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湛的一生話少之又少,有時沉默是他的態度,有時沉默是他的擋箭牌,有時沉默是他的不屑與蔑視。
而那些少之又少的話中,大部分都是為羨羨而説或是與羨羨有關。
“養了多年的白菜被拱了”“養了多年的白菜不聽自己話了”的感覺,藍老先生在亂葬崗時怕是深有體會。以前藍湛是多麼聽自己話的一個孩子,現在倒好,羨羨去哪,他就去哪。羨羨幹什麼,他就幫着幹什麼。
羨羨在藍老的心中,似乎永遠都洗不白,從前是這樣,現在依舊是這樣。所以哪怕信了羨羨,進了伏魔洞躲避傀儡,在看見羨羨同藍湛一起走過來的那刻,還是條件反射般地用劍指着羨羨,做出一副抵抗的模樣。
藍老伸出劍的那刻,思追的緊張和驚訝都寫在了臉上,震驚地看着藍老。而藍湛的緊張和擔心都化作一聲不安的“叔父”。
藍老還是疼藍湛的,不會用劍指着藍湛。可是藍老卻不知道,用劍指着羨羨,比指着藍湛還要讓他害怕和惶恐。
不否認那一刻藍湛的驚慌失措,一個是自己的叔父,一個是自己想要護着的羨羨,他害怕叔父會傷羨羨,也害怕如果叔父真的出手了,自己一定一定會忘記所有的教誨,擋下叔父,甚至傷了叔父。
此時此刻,唯有一聲“叔父”。叔父,把劍放下吧。
在看到叔父看他的那一眼後,藍湛沉默地垂下了眼簾,他知道自己在不停地讓叔父失望,他有一絲絲慚愧,卻又深知自己應該如此。
藍湛這邊害怕驚慌,羨羨這邊倒好,像是看不見那把劍一樣,還是一臉風輕雲淡地往前走,嘴裏還唸唸有詞,要和大家好好聊聊,走着走着還順勢坐了下來。
重歸於世的羨羨好像成了一個沒有脾氣的人,無論別人怎麼説怎麼做,似乎都激不起他的一點情緒,他永遠都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除了話多一點,囉嗦一點,越來越像含光君靠齊了。
蘇涉就不一樣了,勇氣可嘉,實力卻太渣,學習了含光君那麼多年,還是隻能扛着一把琴。時間過去那麼多年,還以為羨羨是當初那個很好激怒的少年。
只是萬萬沒想到,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羨羨,無論他怎麼説,都在説他自己的那套,無論他怎樣想方設法打斷他,他的邏輯都不會混亂。甚至還能不屑地給他一句“你誰啊”,和當年那個三言兩語就被激怒的羨羨,完全是兩個人。
更加沒想到的是,他不僅説不過羨羨,還被藍湛禁了言。這下能做的,只有氣呼呼地瞪着藍湛看,可惜藍湛根本就不願意看他一眼,只聽得藍湛對羨羨一聲清冷的“你繼續”。
藍湛會嫌棄任何人吵鬧,卻唯獨不會嫌棄羨羨。
羨羨和藍湛不一樣之處,大抵就是藍湛會直接説出真相,而羨羨則會循序漸進,環環相扣,不嫌自己累,也不怕別人煩,反正一定要説得別人找不出漏洞。只是藍老先生不願意配合,藍氏的傲嬌可能也是一種遺傳吧,羨羨有問題像藍老請教,藍老倒好,吹鬍子瞪眼的,撂下一句“你不會問他?”。
那就問藍湛。
羨羨的話,藍湛總是能夠全部聽進去,羨羨的問題,藍湛也總是有耐心一個一個回答完。
雖説只是簡簡單單地一聲“是”或“不錯”。
但依舊改變不了那是藍湛對羨羨最大的支持。
大人容易被形勢名利以及外界的聲音左右,但是小孩不會。就像子真對歐陽宗主説,羨羨是來救他們的,那些事不一定是羨羨做的,可是歐陽宗主反駁他,要注意場合,這些話在這裏是萬萬不能説的。
小輩的心思就是這樣的單純,只相信自己看見的,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左右逢源。永遠都揣着一顆善良的心,温寧出去擋傀儡,思追二話不説跑出去幫助他,金凌也是。
大抵善良的人就容易被善良的人吸引吧,每每到了關鍵時刻,羨羨總是想犧牲自己保全大家,從前是,現在也是。他依舊那麼善良,從前在不夜天,他不願真正傷害任何一個人,現在在亂葬崗,他往自己身上畫招陰旗。
面對此番此景,大人一片唏噓感慨,卻只有景儀一人跑了出去,説也要在自己身上畫旗子,羨羨不願,景儀還想掙扎,最後被藍湛一句“聽他的”堵了回去。(不然呢?不然藍湛不僅要保護羨羨,還得注意你)
不然還真像羨羨自己説的那樣,自己説很多都沒用的事情,藍湛幾個字就搞定了。真是論威懾力趕不上温寧,論信服力趕不上藍湛啊。
好了,這是阿九和大家嘮嗑《陳情令》的第三十七篇內容了,想要和阿九繼續嘮嗑的,悄悄關注!此生不悔入陳情,多得是説不完的動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