣過來的,加油吧。

  陶榮蓉現在北京的一所摔跤學校做教練。對於陪練生涯,陶榮蓉的回憶充滿成就感。陶榮蓉説,她在隊裏做陪練,與專職陪練完全不同,而是作為二線隊員陪一線隊員練。 “大家都有機會,你練好了,有成績了,教練自然會看到的”。

  退役後的陶榮蓉回到了首都體育學院繼續自己的課程,為自己的教練工作做準備。被問起里約奧運,陶榮蓉指着摔跤館裏高懸的海報説,“她就要去參賽了”。那是周風,曾與陶榮蓉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陳天宇1988年生於河北邯鄲,7歲開始學羽毛球。憑藉出色的成績,2003年進入國家青年隊,2005年又入選國家隊,曾連續獲得全國青年錦標賽男單冠軍。由於陳天宇出色的表現,倫敦奧運會結束後,隊裏決定讓他擔任女單組教練。從陪練到教練,陳天宇迎來了第二次角色轉換。

  從渴望榮譽的運動員到默默付出的陪練,這個角色的轉換,讓陳天宇一時難以適應。但為了隊伍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以集體榮譽為重,陳天宇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務。在擔任女單組陪練的2年,他的工作就是作為李雪芮、王儀涵、汪鑫等倫敦奧運重點隊員陪練,模擬中國女單的主要對手。

  作為年輕教練,他虛心地學習。作為一名運動員,沒有成為世界冠軍,讓陳天宇感到遺憾,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陪練經歷,而是充滿了感激。“這些經歷讓我更早地成熟起來,也有助於我現在的教練工作。”

  當2012年倫敦奧運會李雪芮與王儀涵會師決賽,讓中國隊提前包攬了女單金牌時,在電視機前觀看比賽的陳天宇很開心“那一刻感覺我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陶鑫,來自江蘇。對於陪練運動來説,訓練強度絲毫不亞於主力隊員,他們要模擬中國運動員的競爭對手,為主力隊員進行陪練,幫助他們成長。

  在此前,陶鑫並不是做陪練。在本次里約奧運會出戰名單中,因為隊裏有個同樣來自江蘇的隊員,陶鑫特地為他進行陪練。

  陶鑫從13歲開始練習柔道,19歲時進入省隊,24歲就進入國家隊。在中國體育項目陪練員的羣體裏,他們是或曾是重要一環。他們付出同樣的努力,但沒有走上世界矚目的運動賽場,成為榮耀背後默默付出的身影。

  冠軍背後,陪練的他/她

  他們離冠軍最近,因為曾經朝夕相處;他們離冠軍最遠,因為沒有登場時刻。在中國體育系統裏,“陪練”是特殊而舉足輕重的一環。當運動員啓程征戰奧運時,他們卻轉身離開。陪練員與世界冠軍的差別,在奧運聖火點燃的那一刻,被放至最大,那是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滋味。

  在龐大的13億人羣中,李剛是一個烤串的胖子,體型出眾但也沒多少人關心。陶榮蓉更像一個有理想的北漂,在北京的一所摔跤學校做着教練。洪鑫鑫則在跆拳道館,被奧運冠軍吳靜鈺一次次“捱打”。

  在中國發達的金牌機器裏,他們是或曾是重要一環。李剛陪練過的莊曉巖,為中國柔道奪得第一塊奧運金牌。陶榮蓉陪練過的周風,將出徵此次里約奧運。洪鑫鑫陪練的吳靜鈺,則是中國此次的一個衝金熱點。

  他們付出汗水,卻未必能收穫榮耀。他們相隔20年,選擇了同樣的路,他們的命運會有怎樣的不同?

  入隊一個月才知自己是陪練,5年只有一次比賽機會

  李剛,陶榮蓉和洪鑫鑫,都是或曾是陪練。

  1992年,陶榮蓉出生時,李剛已退役兩年。洪鑫鑫出生比陶榮蓉還晚三年。2009年,陶榮蓉首次入選國家隊,洪鑫鑫才剛練習跆拳道一年。而李剛,已被生活摔打了20年,他又失業了。

  李剛新找到的工作,是鐵嶺一家燒烤攤。在5平米的小屋裏,他,1.88米的高個,280斤的塊頭,特別顯眼。陪練生涯過去了26年,但他還記得那時的工作節奏。

  “每天4點半,起牀。然後,跑步,早操,吃早飯。” 李剛回憶,“8點,開始第一堂訓練課,到中午11點半結束。然後午飯、午休。下午1點半,第二堂訓練課,一直到5點半結束。回頭洗澡休息,晚上7點第三堂訓練課,9點結束。”

  而現在,他的節奏是,每天下午4點開始凌晨12點結束,每天烤500到600個串,領40元工資。

  李剛1972年出生。因身體素質出眾,他讀小學時就被招進了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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