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有詭異敲擊聲,飛船受影響失控。太空中的飛船受到神秘物質影響,會出現敲擊聲,且會出現暫時的失控現象,究竟是怎麼回事?
“飛天”其實一點也不好玩,可以説是身、心、靈的巨大煎熬,身:除了身體遭受的極限挑戰,還要忍受孤獨,寂寞,恐懼,還有各種不可知的詭異事件——沒錯,真的有詭異事件,比如有敲擊飛船的聲音……
太空有詭異敲擊聲 飛船受影響失控
航天員是用等量的鑽石堆起來的
1998年1月,經過預選、初選、複選和複審四個階段的嚴格選拔,我們這12名預備航天員正式入住坐落於北京西北部的航天城。
其實,這是中國第二次航天員選拔。1970年夏,中國準備從約1000多名飛行員中選拔航天員,其中許多都是當時的戰鬥英雄。那時就差最後階段的工作了,但是因為技術、經濟等原因,載人飛船的工作暫時中止,航天員的選拔也戛然而止。
航天城裏那座紅色的兩層小樓就是神秘的航天員公寓。平時有士兵把守,即便是航天城內部的科研人員也不得進入。我們週一至週五必須住在這裏,與外界隔絕,不能離開。從此,我們便一同“隱居”起來,成了最神秘、最難以接近、最不“自由”的人。
除了要求我們嚴格遵守部隊條令條例和紀律之外,航天員的生活是由服從最細緻的管理、遵守最嚴格的紀律開始的。《航天員管理暫行規定》就有這樣一些對常人來説幾乎不盡情理的“五不準”:不準在外就餐;節假日不準私自外出;不準與不明身份的人接觸;不準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準抽煙喝酒等等。
航天員的飲食規定也非常多,一日三餐都由營養工程師制定食譜,食物還要留樣保存。採購食品要到專供商店,購買蔬菜要到京郊的綠色蔬菜基地,絕對不能像常人那樣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當然沒有人每天盯着你吃飯,但是否遵照了營養師的配餐要求,在體檢時就能發現。基本上,我們三個月一次小體檢,一年一次大體檢。體檢發現情況不對了就會找你談。
我們平時一日三餐吃的大多是家常菜,沒有鮑翅之類的東西,食譜很平常,只是搭配更講究。我一直喜歡吃肉,但按要求必須要改,我就儘量忍着,讓自己少吃肉,多吃菜。
生活管理是全封閉的。平時我們進出航天員公寓都要拿交鑰匙,登記出入時間。雖然家就在同一個大院裏,但不能回家,必須回宿舍,大家都很自覺。如果你跑到外邊,無意中感染個什麼病回來,不僅你的職業生涯斷送了,而且還成了危害大家的千古罪人。
國家為了選拔一名航天員可以説是費盡心機,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可勝數。如果説戰鬥機飛行員是用等量黃金堆起來的,那麼航天員就是用等量的鑽石堆起來的。
2003年“非典”時期,我們進行着全封閉的訓練,並迎來了首飛航天員的選拔。就在公佈首飛航天員前夕的9月30日,中央電視台《面對面》欄目的王志採訪了我。那時,防“非典”還沒有結束,要求我接受採訪最好穿着防護服,可穿着它上鏡效果又很不好,我和王志就都沒有穿。
結果,為了保證我的安全,工作人員就用幾個大電扇,一直對着王志吹,讓他處於下風口。這樣,他那邊的氣息就流通不到我這邊來。王志就這樣一直頂着風采訪我。那個採訪場面對我來説很新鮮,估計王志也是第一次在人造大風中採訪,我很感動。
我真的以為自己要犧牲了
2003年10月15日9時整,神舟五號飛船的火箭尾部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幾百噸高能燃料開始燃燒,八台發動機同時噴出熾熱的火焰,高温高速的氣體,幾秒鐘就把發射台下的上千噸水化為蒸汽。火箭和飛船總重達到487噸,當推力讓這個龐然大物升起時,大漠顫抖,天空轟鳴。
火箭起飛了。我全身用力,肌肉緊張,整個人收得像一塊鐵。因為很快就有動作要做,所以全神貫注,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儀表板,手裏拿着操作盒。開始時飛船非常平穩,緩慢地徐徐升起,甚至比電梯還平穩,遠不像訓練中想像的壓力那麼大,全身緊繃的肌肉漸漸放鬆下來。
火箭逐步地加速,我感到了有壓力在漸漸增加。因為這種負荷我們訓練時承受過,曲線變化甚至比訓練時還小些,我的身體感受還挺好。可就在火箭上升到三四十公里的高度時,意外出現了,火箭和飛船開始急劇抖動,產生共振!
人體對10赫茲以下的低頻振動非常敏感,它會讓人的內臟產生共振。而且這個新的振動疊加在大約6G的一個負荷上,變得十分可怕。
共振是以曲線形式變化的,痛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五臟六腑似乎都要碎了,我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當時,我的腦子很清醒。共振持續了26秒後,慢慢減輕。當從那種難受的狀態解脱出來之後,一切不適都不見了,我感覺到從沒有過的輕鬆和舒服,如釋千鈞重負,如同一次重生,我甚至覺得這個過程很耐人尋味。但在痛苦的極點,就在剛才短短一剎那,我真的以為自己要犧牲了。
飛行回來後我詳細描述了這個難受的過程。經過研究,我們的工作人員瞭解到,飛船的共振主要來自火箭的振動。之後改進了技術工藝,解決了這個問題。在神舟六號飛行時得到了改善,在神七飛行中航天員幾乎感覺不到振動。
回到地面後,我看到了升空時傳到地面大廳的錄像——畫面是定格的,其中的我一動不動,甚至眼睛也不眨,地面的工作人員誰也不敢吱聲,都擔心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故。
3分20秒,在整流罩打開後,外面的光線透過舷窗一下子照進來,陽光很刺眼,我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就這一下,指揮大廳有人大聲喊道:“快看啊,他眨眼了,利偉還活着!”所有的人都鼓掌歡呼起來。
飛船此後的飛行非常順利。近10分鐘時,最後一級火箭跟飛船分離,飛船沒有推力了,身體感覺猛地往上一提,我意識到已經處在微重力環境了。
這時,被束縛帶固定在座椅上的我,突然感覺離開了座椅,不貼着它了。我注意到飛船裏的灰塵“噗”的一下,全起來了。只見所有的束縛帶,在飛船裏用來固定物體的繩子,全都豎了起來,微微搖動,頗有韻律感。就像湖水中的水草一樣,在水中蓬勃生長,舞動着生命的活力。
我已真正進入茫茫太空——
在太空中吃飯、睡覺、刷牙、洗臉……
太空飛行,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有着不同尋常的體驗。
我在太空吃了三頓飯。航天食品可以根據航天員個人口味搭配,像我喜歡吃辣,喜歡吃水煮魚,就給我準備一些辣味食品。據調查,航天員最喜愛的食品就是榨菜。
因臨近中秋,帶上去的月餅較多。在船艙裏,我把特製的小月餅扔起來,讓它漂浮着,然後過去一口吞掉。我還把餅乾一個個排列起來,之後按順序逐個吃掉。
刷牙、洗臉還比較好辦,漱口就用一口一塊的消毒口香糖,塞嘴裏嚼5分鐘就行了;洗臉就用臉巾包,就是用一塊浸有消毒護理液的濕毛巾擦臉。但上廁所比較麻煩,由於上天前採取灌腸、吃低殘渣食品等措施,我兩三天都不會有“大事”。小便的解決方案有兩個,一個是類似於“尿不濕”的東西,還有一個是類似醫院的導尿系統。
人在太空的失重條件下睡覺不受姿勢限制,可以躺着、坐着,也可以站着,甚至還可以倒立着睡覺!因為那裏沒有上下之分,也沒有依託可依,只能在飄動中睡覺。但睡前一定要固定住自己,否則睡着後,會在艙內飄來飄去。睡眠時,一定要將雙手束在胸前,以免無意中碰着儀器設備的開關。在失重狀態下,人睡着了偶爾會產生頭和四肢、軀體分離的感覺。有資料説,國外曾有航天員在睡意朦朧間,把自己的手臂當成了向自己飄來的怪物,嚇出一身冷汗來。
雖然程序設定我有6小時的休息時間,可我只睡了半個多小時,實在捨不得睡。因為在太空的時間實在太寶貴了。
事實證明,我在太空所有的經歷都有它的價值。在返回地面後,在一年多時間裏,我回答了科研人員的幾百個問題,涉及載人航天工程的方方面面。後來,神舟六號比神舟五號有了180多項改進。比如説我落地時麥克風把我的嘴磕了一個口子,流血不止,就因為麥克風的造型有個稜,改進後它變小變平了,外加一層海綿,確保下次航天員不會再受傷。
至今無法解釋的怪現象:神秘的敲擊聲
飛船出了測控區,進入了短暫的夜晚。我突然發現窗外特別亮,而且那亮光神秘地一閃而過。
我大吃一驚,忙順着舷窗向外尋找,可閃光卻消失了。我迅速回到儀表板前,翻開各種數據,檢查飛船的各個系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當飛船飛到陰影區的時候(相當於黑夜),我早早地在舷窗邊等着,想看看是否還有類似情況發生,但閃光並未出現。
在太空中一旦遇到突發情況,感覺到不正常,緊張得出了汗,但我必須找到原因。我又一次拼命地去翻數據,查看儀表板,連鉚釘都檢查了一遍。使勁地想,是什麼會帶來光亮呢?
在第三次進入黑天之前,我依然在舷窗前等待,亮光一閃,貼着地面有一個光柱一閃,將太空瞬間照亮,隨即消失在黑暗中。原來,那耀眼的亮光是地球上的閃電!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在太空俯瞰,一陣陣的閃電像是盛開的絲狀花朵,而閃電接連出現時則猶如一片火海。
我在太空碰到另一個至今仍然原因不明的情況,就是時不時出現的敲擊聲。
這個聲音也是突然出現的,並不一直響,而是一陣一陣的,不管白天還是黑夜,毫無規律,不知什麼時候就響幾聲。不是外面傳進來的聲音,也不是飛船裏面的聲音,而彷彿是誰在外面敲飛船的船體。無法描述它,不是叮叮的,也不是噹噹的,而是更像拿一個木頭錘子敲鐵桶,咚……咚……咚……咚……
我心裏很緊張,生怕哪裏出了問題。每當響聲來的時候,我就趴在舷窗那裏,邊聽邊看,試圖找出響聲所在,卻什麼也沒發現。而飛船內部也沒發現任何問題……
飛行時,對聲音變化是很敏感的。飛船哪個地方稍稍有點什麼動靜,都會讓人心驚肉跳——怎麼會有這個動靜?
飛船運行一直很正常,可詭異的敲擊聲卻不時出現!
回到地面後,技術人員想弄清楚這個神秘的聲音到底來自哪裏,就用各種辦法模擬它,拿着錄音讓我一次又一次地聽,我卻總聽着不像。直到現在也沒有確認,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在我耳邊完全準確地再現過。
在神舟六號和神舟七號飛行時,這個聲音也出現了,我告訴他們:“出了這個聲兒也別害怕,是正常現象。”
返航時舷窗忽然出現大片裂紋
10月16日4時31分,我接到了返航命令。
飛船返回,是一個特別的階段——人類歷次太空飛行證明,返回階段是最容易出現事故的階段。人類自從開展載人航天活動以來,已有22名航天員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其中11人就是在返回着陸過程中犧牲的。
會出現意外嗎?我的腦海裏也曾閃現過這個問題,但我馬上就否定了它。從起飛到在太空中的所有過程都是順利的,返回也理應不會有問題。
5時35分,飛船開始在343公里高的軌道上制動,就像剎車一樣。飛船先是在軌道上進行180度調姿——返回時要讓推進艙在前,這就需要180度“調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飛船持續減速,在向地球靠近。
“制動發動機關機!”5時58分,飛船開始減速,脱離原來的軌道,進入無動力飛行狀態。此後的飛船飛行並不是自由落體,而是使用升力控制技術,按照地面輸入的數據,瞄準理論着陸點,依靠飛船上的小型發動機不斷調整姿態,沿返回軌道向着陸場飛行。
如果出了故障,升力控制失效,飛船返回就會是彈道式的,不可控地下來。像2008年4月19日,韓國的李素妍搭乘俄羅斯“聯盟TMA-11”飛船,與美國航天員和俄羅斯航天員一同返航時,飛船就是以彈道式着陸的。當時偏離預定地點420公里,航天員除了遭遇顛簸,還承受了最高10個G的過載,李素妍因此受傷。
6時04分,飛船飛行至距地100公里,逐步進入稠密大氣層。這時飛船的飛行速度很大,遇到空氣阻力,它急劇減速,產生了近4G的過載,我的前胸和後背都承受着很大的壓力。這種情況已經訓練過,我應付自如。
快速飛行的飛船與大氣摩擦,產生的高温把舷窗外面燒得一片通紅;緊接着,在通紅的窗外,有紅的白的碎片不停劃過。飛船的外表面有耐高温的防燒蝕層,隨着温度升高,開始剝落,它剝落的過程中會帶走一部分熱量。
但接着看到的情況讓我非常緊張。我看到右邊的舷窗開始出現裂紋。外邊燒得跟鍊鋼爐一樣,玻璃窗卻開始出現裂紋,那種紋路就跟強化玻璃被打碎之後那種小碎塊一樣,這種細細的碎紋,我眼看着它越來越多……説不恐懼那是假話,你想啊,外邊可是1600℃至1800℃的超高温度。
我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飛船急速下降,跟空氣摩擦產生的激波,不僅有極高的温度,還有尖鋭的呼嘯聲,飛船帶着不小的過載,還不停振動,裏面咯咯吱吱亂響……外面高温,不怕!有碎片劃過,不怕!過載也能承受!但是一看到窗玻璃開始裂縫,我緊張了,心説:完蛋了,這個舷窗不行了。
當時突然想到,美國的“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就是這樣出事的,一個防熱板先出現一個裂縫,然後高熱就讓航天器解體了。現在,這麼大一個舷窗壞了,那還得了!
先是右邊舷窗出現裂紋,等到它裂到一半的時候,我轉着頭一看左邊的舷窗,它也開始出現裂紋。這個時候我反而放心一點了:哦——可能沒什麼問題!因為這種故障重複出現的概率不高。
當時還沒有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就想是不是因為玻璃是兩層的,是不是裏邊的這層不裂就沒問題?回來之後才知道,飛船的舷窗外做了一層防燒塗層,是這個塗層燒裂了,而不是玻璃窗本身;為什麼兩邊不一塊兒出裂紋呢?因為兩邊用的不是同樣的材料。
此時,飛船正處在“黑障”區,離地大概80公里到40公里。之所以造成“黑障”現象,是因為飛船與大氣劇烈摩擦,在飛船四周產生了一個等離子鞘,使飛船的無線通信與外界隔絕。這時飛船無法和地面或其他方位的任何人聯繫。我那時真是有點緊張。
當飛行到距地面40公里時,飛船飛出“黑障”區,速度已經降下來了,上面説到的異常動靜也已減弱。我檢測飛船後,與指揮員聯繫,地面向我報情況,説着陸場温度多少、風速多少。與此同時,等待多時的直升機迅速捕捉到了飛船發出的訊號,並開始搜索或救援行動。
最折磨人的就是開傘
一個關鍵的操作——拋傘,即將開始。
這時舷窗已經燒得黑糊糊的,我坐在裏面,懷抱着操作盒,屏息凝神地等着配合程序,到哪裏該做什麼,該發什麼指令,判斷和操作都必須準確無誤。
6時14分,飛船距地面10公里,飛船拋開降落傘蓋,並迅速帶出引導傘。
這是一個激烈的動作。傘外邊有個蓋,以爆炸開啓的電爆閥連接,離地10公里時一下子炸開,它飛出去,同時把引導傘帶出來。
能聽到“砰”的一聲,非常響,164分貝。我在裏邊感覺被狠狠地一拽,瞬間過載很大,對身體的衝擊也非常厲害。
接下來是一連串快速動作。引導傘出來後,它緊跟着把減速傘帶出來,減速傘讓飛船減速下落,16秒之後再把主傘帶出來。
主傘有1200平方米,這時它不完全打開,一下子打開突然減速太厲害,人受不了,材料也受不了。它有一個巧妙的收口設計,這時它收着口,只打開一個相對較小的面積,在收口處有繩連着,進一步減速之後統一動作,一個刀一樣的東西把繩同時切斷了,主傘才會完全打開。
這是一個二十幾秒的連續過程,人在裏邊是什麼感受呢?
其實最折磨人的就是這段了。隨着一聲巨響你會感到突然一減速,引導傘一開,使勁一提,這個勁很大,會把人嚇一跳,減速傘一開,又往那邊一拽,主傘開時又把你拉到另一邊了……每次都相當重,飛船晃盪很厲害,讓人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後來問過俄羅斯的航天員,他們不給新航天員講這個過程,就怕他們害怕。我回來講了,給“神六”和“神七”的戰友每一步都講了,讓他們有思想準備,告訴他們不用緊張,很正常。後來,神舟六號和神舟七號都有紅外,能看着開傘,這比較讓人放心。我那會兒還沒紅外,地面人員也看不到,完全靠我憑感覺報告。
在主傘完全開好之後,飛船以10米/秒勻速下落。這時沒有過載了,唯一的感覺就是晃盪,斜着晃盪——主傘開了之後,只有一根繩吊着飛船的一邊,晃晃悠悠的。但這時候真是無法形容心裏那個舒坦,特別放心:傘很大,1200平方米,落地再怎麼重,最多也就受點傷。
安全了!成功了!生命肯定沒問題了!肯定可以完成任務了!
離地面5公里的時候,飛船拋掉防熱大底,露出緩衝發動機。同時主傘也有一個動作,它這時變成雙吊,飛船正了。被擺正的飛船在風中晃悠着落向地面。
隨即,座椅自動提升起來,打開減震裝置。
我打開電台,再一次檢查艙內物品,紮好束縛帶,固定好自己,之後盯着儀器,同時像起飛時那樣用力收緊肌肉,等着飛船接地的瞬間。
接地時,我第一個要做的是判斷是否落在實地,第二個要做的是切傘。在確認落地之後,要及時把傘切掉,傘不切的話,它會乘風帶着飛船跑。以前做實驗的時候,這個1200平方米的大傘帶着像球一樣的返回艙,順風跑起來汽車都追不上,而且它還邊跑邊顛簸,人在裏邊會被顛壞。
飛船離地面1.2米,緩衝發動機點火。接着飛船“嗵”的一下落地了。
我感覺落地很重,飛船彈了起來,在它第二次落地時,我迅速按了切傘開關。
飛船停住了。此時是2003年10月16日6時23分。在內蒙古四子王旗阿木古郎草原腹地,距理論着陸點4.8公里。而這一時刻,正好是天安門當天升國旗的時刻,這是一個無法設計的巧合。
後來證實,當時的風比較大,另外傘有很多地方破了,所以落地力量很大,但我切傘非常及時,只蹦了一下,跑離第一次落地地點大概十幾米。
飛船落地時我感到嘴上一麻,心想壞了,肯定磕破了。我把面窗打開,伸手一摸,血流了下來。手邊沒有別的東西,我就開始用裏面的布手套在那裏擦,擦了半天也沒能止住。
麥克風不規則的稜角因着陸時巨大的衝擊力使楊利偉嘴角受傷,他是滿臉鮮血地打開艙門的,後來臉上的血跡被擦乾了,重拍了出艙畫面
但我顧不得它了,我得把艙內的一些操作完成,打開信號發射器,儘快和指揮部聯繫。
我向指揮部報告:“我是神舟五號,我已安全着陸!”這時嘴裏有血的鹹味。
落地後飛船傾倒了,我是頭衝下,腳朝上,身體被座椅壓着,剛落地時連動也動不了。總不能就這樣等着來人吧!等報告完後,我穩定了一下,之後把束縛帶解開,一用力翻了下來。
那一刻四周寂靜無聲,舷窗黑糊糊的,看不到外面任何景象。
過了幾分鐘,我隱約聽見外面有人喊叫的聲音,手電的光從舷窗上模糊地照過來。
手電在燒黑的窗玻璃上晃啊晃,外面的人在一聲聲地叫着,正丁丁當當地拿工具。我馬上打開飛船艙門的平衡閥,從裏面解鎖,我聽到外面插上鑰匙,艙門動彈了……
我心裏那個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