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新華社17日報道,在芬蘭政府決定將申請加入北約一天後,瑞典首相安德松16日宣佈,瑞典政府正式決定將向北約提出加入申請。安德松表示,經該國議會辯論,瑞典將在未來幾天內與芬蘭一起提交加入北約申請。這一決定打破該國堅持了208年的軍事不結盟立場。
外媒分析認為,芬蘭、瑞典“入約”相當於歐洲大陸出現“歷史性重組”。而在以俄烏軍事衝突為標誌性事件的當下,美、歐、俄正以激烈的方式重構歐洲的軍事、政治,地緣戰略格局,進而影響全球格局的重塑。那麼,芬蘭、瑞典不再“中立”,是否會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資料圖。布魯塞爾北約總部
事實上,自北歐兩國釋放“入約”信號後,歐洲多箇中立國已“紛紛鬆動”開始重新思考本國的“中立政策”。浙江外國語學院美國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王衝在接受紅星新聞採訪時指出,歐洲國家的反應“有跡可循”,其實結盟一直是歐洲傳統,所謂的“永久中立”只是一個特殊現象,且所謂的“中立地位”也並非完全“中立”。
“中立”的瑞士正向北約靠近
外媒:背離其不偏袒的中立傳統
據外媒16日報道,除芬蘭、瑞典外,另一個“永久中立國”瑞士立場有所“鬆動”。自俄烏衝突爆發後,瑞士的“中立國地位”面臨着數十年來最大的考驗,並引發了關於該國中立地位的辯論。
上週,瑞士國防部長維奧拉·阿姆赫德在訪問華盛頓時表達了“向北約靠攏的意願”,稱瑞士應該與北約更密切地合作,但不會加入該聯盟。
隨後,瑞士國防部安全政策負責人帕爾維·普利首次對外透露,瑞士國防部正在起草一份“安全方案報告”,內容包括與北約國家進行聯合軍事演習,以及“回填”(backfilling)方案。其他選項還包括與北約指揮官、政界人士定期舉行高層會議。
普利稱,“瑞士不能為烏克蘭提供更多幫助,這讓人感到非常不安。”因此,在所謂的“回填”方案中,瑞士可以向其他國家提供替代軍火,以彌補該國向烏克蘭提供的軍援。
↑4月20日,瑞士陸軍士兵正在浮橋上進行演習。
普利還表示,瑞士國防部已就“正式加入北約”的想法進行了討論,但與瑞典和芬蘭不同,國防部的報告“不太可能建議瑞士採取這一步驟”。
據悉,該報告將於今年9月底完成,屆時將提交瑞士內閣審議,並提交議會討論。報道稱,這份報告可能成為決定瑞士未來安全政策的基礎。 此外,瑞士國防部還將參與該國外交部的一項更廣泛的研究。瑞士外交部稱,將從“中立的角度”研究制裁、武器、軍需品出口以及與北約的關係。
外媒稱,瑞士“如此靠近北約”,標誌着該國將背離其“謹慎的、不偏袒任何一方的中立傳統”。
事實上,早在俄烏衝突爆發前,瑞士就已開始與北約有“密切互動”。去年6月,瑞士從美國購買了36架F-35A戰鬥機。阿姆赫德對此表示,瑞士“因為中立性不能加入任何聯盟。但我們可以合作,我們正在購買的系統是一個良好的基礎”。今年4月27日,瑞士政府批准了與北約間一項協議,雙方將據此交換機密信息。
↑3月23日,一架F-35A戰鬥機從瑞士空軍基地起飛。
對於瑞士的舉動,王衝向紅星新聞表示,其實在幾個月前,瑞士就已露出了“違反其中立原則的一些跡象”,比如在銀行方面對俄羅斯採取的一些制裁措施等等。據紅星新聞此前報道,在俄烏衝突爆發後的半個月裏,瑞士迅速對俄羅斯實施了多達568項的制裁,成為當時全球對俄發起制裁最多的國家及地區。
王衝同時指出,瑞士目前並沒有受到任何實質的安全威脅,該國“短期內還會保持它的中立,因為從整體上來説,保持中立對瑞士是有好處的”。
中立國“紛紛鬆動”,正重新審視“中立”一詞
專家:所謂“中立”僅限某種程度,並非完全中立
儘管仍會保持“中立地位”,但普利在接受採訪時透露,瑞士最終“對中立的解釋方式”可能會發生變化。
瑞士是歐洲傳統中立國,已將其“中立性”寫入該國憲法。自1815年在維也納會議上採取中立立場以後,瑞士再也沒有參與過國際戰爭。1907年《海牙公約》規定,瑞士不參與國際武裝衝突,不向交戰各方提供軍隊或軍備,也不允許交戰各方踏入瑞士領土。此外,瑞士既沒有加入北約,也沒有加入歐盟,2002年才加入聯合國。
↑衝突爆發後的2月28日,瑞士宣佈加入歐盟對俄實施制裁。
普利表示,中立使瑞士在20世紀的兩次世界大戰中“置身之外”,但“中立本身並不是目的,而是為了加強瑞士的安全”。
根據瑞士憲法,保持“中立性”依然允許該國享有自衞權,並允許就解釋“未被法律定義的政治概念”的適用範圍。瑞士最後一次就“中立性”進行更新是在蘇聯解體後,允許在人道主義援助和救災等領域與其他國家合作的外交政策。
對於芬蘭、瑞典改變“中立國”身份擁抱北約,瑞士、愛爾蘭等傳統中立國重新思考“中立”含義,王衝向紅星新聞指出,從歷史上看,在歐洲歷次爆發的戰爭中,各國基本都是要站隊的。而像芬蘭這樣的“永久中立國”地位其實是東西對峙的一個產物。
“一邊是北約,一邊是華約,芬蘭決定要中立,要做東西中間的橋樑或翻譯。甚至蘇聯解體以後,芬蘭也一直堅持(這一原則),你們溝通不暢時,我可以在中間做和事佬。”他解釋道,這一決定是有利於芬蘭的安全和經濟。
但即便如此,王衝強調道,儘管是“中立國”,但這些國家也僅保持了“某種程度的中立”,並不是完全的中立,它們依然存在“傾向”。
比如,在俄烏衝突後,不少“中立國”的立場就已悄然發生了改變。奧地利總理內哈默此前便聲稱,“軍事上的中立不一定意味着道德中立”,該國一直強烈譴責了俄羅斯的行為。愛爾蘭總理馬丁此前曾闡述該國立場稱,“我們不是政治中立,但我們是軍事中立”。而俄烏衝突的爆發也引發了愛爾蘭國內關於“中立意味着什麼”的辯論,此後,愛爾蘭同樣對俄實施了制裁,並向烏克蘭提供了“非致命性”援助。
阿姆斯特丹大學歷史學家塞繆爾·克魯伊津在接受採訪時便指出,“中立的關鍵在於,它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義。”
王衝告訴紅星新聞,由於俄烏衝突爆發,讓歐洲國家意識到“和平不會永久在歐洲上空,它們還會面對安全威脅”。因此,在面對威脅時,它們更多是迴歸歐洲的古老傳統,以一種集體防禦結盟的姿態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因為歐洲國家面積都很小,整個歐洲加起來也不如美國的(軍事)實力強,所以它們內心是很脆弱的,選擇放棄中立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説道。
就像瑞典首相安德松在新聞發佈會上所説的,“不結盟政策曾經對我們很有幫助,但是在未來它不會繼續對我們有利”。安德松稱,瑞典政府決定改變該國兩百年來的中立立場,是因為“中立”所基於的歐洲安全秩序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們必須重新適應現實”。
紅星新聞記者 徐緩
編輯 張尋